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軒心中暗道:“這兩人大概就是第二場了?!?p> 他這一打量,果見這正副劍目精氣內(nèi)蘊,眼神也含蓄不露,分明是劍中高手。
這時早有兩名青衣小僮,端上香茗,和四式精美茶食。
簡駿發(fā)端起茶盞,含笑道:
“皇甫少俠請用茶點。”
皇甫軒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朝丁日盛道:
“丁總管,在下急于晉見堡主,不知你說的第二場,可是就在這里么?”
丁日盛還未開口,簡駿發(fā)已點頭笑道:
“皇甫少俠說的不錯,第二場正是由在下兄弟奉陪。”
皇甫軒抱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斗膽,就向二位討教了?!?p> 簡駿發(fā)含笑道:
“皇甫少俠遠來,方才已經(jīng)一場拼搏,總該稍事休息,用些茶食,再較勝負。”
皇甫軒道:“簡兄盛情心領,在下遠道而來,實有要事面謁堡主,但貴堡規(guī)矩,必須勝得三場,才能見到堡主,在下不才,也只好不自量力,仗劍一試,二位不用客氣,但請賜教吧!”
副劍目尚文捷大笑道:
“皇甫少俠快人快語,簡老大,他既然這么說了,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也不用和他客氣了。”
簡駿發(fā)道:“如此也好。”
兩人隨著站起,尚文捷一抬手道:“皇甫少俠請至院中賜教?!?p> 丁日盛陪同皇甫軒,跨出客廳,他就在階上停住,陪笑道:
“皇甫少俠先請吧!”
皇甫軒左手提劍,大步走落院中,在中間站停。
簡駿發(fā)、尚文捷脫下長衫,各自握一柄青穗長劍,隨著走來,到了皇甫軒面前,鼎足站定。
簡駿發(fā)抱劍拱手道:“皇甫少俠請亮劍?!?p> 皇甫軒雖知這兩人不好對付,他也巴不得速戰(zhàn)速決,因此不再客氣,右手抬處,“鏘”的一聲抽出劍來。
簡駿發(fā)、尚文捷同時掣劍在手。
簡駿發(fā)擺出了“大鵬展翅”口中喝道:
“皇甫少俠請?!?p> 他劍尖指地,雙手大開,右腳腳尖前點,一個人似欲乘勢飛起。
尚文捷擺出來的是“臥虎式”身形微蹲,左鞘右劍,交叉當胸,雙目炯炯,凝視著皇甫軒。
三人鼎足而立,皇甫軒面對兩人,一個沉劍欲飛,一個豎劍欲撲,劍雖未發(fā),氣勢日極為懾人。
人家已經(jīng)擺開架勢,他也不得不拉開門戶,當下左手執(zhí)鞘,隱藏肘后,右手執(zhí)劍,直豎過眉。
他是華山門下,這一式正是華山派起手式“朝天一柱香”,同時口中說了聲:“請?!?p> 簡駿發(fā)是百劍堡四十名青穗劍士的正劍目,一身武學,自極精純,他眼看皇甫軒抱劍凝立,宛如淵停岳峙,氣勢沉穩(wěn),心中不禁暗暗贊嘆:“此人年紀雖輕,看來劍上造詣,確是相當了得,不失為一個勁敵?!?p> 他心念轉(zhuǎn)動,口中喝道:
“皇甫少俠遠來是客,何況咱們兄弟這第二場,按規(guī)定必須聯(lián)手合擊,故而也必須讓皇甫少俠先發(fā)招才是。”
百劍堡,果然不愧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劍族”(他們不是門派),雖在對敵,依然講究江湖禮數(shù)。
皇甫軒道:“既是如此,在下有僭?!庇沂忠蝗ΓL劍如風車般朝前則了一個圓圈,但并未搶攻。
他雖然發(fā)了一劍,卻只是一記虛招,正表示不愿占先之意。
要知皇甫軒擺開的門戶,明明是華山一派,而他右劍這一記風車劍形,可是“七修劍法”起手式,說明他右手使的,乃是家傳劍法。
簡駿發(fā)可不識得“風車劍形”只道他不愿占先,一時更對皇甫軒暗暗心折,覺得這年輕人確有大劍士的風度。
但人家既已發(fā)劍,自己也就該跟進發(fā)招,雙方在未動手之前,講究禮數(shù),一旦動上手,那就得各展所學,強者為勝了。
簡駿發(fā)長劍指地,原式未動,口中喝道:“皇甫少俠接招!”喝聲出口,猛然一提真氣,一個人離地飛起,長劍倏地上揚,像弩箭般疾沖過來,一道劍光隨著斜壁而至。
尚文捷身形一矮,劍使“鋪地錦”匹練鋪地,橫掃皇甫軒雙足。
兩人出手第一招,就配合得十分精妙,一取上盤,一取下盤,同樣的辛辣凌厲,快速無比!
