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可知罪
許正潔讓人取了劍來，沐九思瞧了一眼便將目光轉(zhuǎn)向南宮霄天。
只見他把劍拿在手里，由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微微點了點頭，問道：“既然許大人心中已有決斷，直接審案便是，叫本王來做甚？”
許正潔不緊不慢地拱了拱手道：“此案事關(guān)重大，微臣調(diào)任時日尚短，恐有不周詳之處。因此才斗膽叨擾殿下。況且，據(jù)臣所知，沈家勢力不容小覷。沈家這位二公子劍法輕功了得，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威望的。有殿下在，微臣心里才有底?！?p> 沐九思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這許正潔果真是個妙人，扯虎皮做大旗這手玩得真好，生生地拉了堂堂燕王來為他保駕護航。
見南宮霄天面色不虞，連忙勸道：“殿下，既然咱們來都已經(jīng)來了，不如就聽聽許大人如何審案吧?！?p> “也罷。”南宮霄天本來也沒想真跟許正潔置氣，擺了擺手。
許正潔卻是拱手一揖：“殿下恕罪，為免途生事端，還請殿下移駕府衙大牢。”
一行人從府衙大堂的南側(cè)進入一扇門，門內(nèi)有一道影壁墻，往里只有一條通道。接連拐了兩個彎，過了五道門之后，是一條只有一米多寬的胡同。胡同兩邊是低矮的監(jiān)房，里面并沒有人。
見沐九思朝里面張望，汪德本低聲解釋道：“為了穩(wěn)妥，大人昨夜下令將其他犯人都移到了北監(jiān)?！?p> 到了胡同的盡頭，再拐了個彎，一道門上寫著“內(nèi)監(jiān)”二字，看來是專門關(guān)押重犯的。
開了鎖進了門，里面居然是個小院落。兩側(cè)是普通的監(jiān)房，也是無人。正中又是一道鎖著的門，由兩名衙役看守著。
見大人來了，其中一個連忙將門打開，現(xiàn)出里面的通道。
通道不長，目測大概也就五六米，但整個空間都是封閉的，除了進來的門，連個窗戶都沒有。
沐九思突然想到在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下，夜盲癥患者也許看不清楚，剛要去扶南宮霄天，卻見他微微搖了搖頭，大步走了進去，顯然是能看清路。
按下心頭的疑惑，她也跟著進到里面。
過了通道，一面墻上插了幾根火把，另一面則樹著一排碗口粗、直通屋頂?shù)哪緲?，木樁后面是用墻隔出來的隔間。
第一個隔間的木柵門敞開著，里面沒有人，卻是擺了桌椅。
許正潔向里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沐九思隨著南宮霄天進到里面，后頭跟著的衙役趕緊將手中提著的籃子放在桌上，從里面拿出茶壺茶碗。
沐九思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這里的條件雖然比不上現(xiàn)代的監(jiān)獄，但卻也不象前世在古裝電視劇里看到的大牢那般陰森可怖。
夯實的土墻，筆直的木樁，算不上干凈，卻也沒有血跡污漬。空氣中也只是因為不見陽光而參雜著返潮的味道，并不污濁，但寒意卻是比外面還重。
等到衙役斟了茶退出去之后，南宮霄天指了指與里面那間相隔的墻，示意沐九思過去看看。
沐九思走到墻邊，果然見那上面有個孔洞，很小，卻能將隔壁看得一清二楚。
沈修齊此時正面對這邊靠墻坐在一堆雜亂的稻草上。雙手雙腳銬著鐵鐐，一條手腕粗的鐵鏈從腳鐐上一直延伸到墻上的鐵環(huán)中。
月白的錦緞長袍上有些許污漬，還粘了幾根稻草。頭發(fā)沒綰，就那么披散在肩上。想必是怕出意外，關(guān)進來之前被人將簪子拿掉了。
聽到腳步聲，他沒動，只是慢慢睜開了眼睛，斜睨著木樁墻外的人。
許正潔輕咳一聲道：“沈修齊，你可知罪？”
“許大人，這里又不是大堂，咱們也就別那么麻煩了。想說什么，直接說好了?！?p> 沈修齊顯然是宿醉之后還有些不適，神情疲乏，姿態(tài)卻依舊從容。
許正潔知道跟他擺官威沒有用，干脆也免了那些程序，直接問道：“沈修齊，本官來問你，昨晚可是你與錦盛元的小東家崔良俊發(fā)生口角，還動了兵器？”
“應(yīng)該是吧。本公子記得昨晚與覓萱正玩得高興，那小子突然闖進來，口吐渾話不說，還跟本公子動了手。在姑娘面前如此羞辱于人，是個男人都不能咽下這回氣。你說是不是，許大人？”
沈修齊直言不諱，末了還給了許正潔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既便如此，也不該重傷他人，況且……”
許正潔話未說完，沈修齊晃了晃手上的鐐銬，嘿嘿一笑：“大人如此興師動眾，本公子還以為人死了呢！既然人沒死，許大人是不是該把本公子放了?。俊?p> 剛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加了重鐐關(guān)在大牢里，仔細回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還以為自己真把人給殺了。
以前也不是沒殺過人，但那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情，只要動靜不太大，事后又謹慎處理，官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卻是不同，對方再怎么說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雖然不至于讓他賠命，但終究也是麻煩?，F(xiàn)在聽說人只是受了傷，沒死，他倒是松了一口氣。
許正潔沒理沈修齊的茬，直接轉(zhuǎn)了話鋒：“昨晚在知春堂可有他人隨行？”
“本公子獨來獨往慣了?！毖酝庵?，他是一個人去的知春堂。
“那就是說崔良俊進屋的時候，只有沈二公子和覓萱兩人在嘍？”
“大人干脆叫錦盛元開個價，要賠多少銀子，本公子決不賴賬。先把本公子放了，回頭便把銀子送過來。”
沈修齊頭痛欲裂，捏著額角，顯然不愿再多說，只想著把事情盡快了結(jié)。
許正潔卻是擺了擺手道：“沈二公子莫急，有兩樣東西還要請公子先辨認一下?！?p> 話音一落，兩個衙役出現(xiàn)在許正潔身邊，一人手里捧了把劍，另一人手中則是展著一塊素白的帕子。
“這是汪捕頭昨天從知春堂帶回來的，你看看這劍可是傷崔良俊的那把？還有這帕子可是你的？”
沈修齊微微蹙眉，盯著衙役手中的東西看了看，胡亂地點了點頭。
許正潔繼續(xù)追問道：“你可看清這兩件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