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解脫

　　有一種鳥，叫汐鳶，生長在棲梧山的懸崖之上，以風為食，以露為飲，月初而生，月末而亡，嬌艷柔弱，生命短暫。

　　它們依賴妖界的天地靈氣生存，但卻只能維持一月壽命，除非在一月之內(nèi)能飛躍懸崖，來到棲梧山頂，此時便會完全蛻變，在山頂充沛的靈氣中，化為不死神鳥。

　　在汐瑤小的時候，她經(jīng)常會聽母親跟她講述棲梧山的故事。就像鯉魚躍龍門一樣，跨過了便是龍鳳，跨不過，就是死亡。

　　她的母親從出生起就從未放棄過飛翔，終于，在一個殘月的夜晚，她飛上山頂，成為眾汐鳶中，神話般的存在。

　　她不死，不老，比其他妖物擁有更快的修行速度，只百年便已修成人形。于是，她拿了通行證，來到人間，遇上父親，結(jié)婚，生子。

　　但人與妖生下的孩子，終究是得不到認可的。她從小就生活在昏暗的小巷中，不能上學，沒有伙伴。而母親，在父親病死之后，也對人間漸漸生厭，回道妖界繼續(xù)做族人仰目的存在。只有她，孤獨地徘徊在這亂糟糟的世間，連生存，都是茍延殘喘。

　　很幸運，她繼承了母親不死的特性，也繼承了父親一大筆財產(chǎn)，雖不怎么富裕，但也夠她溫飽生活個百十年。

　　但那只是從前。

　　現(xiàn)在的她，最痛恨的，便是不死。

　　在這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每日都是無窮無盡的酷刑，但就算她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就算她體內(nèi)的血都幾乎流干，她還是沒死。

　　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楚，也失去了饑餓的感覺，只被那黑暗包圍，無盡的寒冷與孤寂。

　　“咔嚓——”是鐵鎖打開的聲音。

　　汐瑤手腕處堅硬的鐵扣顫了顫，身體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呵，你還真是命大！”入口處的光芒里走下一個人影。

　　玲瓏的身材，漂亮的臉蛋，明明長著一張可愛可親的娃娃臉，卻讓汐瑤不寒而栗。

　　“你要殺，就痛快點！”汐瑤沙啞著嗓子道。

　　“我為什么要殺你？我就是要好好折磨你，我要讓你知道，被人千刀萬剮到底有多痛！媽媽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我要讓你十倍償還！不，十倍哪里夠！我要你生不如死，在這個地方永遠腐爛下去！”淼月抓過架上一根長鞭，朝著汐瑤臉上迎面就是一鞭。

　　汐瑤的臉已經(jīng)遍布疤痕，新傷疊著舊傷，看不出原本面目，瘦小的身體上，連衣服都爛成碎屑。

　　但聽到淼月說起她的母親，她還是落下了眼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重要了?！表翟率种械谋拮又刂芈湓诘厣?，眼里滿是恨意：“我其實很想讓你多活一段時間，但是，不行了！她已經(jīng)開始找你了，現(xiàn)在，你必須死！”

　　淼月說罷，從架子上拿過一柄長劍，指向汐瑤：“再見了！”

　　汐瑤模糊的雙眼看著那把劍，竟然笑了，死亡，其實也不是什么壞事，不是嗎？至少，她再也不用承受這份痛苦，再也不必被內(nèi)疚折磨。

　　淼月面無表情，手中寒光一閃，毫不留情劃過汐瑤脖頸。

　　接著，是頭顱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