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白發(fā)白胡
一刀鋒芒,已是逼至老七脖頸。
可他明明能夠看到,聽到,感受得到,卻偏偏動不了。
因為自己先前被擊破金鐘,所帶來的全身麻痹,依然沒有消失。
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副躬身模樣,好似全身的中心被人掏空了一般,只能躬著身,去彌補這中心的空白。
只見一刀寒芒閃過,老七卻已是不能再口出狂言。
因為他的腦袋已被斬下。
但他的身子卻依然筆直站著,好似身軀以為自己缺了腦袋,還能繼續(xù)戰(zhàn)斗,還能繼續(xù)生存似的。
眼下,也就只有鄭術(shù),再幫他最后認(rèn)清自己一遭!
只見鄭術(shù)再度沖來,只不過這一次,他并不是為了揮拳進攻,他的拳頭,已是變作了五爪張開。
此刻他的右掌,正像是一只老鷹的手爪。
因為他正是認(rèn)準(zhǔn)了一個獵物,此刻正朝它撲去!
鄭術(shù)一爪抓在了老七左臂之上,隨即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而且這股暖流還逐漸升溫,直到最后竟是變作一條炙熱的炎河!
這炎河無比洶涌的流入鄭術(shù)的體內(nèi),也將老七體內(nèi)僅有的一門武功:三元鎮(zhèn),帶入了鄭術(shù)體內(nèi)。
這正是鄭術(shù)一直好奇的一門武功,此刻終于得到了它!
并且鄭術(shù)還發(fā)現(xiàn),這三元鎮(zhèn)竟是一門三階內(nèi)功,比自己所掌握的鄭家拳法以及神風(fēng)行都要高。
此刻鄭術(shù)也清楚,這三元鎮(zhèn)分為下中上三層。
下層本元鎮(zhèn),中層金元鎮(zhèn),上層乃是極元鎮(zhèn)。
先前兩層鎮(zhèn)法,鄭術(shù)已是分別從鐵鷹以及這老七的身上得以見到。
而最后一層極元鎮(zhèn),鄭術(shù)還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但此刻,既然已為自己的數(shù)十位忠心手下報了仇,鄭術(shù)已是心滿意足。
同時,那橫刀斬下老七頭顱,已掠至老七身后的梅雨也忽然轉(zhuǎn)身,連忙從懷中取出淡白色布巾,將這三尺細(xì)刀擦的是干干凈凈。
隨后,鄭術(shù)忽然張口說道:“做得很好,此刻我們只需等著,等著官府的人來。然后這一千兩的賞銀,都給你吧。”
聽聞此言,梅雨竟是冷笑兩聲,開口答道:“你還真的認(rèn)為林一鳳手下的人,會交出那一千兩賞銀?哈!林一鳳那個家伙乃是一個如此貪財?shù)娜耍静粫⒁磺少p銀交出來,頂多給你一點口頭表揚,外加一張毫無用處的表彰旗幟罷了。再說了,一千兩賞銀我根本不稀罕,此刻這個家伙的腦袋,還有用處!”
梅雨說著,竟是忽然抽出原本覆蓋在桌上菜下的紅布,抖手一甩將老七的頭顱裹進了紅布之中,向后一背,說了一句,
“鄭術(shù),合作愉快!以后還有這種事,我還他.媽的找你!”
眼見梅雨離開了這鴛鴦閣,鄭術(shù)嘴上也是忽然一笑。
只不過此刻這笑意,卻是由自他的心底。
他第一次感覺到世間竟還有這樣的女子,滿嘴污言穢語卻又一副熱血心腸,身負(fù)一個古琴卻又使得一手好刀。
可突然,鄭術(shù)忽然是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已死老七之前所說的話,他也回憶起了先前梅雨所使的一招一式。
他明白了,這山湖十二客中排行老七的地慶虎說的一點沒錯,梅雨確實就是將一柄細(xì)刀當(dāng)做劍來使。
可她既然握著刀,又為何不用刀法?
可她既然會劍法,又為何不持劍?
這兩股疑問,一直在鄭術(shù)的腦中盤旋。
突然,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疑問,那便是為何這個梅雨,會如此清楚這山湖十二客的身份?
她竟又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于股掌之間。
難道她也在青城之內(nèi)分布了眼線?
此刻梅雨的身份,在鄭術(shù)的心中,又再次神秘了起來。
但此刻這種地方,也實在是不宜久留。
鄭術(shù)立刻掠出了窗戶,這絕傲的輕功使得他瞬間消失在了青城街巷之內(nèi)。
他之所以會這么快的離開,因為他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好好研習(xí)一下,自己所收容的三元鎮(zhèn)。
……
第二日清晨,鐵家正廳之內(nèi),正有著十一人坐在圓桌上。
鐵錚依然在與老大交談著,其余十位山湖十二客都在低著頭大快朵頤。
鐵家的其他人雖然已見過這種場景很多次了,但卻依然會暗自叫罵一聲,“哪里來的臭鄉(xiāng)巴佬!吃飯就不能慢點吃?非要如此狼吞虎咽的,又沒有人跟你們搶?!?p> 但與他們相比,鐵錚倒是很理解這十位兄弟的所作所為。
畢竟他們這樣的練武之人,每天最為消耗體力,更何況他們這樣常年漂泊在外的人,吃了上頓,還不知下一頓在哪里,若是不每一頓都酒足飯飽,哪有戰(zhàn)斗的力氣?
