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擊斃命
“原本武宸宗也一是名武將,年輕時鎮(zhèn)守邊關(guān),也算是有些戰(zhàn)功的。年紀(jì)稍大些回了京城,卻不習(xí)慣京城的氣候,便自請到青山城養(yǎng)老?!?p> “都告老了,還能納小妾?”沐九思知道他是在給自己介紹死者的情況,但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南宮霄天并沒有因為她的打斷而不悅,繼續(xù)說道:“武宸宗的年紀(jì)其實并不算很大,還不到五十,只是以前一直鎮(zhèn)守北關(guān),天寒地凍,落了些病根,便提早隱退了?;市直鞠胱屗诰┏丘B(yǎng)老,他卻執(zhí)意要回北地,圣上便在青山城賜了府邸給他?!?p> 見沐九思眉頭微顰,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在思考。南宮霄天問道:“在想些什么?”
沐九思抬眼望著他道:“武宸宗曾是武將,肯定手中有兵權(quán),退隱后,兵權(quán)肯定要交出來。但他領(lǐng)兵多年,就算交了兵權(quán),在軍中也是有一定威望的。他執(zhí)意要回北地,圣上把他安排在青山城,不會是讓你看著他吧?”
沒想到小東西能想到這一層面來,南宮霄天薄唇微勾了勾,輕笑道:“皇兄可沒說過這話。不過……,人在本王的封地,本王自然也要多多照拂就是了?!?p> “你們兄弟感情還真不錯?!本筒慌履愫臀溴纷诠唇Y(jié)起來,謀了反。
“本王絕無二心,這點皇兄還是有數(shù)的?!蹦蠈m霄天何等聰明,馬上猜出了小東西話里的意思。
沐九思聳了聳肩,最是無情帝王家,也不知道南宮霄天與他的皇帝哥哥是不是真的兄友弟恭。
衛(wèi)國公府離燕王府并不算遠(yuǎn),大概兩刻鐘便到了。
何景同帶著府衙里的幾個差人已經(jīng)恭候,見馬車停下,連忙撩袍跪倒,口稱:“恭迎燕王殿下大駕!”
南宮霄天對于這種場面從來是不屑于應(yīng)酬的,大手一揮:“帶路書房?!?p> 衛(wèi)國公府雖比不上燕王府,卻也是很大的一個宅院,亭臺樓閣應(yīng)有盡有。
前面有人引著路,沐九思眸光一轉(zhuǎn),偷眼去瞧何景同。這人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jì),身量不是很高,卻也是寬肩窄背,看著象個習(xí)武之人。
正看著,何景同也微側(cè)了頭打量她,目光中充滿了探究。沐九思禮貌地點了點頭,這人相貌雖是平常,但卻不乏一身的正氣。
何景同也朝她笑了笑,之前孟子真被斬那次,他看到過燕王身邊的這個小奴。那時候倒沒太注意,后來聽說銅馬村一案時,還頗感意外。這么一個半大孩子,居然能把縣令判了的案子給翻了?
今天看燕王又將她帶來,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吧!
武宸宗的書房在衛(wèi)國公府中路,基本上算是府里比較居中的位置。門外有官差把守著,見有大人物來了,連忙施了禮讓到一邊。
這間書房無論是面積還是擺設(shè)與燕王府的外書房相比,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水的花梨木家俱,桌幾條案上擺著瓷器。外間象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桌椅茶幾擺放有序。
“殿下,國公爺在里邊。”何景同引著人往里走,“最初來的是府衙的捕頭汪德本,他到了之后就將整個書房都封鎖起來,沒人再進(jìn)來過?!?p> 南宮霄天微點了點頭,朝沐九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里面看看。
里間半面墻都是書架,上面各類書籍應(yīng)有盡有。只是書都很新,沒有被翻閱的痕跡,顯然主人并非愛讀書之人,這些書不過是擺設(shè)罷了。
地上一只赭石色大畫缸樣式古樸,里面隨意插著幾軸畫,缸身有浮雕龍紋,并鐫刻篆字銘文,下部以細(xì)金條鑲嵌一周,一看就是個值錢的老物件。
墻上掛著字畫,尤其以書案對面的一幅山水畫最為醒目。整幅畫的氣韻渾然天成,畫中的山水氣勢磅礴,頗具大家風(fēng)范。
無論是墻上掛的,還是桌上擺的,無一不是精品。奈何東西太多太雜,反而失去了美感,顯得雜亂。
巨幅山水的對面,擦得油光嶄亮的巨大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應(yīng)俱全。一只官窯青瓷瓶中插著幾枝顏色各異的鮮花。
書案正中,一個人頭背向窗戶趴在桌上。一只手搭在書案上,另一只手垂于身側(cè)。打眼一看,倒真象是睡著了一般。
沐九思走近去看,這人五十來歲的年紀(jì),頭發(fā)用一只小巧精致的金冠和一根碧玉簪束在頭頂,鬢角和顎下的短須微染了霜。皮膚略黑,肚大腰圓。眼睛微閉著,面容上并無痛苦之色。
放在腦袋旁的那只手的拇指上戴著一只成色極佳的翠玉扳指,中指上還戴著嵌了四四方方祖母綠的大金戒子。
身著絳紫色團(tuán)花錦袍,腰束玉帶,上面還墜著玉佩香囊。兩只腳一前一后伸在桌下,穿著質(zhì)地優(yōu)良的厚底官靴。
尸體的脖頸有一道半指寬的血痕,書案上橫亙了一串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跡,從尸體處一直延伸到了桌邊。因為與血的顏色接近,絳紫色的袍子前襟上有一片不明顯的痕跡。
沐九思湊近了書案上的那串血跡,突然皺了皺眉,又逆著光仔細(xì)去瞧。
南宮霄天負(fù)手立于屋中央,見她如此,問道:“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有一個指痕,不知道是不是汪捕頭的?”
沐九思話音剛落,汪德本連忙上前一步道:“小的為了試試血干了沒有,就摸了一下?!?p> “你是幾點……什么時候到的?”
“衛(wèi)國公府的家丁是午時一刻到的府衙,小的馬上就跟著過來了,到的時候?qū)⒔鐣r中?!?p> “一來一往半個多時辰,這血早就干透了?!?p> 沐九思轉(zhuǎn)到尸體身側(cè)的位置站好,又接著說:“兇手是在死者身后或旁側(cè)下的手,從傷口形狀來看是利器,比如劍或匕首,一擊斃命?!?p> “為什么不會是從書案前行兇?這個距離,劍的長度完全夠用。”何景同突然問道。
沐九思回到書案前蹲下,指著地上極小的兩個褐色小點兒說:“如果兇手站在這里,血會濺到他的身上,地上就不會有了。”
“如此說來,武宸宗與兇手認(rèn)識,而且很熟悉?”南宮霄天挑了挑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