“好姐姐你就莫要再問了,若是被閣長曉得,還不知要如何罰我。”
薛沐川連連擺手,一個勁的往后推,可見是真怕。
雪琪也不著急,只慢悠悠朝他逼近,臉上帶著笑。
“我自知你是個老實的,如今不過問你幾句話,你又何必嚇成這樣?!?p> “好姐姐,您這哪是幾句話,你這分明就是給我遞了把不帶柄的刀子,您要我告訴您昨夜登仙樓的官員名單,這可是亂政!況且我一個小小內(nèi)侍如何知道這些?!?p> 雪琪見那薛沐川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頓時沒了耐心,語氣也生硬起來。
“不過幾個名字,如何就亂政了,你可莫要當(dāng)姐姐好誆騙,我可是聽說了,翰林院最近在編著《南啟京華錄》。昨夜之事在京都可都是說起書來了,你們翰林院怎么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便是其中負(fù)責(zé)謄寫的內(nèi)侍吧?!?p> 雪琪滿臉篤定,倒是讓薛沐川手足無措,《南啟京華錄》乃是陛下秘密下令謄寫,她如何會知道?
“姐姐如何知曉《南啟京華錄》的事情?”
雪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能打了個囫圇“總之你且告訴我便是,否則我便將你灑了書卷的事情告訴右班都知?!?p> 右班都知在皇城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哪怕一點點小錯落到他手里便要重罰,薛沐川最是怕他,聽到雪琪這樣說,也顧不得了,附手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名字便飛似的逃了。
大清早的西市就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鬧哄哄的一片,滿是煙火氣息,平凡而和樂。
只有登仙樓外方得一尺安靜,除了華貴的車架便是恭敬的小廝,不過里面依舊熱鬧,只是登仙樓內(nèi)的熱鬧相比外頭,多了一絲貴氣。
司融端著一碟碧瓷盞上了頂樓,其余小廝見堂堂樓主竟然親自下廚也是面面相覷,可是想起昨夜發(fā)生的事情,面上又恭敬起來。
頂樓仿佛遠離塵世,姜歸家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呈現(xiàn)一個不大好看的睡姿,連司融推門的聲音都置之不聞。
司融見她睡的香也不催促,只放緩了步調(diào),輕輕的將窗子推開。
窗戶側(cè)對床榻,推開的那一瞬間,外面的光像瀑布一樣泄?jié)M了屋子,塵埃中跳動的微塵顯示了清晨的明朗。
司融不敢離窗子太近,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姜歸家喝醉了酒硬是要爬到窗戶上;也不知道她這是哪里學(xué)來的習(xí)慣,他怎么勸也勸不住,只得任由著她。
想起如今朝里朝外都在議論的《落凡坐窗圖》司融有些頭疼,他看向床榻上酣睡的人,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
忽然外間有人敲門,司融連忙看向姜歸家,見她依舊睡著,這才放心的開門。
門外是登仙樓的小廝,見到司融連忙恭敬行禮。
司融將門關(guān)上,示意他去外面說。
“何事?”
“回大人,是侯府的人,其中有一位姑娘自稱侯府小姐,奴雖未曾見過但卻有耳聞,德善夫人生前曾經(jīng)收過一位義女,因此不敢怠慢安排在了六樓?!?p> 司融對此事早有所料,他面色平靜只說了一句話“守好姜姑娘,不要讓任何人靠近?!?p> “是?!?p> 隔間里,英孚坐在桌前面色有些擔(dān)憂,許昌平恭敬侍立一側(cè)。
聽見門開的聲音,二人都似回了神,齊齊朝門外望去。
門外開門的小廝見內(nèi)間二人反應(yīng)這樣大,也有些怔住了,反應(yīng)過來,連忙行禮告退。
取而代之的是司融從容不迫的身姿。
英孚顯然是驚疑交加,倒是許昌平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可是樓主大人?”
司融額首,隨即便見禮道:“在下司融,有禮了?!?p> 許昌平連忙回禮,英孚也站起身盈盈一拜。
等到二人都落座時,英孚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疑中走出來。
天下第一樓、皇家產(chǎn)業(yè)、登仙樓的老板,居然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童!
許昌平顯見是相信的,他若有所思,想起前段時間那位平息災(zāi)禍?zhǔn)芊忾L吏的神童,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語氣也愈發(fā)恭敬。
“大人,奴與小姐此番前來,是為了姜小姐?!?p> 許昌平直入主題,倒是讓英孚回過神,想起此行目的。
“姜小姐乃是我侯府貴客,昨夜宿在登仙樓已是不便,不知樓主可否讓我們帶她回去?!?p> 英孚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小童,眼神堅定。
“姐姐她是否真的愿意做侯府的貴客,或許她只是想回家?!?p> “姐姐?”
英孚沒想到面前小童會對歸家如此親昵,更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有些無措,還是許昌平反應(yīng)過來。
“大人真是說笑了,姜小姐在侯府已經(jīng)居住一月有余,此時說愿不愿意是否太牽強些,況且姜小姐并沒有家?!?p> 司融抬起頭,他年紀(jì)雖小長相卻很是仁善,許昌平看著他干凈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虛。
司融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張疊好的紙。
紙上密密麻麻拓印著方正的字,那是京中的抵報,只有官員才有資格觀看。
英孚不明所以,她將紙攤開,閱讀著上面的文字,神情先是疑惑,清明,等到看完便滿是擔(dān)憂。
她將抵報遞給一旁同樣茫然的許昌平,許昌平看完后,面色也不大好看。
司融見他們二人表情,淡淡開口。
“二位清早前來怕是還不知昨夜發(fā)生之事,如今既已看過抵報,便該知曉事情利弊,如若此時讓姐姐同你們回去,不止是南無家,就連陛下也不好解釋?!?p> 昨夜之事本就因發(fā)生在登仙樓而引起朝臣猜疑,如果讓他們知道昨夜的紅衣仙人出自侯府,天??!不用想也知會掀起多大的風(fēng)波,那群朝臣只怕會更加堅信昨夜之事是皇帝一手安排。
侯府本就出了一位太皇太后,一位皇后,如今又要再出一位寵妃,那些朝臣和其他兩大世家又豈會同意,到時候?qū)δ蠠o家群起而攻之,難做的還是陛下。
許昌平和英孚都知道其中利弊,此刻面面相覷,良久,英孚才艱難開口。
“可否讓我見一見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