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春天,也是短暫的很。恍惚間便已是四五月,花開又敗,徒留一地芳菲。
“宮里每年都是上供的茶葉,喝著滋味也是一樣的,這夏季本就悶熱,容易心生煩躁,各宮娘娘那里,怕是要更難伺候了?!比~蓁將一些花茶捻了捻,蹙眉不知該調(diào)些什么茶才好。
“上回去采購茶葉時,聽聞京城里的茶坊在夏時會從全國各地搜羅些不同的祛暑涼茶,雖說這質(zhì)量比不得宮中的茶葉,可若我們將其買來再加以調(diào)配,說不定能試出些新茶?!鄙2枵f道。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比~蓁喜笑顏開。
“那我今日便出宮去瞧瞧。”桑茶將手中的活收了收尾說道。
出宮這事,倒是一回生二回熟,此番出去,桑茶晃了晃腰牌,便直奔茶坊去了。
那茶坊的掌柜果真沒叫她失望,給了金銀花、荷葉蓮子和綠茶白茶這些尋常卻又是不同品種的茶,桑茶還拿那奶凍的制作方子換取了一些獨有的配茶秘方,可謂是收獲頗豐啊。
穿行過一條窄巷,里頭空無一人,若是在晚上,桑茶怕是也不敢從此處路過。
桑茶立刻警惕起來,來時見這巷子雖也沒有什么異常,但總歸還是小心些好。
桑茶環(huán)顧四周,快步走了過去。
“??!”突然,墻角堆放著的竹筐突然倒落下來,可把桑茶嚇了一跳,她立馬蹲下身子抱著頭,不敢睜眼。
等了好半天,見再無動靜,桑茶這才敢睜開眼睛。
只見那角落里露出幾片衣角,似是有人躺在那里。
“不會是個死人吧?!鄙2璋粗煌恢碧男乜冢吡诉^去,將剩下的竹筐翻開。
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眼中,約莫四十不到的年歲,瞧著眉眼俊朗,一副達官顯貴的模樣。
“喂,醒醒?!鄙2璨桓铱拷?,站在遠處推了那人兩下。
那人依舊是雙目緊閉,毫無反應(yīng)。
桑茶再次壯著膽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還活著還活著。”桑茶松了口氣。
“這人怎會倒在此處呢?!鄙2枨浦闹芷?,而且他被藏在竹筐之下,看來是有人故意為之啊。
“罷了罷了,救人要緊,管他是為了什么恩怨,既然今日讓我碰到了,總不會見死不救吧?!鄙2枳匝宰哉Z道。
“只是我也不通醫(yī)理,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吧?!鄙2枞〕鲭S身攜帶的一枚藥丸,喂那人服下后,又用竹筐將其重新掩上,免得被仇家發(fā)現(xiàn)。
“但愿這藥丸真的有此神效吧。”這藥丸乃是胤祺贈與她的,只說怕她哪天又惹了禍,也好保她一命。
“阿茶!”才到了藥堂門口,便遇見了胤祺。
“我入宮給額娘請安,聽葉蓁說你獨自一人出宮來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可有受傷?”胤祺瞧桑茶欲要進那藥堂,便以為是她受了傷。
“我倒無事,不過是路上偶遇有人昏死在路邊,才前來請大夫去瞧一瞧?!鄙2栊χf道,能夠遇到胤祺真是太好了,也省了她請人將那昏死之人抬回藥堂。
說著,桑茶便入內(nèi)請了位大夫隨她一同去那窄巷。
“張保大人?!”撥開竹筐,胤祺不禁眸色一驚。這他塔喇張保怎會在此?
“你認識他?”桑茶問道。
“他是星闌的父親,他塔喇張保?!必缝鹘忉尩?。
“這位大人似是中了某種劇毒,還在及時服用了天山雪蓮和千年人參等珍貴藥材配制的藥丸,性命算是保住了?!蹦谴蠓蚯屏饲扑畯埍Uf道。
“我這便叫人先將他送回府中?!必缝黪久颊f道,此事怕是不簡單啊。
“也好?!鄙2钁?yīng)著,同胤祺一起回了王府。
經(jīng)那大夫細細診治一番,又服用了藥,他塔喇張保的脈息漸漸緩了過來。
“父親!父親!”星闌聞訊急忙趕了過來。
“你不必過于擔憂,張保大人已經(jīng)無礙?!必缝髡f道。
“父親為何會中毒?”星闌哽咽著問道。
“張保大人為人清廉,從不愿參與黨派斗爭,此番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會遭到毒殺吧?!必缝魃裆陌?,似在思索著什么。
過了許久,他塔喇張保才漸漸轉(zhuǎn)醒。
“父親,父親,你感覺如何?身體可有什么不適?”星闌忙問道。
“我這是怎么了?又怎會在此?”張保感到五臟之中似是被什么沖擊過,渾身無力。
“大人可是遇到了刺客?清越在茶坊附近的窄巷發(fā)現(xiàn)大人時,大人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必缝髂紗柕溃M軓漠斒氯松砩险业疥P(guān)于兇手的信息。
“今日出門時,便感到有些頭疼,我倒也未曾在意,后來不知怎么便暈了過去?!睆埍;叵胫?。
“或許,是大人府中被安插了眼線。”胤祺猜測道。
“父親此番能夠化險為夷,可多虧了蘇姑娘。”星闌望著桑茶滿眼感激。
“哪里的話,我不過是誤打誤撞喂張保大人服下了五爺贈的保命藥丸罷了,不算什么?!鄙2柽B忙擺了擺手。
“若非蘇姑娘傾囊相助,老夫怕是性命堪憂啊。多謝蘇姑娘救命之恩,他日蘇姑娘若是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老夫定當義不容辭?!彼畯埍R彩莻€爽快之人,且重情重義。
“父親不如收了蘇姑娘做義女,我與蘇姑娘早就相識,算得上是半個知己,且家中只有我一個女兒,女兒也想有個妹妹。”星闌借機說道。
“蘇姑娘若是愿意,老夫自然求之不得?!睆埍:浪匦χ?p> “這......”桑茶紅著臉,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本就是舉手之勞,如今還平白撿了個父親,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張保大人向來恩怨分明,你便應(yīng)了他,好讓他還了這救命之恩?!必缝饕哺f道。桑茶若是成了他塔喇張保的義女,娶她為嫡福晉之事,或許還有轉(zhuǎn)機也未可知。
“罷了罷了,能多個父親,是我的福分才是。”桑茶思索一番,想著再不應(yīng)下來,倒顯得是自己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