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生銹的鉸鏈發(fā)出一陣短促的摩擦聲響,破破爛爛的木板門從里面打開一條縫隙,露出半張干癟褶皺的老年女性臉孔。
“你找誰?”
老婦人沙啞的嗓音里帶著幾分戒備,顯然門外這個衣著華貴,臉上卻滿是泥巴草葉,看起來好像落難了的貴族少女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額……老婆婆你好,倫家系從那邊來滴~”
至少一年左右沒有和正常人面對面進行過交流,陳言差不多快要忘了應該怎樣跟人說話,尤其她現(xiàn)在的設(shè)定貌似是一名身份高貴的少女。
“…………”
“…………”
一老一少隔著門縫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半天,門扉“啪嘰”一聲又猛地關(guān)上!
“啊——疼疼疼!”
之所以是發(fā)出“啪嘰”的聲音,全因為陳言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把胳膊塞進門縫,阻止了木板門完全合攏,而付出的代價則是小臂兩側(cè)各被擠壓出一條深深的溝槽。
“我是從那個方向來的,一個在荒野里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餓,好不容易看到這個村落想來討口水喝,敲您老人家的門純粹因為您家是我進村看見的第一間有人住的房子……”
頭腦里控制語言的開關(guān)突然一下受到激活,陳言一口氣迸出此前十幾天都用不完的詞匯量。
興許是被她這番機槍掃射似的自白嚇到,老婦人抵住門板的力氣稍稍減輕了一些。
“你說是從神宮方向來的?”
“對對對,就是那邊!”
陳言順著老婦人狐疑的視線指指自己來的方向。
神宮?應該是弒神宮吧?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維維亞她們的存在?
唉,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再不吃點東西真的要餓死了。不過在此之前——
“老人家你能不能別抵著門了?!”
“哦哦,老糊涂了……”
老婦人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晃晃悠悠往后退了半步,慢騰騰地把木板門從陳言胳膊上挪開。
“哎呦喂,你看你這細皮嫩肉,被門板夾著肯定傷得不輕,快點讓老婆子看看?!?p> 一邊說著關(guān)心的話,一張老臉笑成菊花模樣湊到陳言面前。兩只干瘦得跟雞爪子一樣的手牢牢抓住陳言手臂,一個勁在禮服衣袖上面摸來摸去。
這不像是在關(guān)心傷勢的模樣啊……
“我沒事。老人家,請問能不能給我一碗水?”
陳言忍著吐槽的沖動,想要抽回手臂。
“這衣服是絲綢做的吧?看看這繡花,看看這針腳,還有這些蕾絲,老婆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衣服。”
老婦人就跟沒聽見一樣,還愛不釋手地抓捏著衣袖不放,渾濁的眼珠子緊緊盯著陳言,閃爍出貪婪的光彩。
“……”
好吧,是你逼我這么做的!
陳言瞬間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
“老人家要是喜歡,這件禮服可以給你。不過你得給我找一身替換的衣服,還要食物和水。”
“好好好,你等著?!?p> 老婦人立刻欣喜若狂地轉(zhuǎn)身進屋,趴在墻角的一個破木箱子里面翻檢起來。
趁著對方翻箱倒柜的工夫,陳言放眼打量起房屋里的陳設(shè)——
之前也說過,這個世界似乎是類似中世紀歐洲的設(shè)定,無論是弒神宮還是這個老婦人的房子,都明明白白地展示著這方面的特色。
當然這個老婦人顯然屬于特別貧窮的一類底層人民,一眼就能望到三面墻壁的狹窄木頭房間內(nèi)黑燈瞎火,僅僅依靠茅草屋頂上開的一扇天窗里落下的夕陽余暉照明。
一張四四方方的矮腳桌,一個缺了角的爛木頭箱子,以及蓋著一條滿是補丁的床單貌似床鋪的稻草堆,便是這件房子里的全部家具。
還真是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呢~
陳言無可奈何地搓揉著臉頰,順便把泥巴和草屑清理干凈,沒過多久就看到老婦人在屋里向自己招手。
“老太婆的衣服不適合你們年輕姑娘,只有死鬼老頭子留下的一身,你將就著穿吧。”
咧著幾乎不剩下幾顆牙齒的大嘴,露出一個自認為人畜無害的笑容,老婦人將一堆破布塞進陳言懷里。
“你先換著,我去給你準備吃喝?!?p> 說著又顫顫巍巍走到矮腳桌邊蹲下,在桌上的麻布口袋里掏摸起來。
看來這里的人還挺善良嘛,雖然有那么一點點貪婪,但好歹是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陳言輕松愉快地脫掉看似繁冗的禮服擱在床上——雖說是魔法幻化出來的虛偽之物,但離開陳言的身體之后居然沒有立刻消失,這讓她心里的歉意稍稍減輕了幾分。
說不定就這么放著也不會消失呢?這么說老婦人倒是能夠拿它換些生活經(jīng)費,至少……額……
以后待客的時候不會只拿出一碗涼水和兩粒曬干的豌豆。
“別客氣,吃吧,這可是從井里打上來的水,可甘甜哩?!?p> 老婦人非常講究地把涼水和豌豆擺在桌子正中,慷慨大方地熱情邀請陳言入座就餐。
“額……多謝……”
陳言根本沒有挑剔的余地,只能一手捏起豌豆一手端起木碗,囫圇吞棗也不過如此。
“哎,年輕人飯量就是大,這么快就吃完啦?”
老婦人笑逐顏開地捧著禮服這里摸摸那里捏捏,完全看不出有給陳言添飯的意思。
“嗯,上等的衣服不一樣,看著那么重拿到手里倒輕得跟雞毛似的……嗯?”
手里捧著的禮服忽然開始模糊,華麗的繡花、細密的針線、輕盈的蕾絲都漸漸化作毫無實質(zhì)的虛影。
“哎?這?死丫頭你給我站?。。 ?p> 直到最后一根線條消散在空氣當中,老婦人如夢初醒,以與她年紀完全不符的迅捷姿態(tài)暴跳起來,惡狠狠地撲向矮腳桌方向!
矮腳桌邊上哪里還有陳言的影子?
換上滿是蟲眼的粗布短衫和亞麻七分褲,一只手拎著讓自己吃盡苦頭的高跟鞋,陳言像被追趕的兔子一樣從木頭屋里飛竄出來,光著腳在凹凸不平的的村莊泥路上狂跑。
老婦人操著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面目猙獰地緊追在她身后,像極了神情亢奮的獵狗。
“死丫頭站??!敢變戲法欺騙老太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陳言本以為這個世界的居民對魔法見怪不怪,原來老婦人只是把那當成單純的騙人把戲,所以才無所畏懼。
不過她也不可能回頭作出解釋,況且老婦人眼看著就要抓到她的衣角!
“倏——”
“噗嗤——”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射穿老婦人的脖子。
陳言猛然剎住腳步,錯愕地回頭,只看見老婦人張著嘴,兩手空虛地向前伸到一半,身子已經(jīng)軟綿綿地癱倒在泥濘不堪的地上。
我家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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