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百里急
城門口因著一群人等著葉舒睿和納蘭晚兩人歸來圍了幾圈,一時間倒是顯得有些兵荒馬亂。人聲鼎沸中聽著葉舒睿不太領(lǐng)情的話,眾人倒是習(xí)以為常。
正在明月郡主要答話之際,城外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卷黃塵滾滾,駿馬飛馳而至,一人跨坐戰(zhàn)馬之上,高聲喊道:“八百里加急,閑人避讓!八百里加急!”
眾人聞言,心中俱是大驚,連忙分散開將圍堵的路讓出來。那一人一騎轉(zhuǎn)瞬之間便呼嘯而過,直直往皇宮的方向奔去。
“只怕是有大事,本宮先行回宮。舒睿你送晚表妹回將軍府之后也入宮來吧,父皇定要召集大家議事。”明昭太子眉眼肅穆,更是為他增添一絲華貴威儀。
八百里加急,若非緊急戰(zhàn)事或是緊要政務(wù)不得啟動。一時間,眾人都被弄得有些膽戰(zhàn)心驚。
“本王進(jìn)宮干什么?本王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罷了,國家大事有你這個太子和朝臣們擔(dān)當(dāng)就綽綽有余了。”葉舒睿端起了王爺架子,什么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的父王一生忠義,最終還不是死在一場不明不白的刺殺里。
明昭太子被他駁了也不著惱,“你就躲著吧,最好別被父皇的人找到押著你進(jìn)宮?!?p> 葉舒睿雖然囂張跋扈了些,卻是實打?qū)嵉奈闹挝涔Τ鲱惏屋?,如今的明藍(lán)國正是用人之際,永定帝怎么可能放著他游手好閑而不聞不問!平日里雞飛蛋打的彈劾都一一被永定帝壓了下來,但有任務(wù)該交給葉舒睿的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晚晚,上車,我們走了?!比~舒睿招呼著一直默默的納蘭晚。
納蘭晚輕輕一笑,向眾人告退。
“葉哥哥——”見葉舒睿也要登上馬車,明月郡主拉住他的衣袖,委屈叫道。
“月丫頭這是何意?”葉舒??粗约阂滦涞挠袷謶蛑o問道,一張臉?biāo)菩Ψ切?,看著有情卻又著實無情得很。
“我、我……”大庭廣眾之下,明月郡主哪里好意思說她不想就這么被葉舒睿打發(fā)了。
葉舒睿正是看得明白,才故有所問。
“好了,快回府上去,天晚了不安全。”葉舒睿拂了拂衣袖,將將撥弄開了明月郡主攛著他衣袖的手,肆意笑道,“好了,該進(jìn)宮的進(jìn)宮去,該回家的回家去,該喝酒玩樂的喝酒玩樂去。本王送完晚晚,還想趁著夜色去春風(fēng)樓聽洛衣美人兒唱唱小曲兒呢!”
不待明月郡主再說話,葉舒睿就揮手算是告辭,探身進(jìn)了馬車,放下車簾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明月郡主聽說葉舒睿要去春風(fēng)樓,反而定心了些。素日里,葉舒睿就是春風(fēng)樓的???,她不怕他流連煙花之地,卻著實對納蘭晚提防得緊。雖說京城里的閨閣千金心儀葉舒睿的人不少,他也總是笑臉相迎,可是要勞動葉舒睿紆尊降貴借來送去的,將軍府納蘭晚還真是第一個!
“你也老大不小了,少去點那些地方,別忘了你的身份!”本已走了幾步的明昭太子突然頓住腳,目光沉沉地看向葉舒睿的馬車。這廝當(dāng)著表妹的面說去春風(fēng)樓,這算幾個意思?
葉舒睿輕哼了一聲,沒有答明昭的話,只吩咐青蜈駕車。
馬車廂內(nèi),車壁上鑲嵌著兩顆頂好的夜明珠,將整個車廂照得分外明亮,卻并不刺眼。
納蘭晚從到城門口時就極少說話,幾個人之間的牽扯她看得分外清明。心下有些羨慕葉舒睿的肆意張揚,他對皇權(quán)的不屑就那么明晃晃的掩蓋在他張揚、輕狂、跋扈之下,而不像她借病避之。
突然意識到,或許他們有些異曲同工,皆不想沾染朝堂,他凌駕于紅塵之上,她避之于凡塵之外。
想至此,納蘭晚不由得出口試探道:“紅顏側(cè)目,錦王殿下當(dāng)真是無情得很吶!”
話一出口,納蘭晚就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擇言,什么不好說卻偏偏逮著明月郡主糾纏他這事來說。
“胡說!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本王最是多情,晚晚可不要壞了本王名聲?!比~舒睿眨眨眼睛,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有笑意流過,卻不計較納蘭晚說了什么,一本正經(jīng)糾正道。
納蘭晚看著他,彎了彎唇,沒有再說話。
“你笑什么?”葉舒睿伸腳輕踹了她一下,好像不知不覺間兩人相處得就融洽了些許。
“不笑什么。”納蘭晚卻不看他,眸光幽深,“最是多情,也最是無情?!?p> 葉舒睿一怔,心弦好似被輕觸了一下,偏過頭凝視身旁的女子。柔和的夜明珠光下,女子年歲極輕,眸光卻幽深如海洋波瀾壯闊忽而又歸于平靜,極美的五官在微微蒼白的面色下精致如夢,如花蕊般的羽睫一開一闔,掩蓋了她所思所想。
手指微微動了動,終是沒有抬起來,她會厭煩他動手動腳吧?就那樣定定看著她,成長了這么多年,身邊紅粉無數(shù),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去看一個女子,想要看清楚些,再清楚些。
許是葉舒睿的目光太過灼灼,納蘭晚終是抵不住當(dāng)作一無所知,心中竟然有種微小的緊張之感漸漸冒了出來。不由得轉(zhuǎn)過頭看他,四目相對,時光凝定,兩人都有微微怔然。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么?”還是納蘭晚出言打破了微微尷尬的氛圍,語氣里不再是初時面對葉舒睿的或是惱怒或是疏離,是自然而然的交談。
葉舒?;剡^神,有些糗,習(xí)慣性抬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露出一個笑來,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想看透你,可是看不透?!?p> 沒有哪個女人如納蘭晚這般迷霧深深,偏偏卻又像個無底洞,吸引著他無法不去看。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按照這人的脾性,不是應(yīng)該回一句“你好看”之類的么?不過卻是答得坦誠。葉舒睿這人說看不透她,其實他自己那張忽而紈绔忽而邪魅的臉,又有幾人能看透?納蘭晚也不過幾分猜測罷了。
“那就不用看了,就當(dāng)看不見我吧?!奔热粌扇硕几饔忻孛?,不如各行其是互不相干,誰也妨礙不了誰。
葉舒睿抿了抿唇,還待說話,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王爺,納蘭小姐,將軍府到了?!避囃?,傳來青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