皇甫軒左手劍鞘一引,先粘開簡駿發(fā)的長劍,左足上跨,使天樞左旋劍法,長劍從左邊由下上撩,劍勢如輪,迎著尚文捷掃來的劍光封出。
但聽“錚”的一聲,雙劍交擊,皇甫軒在這一擋之勢,長劍突然向上一指,一點劍尖,快如閃電,直取尚文捷咽喉。
尚文捷橫掃劍勢,正和皇甫軒輪轉(zhuǎn)上撩的長劍碰在一起,不知道那一點劍影,從何而來?
?。ㄋ恢阑矢幖覀鞯摹捌咝迍Ψā蹦茉谡Q壑g,連發(fā)七劍,和你雙劍交擊,你還沒有收劍,他就有時間可以發(fā)劍了。)心頭不禁驀然一驚,此刻再待回劍封解,已是不及,迫得他上身后仰,左手劍鞘迅快朝前格出,同時足尖點動,一個人往后倒躍出去。
簡駿發(fā)長劍被皇甫軒劍鞘粘開,輕飄飄落到皇甫軒右后方,左手劍鞘一記回馬式,疾點皇甫軒后腦?;矢巹偘焉形慕萜韧耍挥X腦后風生,趕緊身向前躬,右手一招“龍尾揮風”
反手一劍,往后揮出。
簡駿發(fā)縱身避開,口中大笑一聲,身如鷹翔隼刺,運劍、如風,急攻了三劍。尚文捷穿出左側(cè),搶了有利地位,同時展開身法,向他左右夾擊,同樣刺出三劍,疾如閃電。
皇甫軒一個旋風般疾轉(zhuǎn),劍光繞身而起,幻出一排七道劍影,擋住兩翼的攻勢。
但聽左右兩方,幾乎在同二時候,爆起連珠般六聲金聲交鳴!
他這一排七道劍影,不但擋開了右首簡駿發(fā)的三劍,也擋開了左首尚文捷的三劍。
另外還多出一道劍影,急如電射,橫削簡駿發(fā)肩頭。
這一劍飛來,同樣使簡駿發(fā)不知劍自何來?心頭一凜,立即倒翻出去。
皇甫軒更不怠慢,趁著擋開尚文捷三劍,對方未必就能還手之際,左手劍鞘突出,一招“李廣射石”鞘頭疾點對方執(zhí)劍脈腕。
這一記當真快如電光石火,拿捏極準。
尚文捷口中一聲冷笑,身子稍側(cè),左手一抬,同樣用劍鞘點出。
但聞“錚”的一聲,兩柄劍鞘,點個正著,他劍鞘頂出之際,右腕連搖,瞬息之間,刺出三劍。
就在此時,簡駿發(fā)突然一式“飛鵲摩云”身形一起,在半空中一個倒翻,頭下腳上,俯沖而下!
劍光如匹練倒掛,垂直劈落!
