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因?yàn)闆]有換洗的衣裳,李星河執(zhí)意讓周星星不許走,就在家里呆著,他自個給她買回來。
被李星河有些嚴(yán)肅的表情堵得語塞,周星星就未再多言。待他走后,赤裸著曖昧痕跡的身體來到衣柜旁,隨意的套了件他的白色襯衣,光著腳丫在屋子里亂躥了一遍。
雖然整個布置都很簡單,但周星星還是慢悠悠的看得很仔細(xì)。似乎透過這些可以想象得出,這幾年李星河在這里生活的一幕幕。
視線落在書房的辦公桌上,除了干凈整潔,同樣沒什么特別的。正要離開,又停住了身形。
有個抽屜沒有關(guān)嚴(yán)實(shí),透過那條若隱若現(xiàn)的縫隙,可以看到里面有個毛絨布偶。
有些猶豫,還是選擇了一探究竟。
那是一個小烏龜布偶,它安靜的躺在里面,身上有明顯清洗和縫補(bǔ)痕跡。
一瞬間,就好像拉開了一條時間秩序的門,關(guān)于那些回憶撲面而來。
那年,李星河小學(xué)畢業(yè),而周星星和宋至行初中畢業(yè)。
在畢業(yè)的茶歡會上,宋至行當(dāng)著班主任還有同學(xué)的面在教室里吻了她,喧鬧的起哄聲中,符小塵跑了出去。
當(dāng)時宋至行緊緊的牽著他的手,執(zhí)意不去追。
周星星抬著頭望著他的臉龐,不知為何,喜悅羞澀的心情漸漸冷卻。
和往常一樣送她回家,看她走進(jìn)小區(qū)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周星星躲在墻后,若真的和往常一樣的話,他會看到她上樓,打開房間里的燈沖他揮手后才會離去的。
緊握的雙手有些顫抖,她猶豫,她清楚答案,可還是跟了過去。
以前大家經(jīng)常去喂流浪貓的公園,她看到喝醉酒的符小塵像瘋了一樣剪著自己的長頭,然后撲進(jìn)宋至行的懷抱中,說著一些周星星總是自欺欺人,但不由得不面對的事實(shí)。
她拉著同樣躲在一旁的李星河離開,帶他去打游戲,抓娃娃。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把那個限量版的小烏龜送給了他,同時在路過照大頭貼的店鋪門外發(fā)現(xiàn)了李星河和楊鴛的合照。
只是一眼,就莫名的在密密麻麻的大頭貼中看到了那張。
她笑他早戀,卻自知內(nèi)心有種茫然的孤獨(dú)……
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周星星嘴角莞爾一笑,輕輕的挽過耳邊滑落的碎發(fā)。
布偶下還有一個扣著的相框,周星星以為會是李星河和父母的合照,或者里面有她還要周天寧安。
她自認(rèn)為自己不管相隔多少年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總會是最了解他的那個人。
可她,還是猜錯了。
里面是有她,但沒有郝潔周天他們,而是五個小孩。
符小塵,宋至行,周星星,李星河,楊鴛。
那是個暑假,大家拿著抓知了的工具在周星星樓下集合,拍照的人是郝潔,但周天寧安他們也都在,只是站在一旁,囑咐大家注意安全。
從照片可以看到五人稚嫩的臉上全是笑意,一頭短發(fā)的周星星卡在最中間,身旁是宋至行和李星河。她和這兩個男孩子一樣穿著短衣短褲,而各自站在兩旁的符小塵和楊鴛皆是綁著個漂亮的馬尾,穿著看上去非??蓯鄣倪B衣裙。
如此一看,他們金童玉女,般配至極。而她,竟然像是最多余的那個。
有人按門鈴,第一反應(yīng)是李星河回來了,可又覺得不對。還來不及多想,那人也只是象征性的按了一下,見沒人回應(yīng),就自己按著密碼開門了。
剛走到客廳的周星星有些驚慌失措,畢竟自己這般衣不遮體。
來人是楊鴛,兩人相視間一時無話。半響后她低垂眼眸,掩去了那份悲傷。
“他吶?”
周星星無聲一嘆,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出去了。”
沒有繼續(xù)追問,楊鴛像是早就猜到了周星星在這里一樣,視線落在她脖頸間那掛著口琴的項(xiàng)鏈。
“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吧?”
她苦笑。
下意識的摸了摸項(xiàng)鏈上的小口琴,周星星沒有應(yīng)答。
早上醒來的時候,項(xiàng)鏈就掛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李星河沒說,周星星也就沒有問。
想來,也是他趁著她睡著的時候替她戴上的。
“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聲對不起!”
楊鴛半開玩笑的笑道。
周星星抬頭,眼眸寂靜:“你需要嗎?”
楊鴛微愣,收斂起了臉上的故作無恙。她搖頭,輕語:“一個多月前在醫(yī)院里的時候,我撒了謊?!?p> 沒有等周星星詢問,她繼續(xù)娓娓道來:“我騙了你,其實(shí)這些年不管我如何陪伴他,他都與我保持著距離,更是從來沒有承諾過,要和我結(jié)婚這類的事?!?p> “我知道。”
楊鴛啞然,停頓半響后還是選擇把那些想說的話說完。
“還有那什么陪我去日本看櫻花,也是我胡謅的。去的只有他一個人,哪怕我偷偷買了與他同一場次的機(jī)票,他也找了借口選擇改簽后再走?!?p> “你走后,我故意沒有告訴大家是你把李星河送進(jìn)的醫(yī)院。也是那個時候,趁著他感情最脆弱的時候我提出和他打了一個賭?!?p> “我說,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就會自己冒出來阻止我和他的婚禮。反之,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和他就真的結(jié)婚,生兒育女,共度一生?!?p> “說真的,他答應(yīng)的時候我內(nèi)心是雀躍的,以為自己至少有一半的機(jī)會了??赡阒澜酉聛硭f什么了嗎?”
楊鴛自顧自暇的說了很多,如此反問,也并沒有真的等周星星回答。
“他說,不結(jié)婚,改成訂婚吧!”
說著,她笑了,更苦澀,卻黯然中有了份釋然。
“他啊,其實(shí)很害怕這次賭約會輸?shù)簟H羰悄銢]有來,他或許會真的和我訂婚然后再結(jié)婚。可他不到最后一刻還是在等,等你像現(xiàn)在這般……穿著他的衣服呆在這個家里,等他回來。”
“星星姐!”
突然,楊鴛這般喚道周星星。
周星星望著她,看見她沖她歪著頭笑,如絲綢般的長發(fā)滑落,眼中有淚。
她說:“星星姐,雖然很怨,但內(nèi)心又真的真的很開心……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