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曲梅花魅影重

　　下午3點27分，三人來到了老房子前。這座俄式建筑的三分之二已經(jīng)坍塌，現(xiàn)場還沒有清理。保存下來的內(nèi)間顯得更加殘破，如歷經(jīng)幾百年的烽火臺一樣佇立在河灘上。

　　李旦看了一眼兩人，抗了一卷保險繩率先上了殘垣斷壁。內(nèi)間的拱形門洞還在，但被塌下來的磚石阻擋，只剩下一個半米高的空間可以通過。

　　雙腳落地，感覺腳下并不平整。摸到墻上的開關(guān)，可惜，之前劉諾家人接通的電源已經(jīng)廢掉，內(nèi)間又沒有窗，眼前黑乎乎一片，潮濕腐敗的氣味直沖鼻子。跟在后面的湯圓馬上打開了探照燈。

　　眼前的場景，讓李旦吃了一驚。大塊的水泥地磚上，從地到頂?shù)膲ι?，都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蝸牛，每一個都有拇指大小，厚實的殼上還有白色的粘液。

　　湯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我記得你沒有密集恐懼癥啊，這是劉諾家里養(yǎng)著做藥的，之前放在屋后的瓦盆里，估計一漲水就都跑進(jìn)來了?！?p>　　他直接從墻上拿下一個，翻過來，指給李旦看：“這個白色的地方叫生殖腺，旁邊這一小條是蛋白腺，可以從里面提取一種叫凝集素的東西，是治療血液病的特效藥，劉諾經(jīng)常服用?！?p>　　這時，劉諾也鉆了進(jìn)來，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對湯圓的解釋給予了默認(rèn)。李旦沒有再多說什么，目光轉(zhuǎn)向通往地下的洞口，奇怪的是，洞口附近的半米之內(nèi)，一只蝸牛都沒有，像是在躲避里面的危險。

　　劉諾繞過兩人先到了洞口邊，蹲身用手拉了一下，一個白色的繩梯出現(xiàn)了。她說為了方便下去，請人提前掛在兩個鐵鑿子上，可以撐住四百公斤的重量。

　　李旦猜想，所謂請只是掩飾，應(yīng)該是那個迷昏自己的神秘女人和她的助手做的。無疑，劉諾曾和他們一起下去過，甚至古塔上的假門也很可能是被他們打開的，但為什么他們不進(jìn)入塔內(nèi)的通道呢？

　　不論如何，先看了再說，李旦率先踩著繩梯向下，讓湯圓跟上。下洞前他特意囑咐劉諾，一定要在洞口守著，發(fā)現(xiàn)問題馬上用手機叫人。劉諾張了張嘴想說什么，遲疑了幾秒鐘，最后只是輕聲說：“好，里面可能有危險，麻煩你照顧著點元青?！?p>　　湯圓輕柔地地摸了一下劉諾的頭發(fā)，也跟著爬下繩梯。

　　與上次進(jìn)來不同的是，腳一落地，李旦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木材香味。隨后下來的湯圓也聞到了：“怎么會有柏樹味兒？”

　　探照燈向祭壇四面的臺階上照去，發(fā)現(xiàn)每一級上都鋪著一層木屑，手指捻一下，味道更濃，沒錯，就是柏木。

　　湯圓說柏木防潮，應(yīng)該是劉諾鋪的，直夸她想的周到。李旦卻想到，柏木在民間最大的用途是驅(qū)邪驅(qū)鬼，難道是劉諾她們在古塔遇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兩人沿著臺階向祭壇下走去，踩著木屑雖然感覺有點怪異，李旦也沒有再說什么。走到六十多級的時候，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從面前吹過。李旦的眼睛馬上跟過去，卻什么都沒有。但幾米外的臺階的木屑明顯被什么東帶起來，又紛紛落下。

　　回頭看湯圓，發(fā)現(xiàn)他依舊專注地看著腳下，渾然不覺。

　　“小心點，有東西！”李旦低聲提醒。

　　湯圓抬頭四望，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本想和李旦開個玩笑，可突然想到之前在古塔前的遭遇，就小心翼翼地把探照燈抬高了一些。

　　已經(jīng)可以看到祭壇周邊的護(hù)墻，因為還有些距離，燈光到了墻已經(jīng)暗淡下來。李旦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弧形的墻面上，顯得異常矮小。

　　往左邊看，相距兩米處，一道黑色的蛇狀的影子似乎正在向自己蜿蜒游動。而右邊三四米則有個提著宮燈的身影，衣裙輕輕飄動，如古代仕女的剪影一般。

　　湯圓這時已經(jīng)張大了嘴，隨后快速舉起探照燈速地向左右兩邊掃去，燈光中，除了紛紛落下的木屑，什么都沒有。

　　“你帶槍了嗎？”湯圓的聲音有點發(fā)顫。

　　李旦抽出匕首，示意湯圓靠向自己的后背。兩人全身戒備地向四周打量著。但隨著木屑緩緩落地，周圍沒有再出現(xiàn)任何動靜?？聪蛳旅娴淖o(hù)墻，除了兩個貼在一起的影子，之前的游動的蛇和宮燈仕女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

　　“TMD！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湯圓大聲地罵了一句，又高聲朗誦起主席的詩詞來為自己壯膽。

　　話音剛落，一曲笛音幽幽傳來，如絲如縷，如泣如訴。雖然很細(xì)微，但兩個人都聽到了，是從下面?zhèn)鱽淼摹ν艘谎?，彼此都露出堅定的眼神?p>　　李旦快步下移。兩分多鐘就到了古塔的入口。門洞里，地面上同樣鋪著柏木屑。形成一條兩米寬的小路，直接通向古塔下黑洞洞的甬道。而笛聲就是從里面飄出來的，聲音雖然依舊幽遠(yuǎn)，但已經(jīng)可以聽出曲調(diào)。

　　“是《梅花落》，李白的《從軍行》里說：笛奏梅花曲，刀開明月環(huán)。說的就是這首曲子。這曲子相傳是漢朝的弼馬溫李延年寫的，你沒聽錯，這個大音樂家本職是給皇帝養(yǎng)馬，但這首曲子超級牛逼，被評為樂府二十八橫吹之一。

　　到魏晉南北朝的時候，流傳到了民間，連王羲之他們家的子弟都非常喜歡。唐朝文人尚古，對《梅花落》推崇備至，樂坊每次演出都是保留曲目。瓊瑤的《梅花三弄》就是跟著這個曲子來的。”

　　說起這些，湯圓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小心。幾步就走到李旦的前面。突然間，一陣涼風(fēng)吹起，小路上的木屑大量地飛了起來，從李旦的角度看過去，那些木屑如舞女般繞著湯圓飄動，卻一點不散開，似乎是隨著笛聲起舞。

　　“小心！”李旦一聲大呵，伸手把湯圓拉回來。風(fēng)立刻停下，木屑也紛紛落地。

　　湯圓這才回過味兒來，抹了一把頭發(fā)上的木屑，喃喃道：“有點險啊，要不咱們再找?guī)讉€人，一塊兒進(jìn)去？”說這話時，湯圓心里已經(jīng)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