此刻,老大忽然問了一句,“老七呢?怎么沒見到他?又死哪里去了?!”
隨即,這十個人中,幽幽傳出了一句話,
“不知道,自從昨天出去之后,就一直沒有回來。可能又在什么地方喝醉酒了吧。”
老大聽聞此言,忽然猛地錘了一下桌子,罵道:“這個狗.娘養(yǎng)的!每次都不聽我的!這次等他回來,我一定得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
眼見這種情況,鐵錚也忽然是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笑著說道:
“慶虎不一直都是這種性子?不用擔(dān)心,等他把這青城玩夠了,估計就老老實實的回來了。我們都知道,那家伙雖然平時逍遙散漫,但一到關(guān)鍵時刻,可比誰都上心。況且他也是最認(rèn)同你這個大哥的,再等等吧,我們先吃,留點飯給他就行了?!?p> 聽聞此言,老大也是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哎……這個臭小子!沒辦法,隨他去吧!只要不給我惹出什么大麻煩就好。”
就在此刻,有一位下人忽然從屋外抱來一個黑色的匣子,開口道:“老爺,外面有個人送來了一個匣子,說是要親自交給你才行?!?p> 鐵錚略微瞅了幾眼,并未接過那個匣子,而是問道:“是誰送的?”
“不知道,那個人將匣子交給我之后,就立刻走了。問他什么,他也不答?!?p> 此刻,老大忽然開口問道:
“那你就沒有記住那人的相貌?”
“是個男的。”
“呸!是個男的也叫相貌!”
鐵錚被這下人的一句話,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伸手?jǐn)[了擺手,道:“罷了,先拿上來給我們看看。那個家伙,非要故弄玄虛。難道是誰想拜師進武館而送給我的禮物?那也不能裝在這樣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匣子里吧?!?p> 鐵錚說著,忽然左右看了看,在發(fā)覺好像沒有什么異常之后,直接伸手打開了這匣子。
可他沒想到,這匣子頂端一打開,其余的四扇木板也是同時倒下,直接將里面的情況呈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眾人赫然見到,那匣子內(nèi)裝的,竟是一個白發(fā)白胡的頭顱!
而且那頭顱,就是老七!
鐵錚以及其余十個悍匪乍見此物,忽然自心中涌起一陣嘔意!
這保存半天一夜的頭顱,想必味道早已惡臭。
原本被密封的匣子保管而不散氣味,此刻匣子一開,這整個鐵家正廳,竟是無法再停的住人!
“慶虎!”
老大悲吼一聲,立刻將老七的腦袋捧起。
數(shù)十年的悍匪生涯,早已讓十幾位老年漢子的心中,生出了一絲家人的親情。
此刻家人被殺,這當(dāng)家的老大,自然是盛怒極悲!
其余九位老者,都沉浸在極度悲傷之中,他們都停止了咀嚼的動作,低著頭似是在思考著什么。
同時,鐵錚猛地站起,伸手朝著門口一揮,吼道:“快去給我追!把那個送匣子的人給我抓來!”
“不行啊老爺,他……他早就已不見蹤影了!”
“這——!”
聽聞此言,鐵錚也是忽然坐了下來,他直勾勾的看著老大手中捧著的頭顱,心中思緒萬千。
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十幾位兄弟交代,他更不知道要怎樣跟這老大交代。
自己原先請他們來,說的就是要讓他們幫自己滅掉鄭家之后,然后在這青城之內(nèi)安定下來,
可此刻還哪有什么安定,老七地慶虎竟在外出喝酒的功夫,就被人斬了首級。
此刻,在這死寂一般的正廳中,鐵錚率先開口說道:“大哥,這可能是鄭家的所作所為,這是他們的報復(fù)。以后咱們可千萬不能再一個人出去,否則又會被那鄭家鉆了空子。雖然那個鄭家只有鄭巖一個高手,可他畢竟也是煉氣一層的境界。若是讓他單獨的對上我們,我們的勝算定會非常小?!?p> 鐵錚這話一出,竟是惹得原本一直沉默寡言的那些兄弟們,忽然起身呵斥道:
“鐵錚!是你說的能給我們找一個安定的地方!現(xiàn)在我們都死了一個人,你竟還如此干凈的將責(zé)任推到那鄭家的頭上,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責(zé)任!”
“住嘴!”
聽聞自己這手下的話,一直捧著老七頭顱的老大呵斥一聲,隨后聲音顫抖的說道:
“這也有可能,是追殺我們的高手來了這里。畢竟咱們幾個的人頭,可是非常值錢。咱們得先去調(diào)查一番,調(diào)查昨日老七,到底去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人。”
此刻,這鐵家的一位下人,忽然開口道:“昨日……昨日我好像見到七爺……去了鴛鴦閣。而且那個鄭家二少爺……也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