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餐的是個子矮一些的那個男生,他的聲音很純凈,臉上有些紅彤彤的,笑起來一時會讓人誤以為是個短發(fā)小女生。
他點完后回頭對另外一個戴著耳機(jī)有些半發(fā)呆的男生說道:“余生,中午的時候我來這里喝過,味道還不錯,尤其是你喜歡的巧克力味。”
那個叫余生的男生沒有取下耳機(jī),可能是耳機(jī)里的聲音很小,又或者壓根沒有聲音,他說:“仙草就不要加冰了,你腸胃不好!”
“??!可是剛剛吃的是火鍋,現(xiàn)在很想喝點冷的耶!”
“不用管他,仙草加熱,再打包一杯草莓味的!”
這兩人猶如普通小情侶組合一樣,低頭忙活的周星星和倪兒眼神微微交際,再無聲移開。
當(dāng)一切打包好,男生很自然的挽著余生的手離開。
人生就是這樣,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獲得到某些人的消息。就好像在網(wǎng)上喜歡上了一處風(fēng)景,百度出那個城市的地名之后,就會有各種關(guān)于那里的信息以各種的形式出現(xiàn)。
——視網(wǎng)膜效應(yīng)。
他和他在離去的時候,跟在后面的倪兒聽見了一句對白。
“不用猜就知道,這杯草莓味的奶茶是給你們寢室里的李星河帶的吧?。苦?,也就只有他對草莓味的東西這么獨有情鐘了!”
兩個人打著來時的雨傘,消失在這雨霧蒙蒙的夜色之中。倪兒回頭,視線落在便利墻上周星星寫的那個名字。
李星河。
周星星取下頭上的貓耳朵,一邊理著頭發(fā)一邊走了過來:“怎么了?”
“……沒!心心,你要不要喝杯奶茶?”
“嗯,好!”
“還是草莓味?”
周星星再次翻出香煙,依舊很隨意的點頭嗯了一聲。
倪兒笑:“你還真是對草莓味的東西獨有情鐘啊……”
周星星吐出一口煙霧,微微仰頭,眉間微皺:“倪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倪兒移開視線,低頭調(diào)配奶茶:“沒有啊!”
……
余生第二次來店里的時候,是某個清晨。那時候薄霧中下著可忽略不計的細(xì)雨,周星星剛打開店門,還未來不及換服裝。
他老樣子的點了一杯巧克力味的奶茶,還有一杯加溫的燒仙草。周星星的視線不露聲色的掃過他脖子上那幾處明顯的吻痕:“可能要多等一會兒!”
他也并沒有刻意去隱藏那些,就好像壓根不存在,或者早已習(xí)慣。他從口袋里掏著煙,聲音像那薄霧,又像那細(xì)雨:“沒關(guān)系?!?p> ‘磁磁…’
余生手中那個銀色的打火機(jī)幾番下來都未點著火。
“可能里面沒有油了吧!”
周星星說著,掏出自己的打火機(jī)替他點燃。
“你還是買個小巧點的打火機(jī)吧,也好方便放進(jìn)煙盒里攜帶?!?p> 余生開始本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湊了上去。聽聞周星星這般說,他余光一瞟,語氣也很平淡的緩緩說道:“你要是沒多大的煙癮,還是抽女士煙吧。這個牌子的……不適合女生!”
周星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包煙,輕笑了笑,低頭忙碌,未再言語。
余生坐在吧臺對面的位置,撐著腦袋,幾分疲倦。
周星星隨意的打開播放器,是一首沒有歌詞的純音樂。曲子是鋼琴和小提琴結(jié)合,在這人煙稀少的清晨里,說不上來的與這少年般配。
他望了過來:“人間失格?”
“恩!”低著頭忙活的周星星輕聲應(yīng)著。
“說實話,上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有幾分面熟。就在剛才,我好像想起來了!”
周星星滿不在意:“哦?”
氣氛有些尷尬。
余生:“……果然,聽上去好像是在搭訕啊!”
周星星抬頭,見對面的余生很是窘迫,便不由的噗嗤一聲輕笑道:“我可是第一眼就認(rèn)出你了!”
……
三年前的那個夏季,國內(nèi)大部分城市都拉起了高溫警報。周星星坐了很久的火車,身邊的人換了又換。其中之一,就是余生。
那時候的余生高考剛結(jié)束,獨自背上行囊四處旅行。而周星星低著頭戴著耳機(jī),正在看一本叫《人間失格》書。
火車進(jìn)隧道的時候,黑暗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了現(xiàn)實。抬頭間,便看見了坐在對面的余生。
于是,兩人的視線,在這昏暗的車廂中撞在一起。
他說:“嗨!”
四周的人都瞥了他一眼,一副‘過來人’的目光看得他囧意的撓了撓頭。
“嗨!”
周星星回了他。
余生一愣,片刻后莞爾一笑,不再拘束,從背包里一陣翻騰,掏出了一本書。
《人間失格》
兩人再次相視,輕笑。引得身邊的人連連側(cè)目。
一路上聊了很多,時間從中午的大太陽,到如夢如幻的落日,再到深夜里有人打了瞌睡。
突然,他看了看時間望著周星星說:“我快要到站了!”
周星星咽下了喉嚨里的話,停止話題,輕輕的點了頭。
“注意安全!”
他下車的時候念了一段《人間失格》里面的話:“事實上,我與那種淘氣鬼的惡作劇本質(zhì)上是恰恰相悖的。那時,我被男女傭人教唆著做出了可悲的丑事。事到如今我認(rèn)為,對年幼者干出那種事情,無疑是人類所能犯下的罪孽中最丑惡最卑劣的行徑。”
余生當(dāng)時笑著問周星星:“你覺得傭人對葉藏做了什么?”
“……”
火車停了下來,余生起身跟隨著到站的人群離去。
兩人之間如此談的攏,但都未開口尋要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連名字也是未能知曉。
周星星看著窗外,夜深,燈黃。他站在月臺上沖著她笑了笑,戴上帽子提了提背后的背包,轉(zhuǎn)身,不見。
……
店里的那一首曲子在最后的旋律中切到了下一首,而店外的薄霧不知何時消散大半,露出被細(xì)雨潤濕的地面。
提著打包好的奶茶,余生回到了附近的賓館。
“滴—”
房卡一刷,房門輕輕打開。
一個人影撲了上了來,是那晚和余生在一起的那個男生。
“哥!”
他笑道:“買個奶茶去這么久?”
——
晚上,洗完澡的倪兒裹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接了一個電話,在與周星星對視了一眼后,她無聲的去了角落。
“恩,一切正常……”
周星星戴上頭盔躺在床上進(jìn)入了虛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