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韓忠前去拜訪趙弘路上,云涯兒發(fā)現(xiàn)這宛城之內(nèi)已是面目全非。兵士并不入住屋里,而是用拒馬將房屋連接,駐扎于街道之上。聽韓忠所說,是沿用了張曼成之法,以避免官軍奇襲之時,兵士從屋內(nèi)走出而應對不及。
此事倒也無關緊要,只是想到當初那威風八面的張曼成,如今卻像孩童一般在自己布下的軍陣之中嬉鬧,難免替其辛酸。
不知不覺已來到內(nèi)城城門。上次來時因尚在交戰(zhàn)并未留意,今次再觀之,此內(nèi)城城墻比外城城墻還要高了些許,大門反而小了一些。左右兩邊所站守衛(wèi)也是有模有樣,軍容整齊。
只是眾人一上前便被守衛(wèi)攔下,盡管韓忠說明了來意,亦只允許云涯兒一人進入,不得攜帶隨從。以前見張曼成都未曾聽過此事,沒想到這趙弘比張曼成還要緊細得多。云涯兒也未多想,只要能見得廖化便行,于是爽快答應。
隨后又哄騙張曼成,令其乖乖等候??刹恢醯?,張曼成在接近內(nèi)城之時,就已狂躁不安,現(xiàn)聞要自己等候,立即變得暴戾無比,甚至準備襲那守衛(wèi)。被云涯兒等人阻攔后,張曼成仍未平靜,反而沖門口守衛(wèi)大喊道:“神上使在此,誰敢阻攔?”終是令云涯兒防備不及,還是將身份暴露。
而此刻最為震驚之人,不是守衛(wèi),亦不是云涯兒,卻是那韓忠。其本也是張曼成手下小方,只因得見張曼成次數(shù)不多,對其相貌不甚相熟,外加眾人皆以為張曼成已死,故而也未留留意。此刻突然聽得張曼成如此喊叫,確實有幾分張曼成昔日威儀,于是仔細觀之,終于斷定其真是張曼成本人,已然嚇得驚慌失措,抱頭逃竄。
不過是得見舊主,為何要如此惶恐,云涯兒自不以為意,而復觀守衛(wèi)動靜,亦是個個面如土色,更有甚者已癱坐下去。眉頭緊鎖思考半天,又見張曼成行徑古怪,這才想起于眾人眼中,張曼成早已是故去之人。加之黃巾上下本就迷信,此番得見,有此反應,倒也理所當然。
突然,張曼成趁機使出勁力,將抓住自己之人彈翻在地,而后又擊傷守衛(wèi),只憑己之掌力將門推出一人之縫,竄入其中,飛速奔走。云涯兒追其不得,卻見守衛(wèi)盡傷,反倒心生一計,于是吩咐隨從小心躲藏。自己則亦鉆入內(nèi)城,不過并非追那張曼成去。
這內(nèi)城之中,本是據(jù)守大量黃巾,又無甚隱蔽之處。拜張曼成所賜,此刻已是一片混亂,無人再有閑情顧及往來之人。云涯兒摸索了一陣,并未找見任何線索,便思廖化是否仍在上次見面之院中。只是來時也未見外城宅院還有人居住,似也不大可能。
正琢磨間,忽然聽見城中校場之上傳來喊殺之聲,扭頭望去,只見一人已與張曼成大戰(zhàn)起來。到底是何人竟不怕張曼成亡魂,令云涯兒頗為好奇,便走近觀之。
那人生得矮小,一身鎧甲披于身上,也仍不如張曼成英武,唯一可以比之之處,大概只有胡須。雖說其與張曼成有來有往,不占下風,不過其畢竟帶甲執(zhí)刃,而張曼成不過身著布袍、赤手空拳。外加張曼成如今神志,只當是在玩耍,并未下得狠手。如此看來,那人武藝遠在張曼成之下。
你來我往,又戰(zhàn)了十一二合,張曼成突然站定,撒起潑來,不愿再戰(zhàn)。那人自是知己不敵,并未強攻,也已站定。云涯兒終是有機會看清那人容貌,此人竟是自己初到黃巾大營之時,那名負責盤問自己的方將。
為安張曼成之心,那方將先拱手說道:“趙弘不知神上使今日歸來,有失遠迎,是屬下失職,還請神上使莫要氣了,與我一同前去大殿商議交還兵權之事?!?p> 按理來說,趙弘此番言語已給足顏面,一般人再難動刀戈。可惜張曼成現(xiàn)在并非常人,見其松懈,立即飛將上去,照其頭顱猛踢一腳,并于口中大喝:“我乃天佑子,今日便是來取你張曼成項上人頭,你若識相,自當給之,莫要我親自動手?!?p> 隨即便見那趙弘被踢出數(shù)步之遠,吐血半升。眼看張曼成又飛撲上來,準備置趙弘于死地,趙弘突然也是大喝一聲,然后不知將何物送入口中,硬生生以手接下張曼成之腿。
而后,又躲了數(shù)次攻擊,趙弘之力量與速度迅速提升,頃刻之間,已與張曼成不相上下。而趙弘有刀,張曼成徒手,每一合下來,張曼成便多添一傷。數(shù)合之后,張曼成已是遍體鱗傷,動作明顯盡顯遲鈍。
如此一來,張曼成已毫無勝機。只是云涯兒萬沒想到,這趙弘面上對張曼成畢恭畢敬,原來也不過如此。心想讓張曼成死于其手,倒也算是為民除害,亦可了卻楚闕心愿,并不足惜,于是仍暗中觀察,不為所動。
差不多到了該給出致命一擊之時,張曼成突然反身逃走,直朝云涯兒沖來。而云涯兒明是躲于墻后,自覺極為隱蔽,怎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錯愕之下,未來得及躲閃,就只見張曼成扯破自己衣服,于慌亂之中找得那黃巾秘藥,連那藥瓶一同扔入口中,隨后咬碎藥瓶,盡吞于腹中。沒想到這黃巾秘藥之氣味竟能傳得如此之遠。等不得云涯兒反應,張曼成順手拔下其身上一鏢,復與趙弘再戰(zhàn)。
兩人遂又殺得昏天黑地,即便血肉模糊,亦不見得一絲痛楚。急切之下,趙弘故意吃下張曼成一刺,而后橫舉手中長刀,直劈張曼成項上,終割破其喉,令其癱倒在地。得見于此,趙弘仍不放心,復朝張曼成背部又刺幾刀,這才罷休,舉刀狂笑。
而張曼成此時已是不堪入目,云涯兒撇過頭去,不忍再看。反復思來,那趙弘所服,必定也是這黃巾秘藥,才會這般瘋狂。只是其不知張曼成之鏢有毒,因身負重傷,毒血攻心,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