這一下皇甫軒才領略到百劍堡青秘劍士果非易與。
他左手劍鞘剛和尚文捷劍鞘互相頂住,而且發(fā)覺尚文捷在劍鞘上貫注了真力,自己若是后撤,他必然會趁勢追擊,同時尚文捷刺來的三劍,急如星火,自己非發(fā)劍化解不可。
那么簡駿發(fā)這一招“飛鵲摩云”直劈下來的劍光,自己就騰不出手來可以封架,勢非被他劈成兩片不可!
如果顧了簡駿發(fā)的劍勢,自己右首半邊身子就賣給了尚文捷,被戳個三劍六洞,縱然不死,也得落個重傷。
他雖學成雙手發(fā)劍,可沒有第三只手可以使用。
就算他臨危不亂,這一下也斷難化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如鷹隼下?lián)舻暮嗱E發(fā)突然間在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砰”然一聲,頭下腳上,摔落下來,一柄長劍直插人青石板中,幾乎盡沒!
尚文捷也在同時只覺左腕一震,頂著皇甫軒劍鞘的劍鞘,“啪”
的一聲,無故自裂,差幸他及時警覺,急忙疾退了幾步。
皇甫軒正因這一招萬難招架,右手長劍直豎,尚未發(fā)招,忽見簡駿發(fā)摔倒地上,尚文捷頂著的劍鞘,忽然爆裂,心下也不禁大吃一驚!
這兩下,除了皇甫軒心里明白,并非自己之力,但如果從旁觀的人看來,卻明明是皇甫軒以靜制動,勝了對方兩人。
不是嗎?皇甫軒和尚文捷各以劍鞘相抵,劍鞘上各自貫注內(nèi)力,不用說,自然是皇甫軒時內(nèi)力,勝過尚文捷才會把尚文捷的劍鞘震碎。
再說簡駿發(fā)騰空下劈,皇甫軒只是長劍直豎,并沒發(fā)招,但這正是上乘劍法中的以靜制動,暗中把真氣從劍上逼出,傷了簡駿發(fā)!
當然,站在階上觀戰(zhàn)的丁日盛,也是如此想法,一時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此時就算有人不相信皇甫軒不過弱冠之年,如何會有這等高深的武學?但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人不信。
尤其這是百劍堡的中院,四面又無半點人影,除了皇甫軒,不可能有第二人出手。
就在皇甫軒怔得一怔之際,青穗劍正劍目簡駿發(fā)已坐了起來,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左足足心,靴底似是被利劍刺穿一般,割裂了三分許一個劍痕,“涌泉穴”被劍刺傷,傷雖不重,卻也血跡殷然,滲了出來。
簡駿發(fā)目露驚奇的看了皇甫軒一眼,拱拱手道:
“多蒙皇甫少俠劍下留情,在下不勝欽佩之至?!?p> 他傷在“涌泉穴”,如何站得起來?
皇甫軒正待想說并非自己出手所傷,但還未開口!
尚文捷接口道:“在下兄弟多承指教,皇甫少俠請吧!”
他口中雖然認輸,但臉色異常難看,口氣也十分冷漠,大有老羞成怒之概!
這也難怪,百劍堡青穗劍士,就算在江湖上,也足可列為一統(tǒng)手,敗在一個年僅弱冠的華山門下,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
丁日盛呵呵一笑道:
“皇甫少俠,恭喜你第二場又獲全勝,請!請!兄弟替你帶路!”
說完,當先舉步,回出院子,朝左首一條長廊上走去。
皇甫軒不好多說,只得跟著他身后走去,心中卻暗暗嘀咕,想不出簡駿發(fā)、尚文捷,究是如何負的傷?
轉(zhuǎn)出長廊,又是一重清水磚墻的門樓。
丁日盛領著他跨進大門,就是一片方廣的練武場,穿過廣場,迎面是一座大廳,上書“觀劍廳”三個大字。偌大一座大廳,廳上只站著一個青衣人,就使人有空蕩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