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尼?高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嶄新的圓盾從正中深深凹陷下去,掛著盾牌的左臂上面一片青紫。
雖然身為女人,但是她從幼年時代就擁有遠超男孩子的體格,力量方面從沒輸給過任何男人,這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所以當湯普森?沃恩策馬挺槍猛沖過來的時候,她自信滿滿地甩開想要拖著自己躲避的海伍德,悍然站在疾速奔近的戰(zhàn)馬正前方,試圖將騎士從馬背上拉下來帶回去當壓寨……老公?
然而戰(zhàn)馬的速度遠遠超出蒂芙尼想象,她甚至還未能夠完全做足準備動作,鋒利的騎士矛已經刺到她眼前。
直到此時她仍然有充足的時間躲開,可是她沒有躲,反而抬起盾牌迎了上去,釘頭錘更是瞄準戰(zhàn)馬頭部狠狠砸下!
“咣——”
硬木制成的騎士矛撞在鐵皮圓盾之上,矛尖頓時崩成了兩段,同時也將鐵皮圓盾撞出了一條橫貫左右的凹槽。
蒂芙尼在這股強橫的沖擊力之下倒飛出去,在身體脫離地心引力與地面徹底分離的一剎那,她竭盡全力伸長右手揮出一記鐵錘,卻始終沒能如愿砸中戰(zhàn)馬……
“嘭”的一聲,女義賊又從半空落回地面,浸潤了鮮血的草地柔軟而濕滑,化解了她落地時候產生的一部分沖擊力但終究承載不住全部,地面瞬間形成了一個面積巨大的坑洼。
“高登小姐!”
海伍德兇猛無匹地揮舞著鑌鐵大刀驅散妄圖向蒂芙尼圍攏的士兵。
纏滿身軀的繃帶上面盡是鮮紅刺眼的血跡,配合不要命的氣勢,令他看上去就好像地獄里爬上來的嗜血狂獸。
前一刻還爭先恐后沖過來的長槍兵們頓時心生怯意,紛紛退到數米開外。但是懾于騎士的威嚴他們又不敢逃走,只能隔著遠遠的距離盡力將長槍伸向前方一通亂刺,也不管是否能有一下刺中目標。
湯普森?沃恩拉直了韁繩迫使戰(zhàn)馬減緩速度,在包圍圈外側兜了個小小的半圓又折返回來,看見這些長槍兵畏畏縮縮的模樣禁不住連連搖頭。
“都退下!你們兩隊留下守住外圍,其他人都去支援親衛(wèi)隊!”
松雞林外圍的戰(zhàn)斗已經接近尾聲,匪幫聯軍不是死傷就是逃竄進了樹林,再也不能形成有效抵抗,親衛(wèi)隊正在副官的指揮下按照先前制定的方案向樹林深處進發(fā)。
不過僅以二十余人的親衛(wèi)隊,要占據整片松雞林繼而攻打伍德幫營地顯然不現實,所以還是需要普通士兵的協助。
這幫雜兵對付勇猛的戰(zhàn)士不行,掃蕩被嚇破了膽的盜賊總沒問題的吧?
湯普森果斷下達命令。
得到命令的長槍兵們如逢大赦,不用騎士多說一句就急忙轉身跑向樹林,而被指名留下的兩隊也嚴格遵守命令迅速退到了戰(zhàn)場外圍,只留湯普森孤身一人獨自面對兩名窮兇極惡的匪徒。
“我以領主大人的名義,命令你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若是繼續(xù)頑抗將只有死路一條!”
海伍德卻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倒地的女義賊身上,壓根沒去聆聽親衛(wèi)隊長用心良苦的勸降。
“高登小姐你沒事吧?能不能站起來?要不要我扶你?”
“呸!”
蒂芙尼猛然翻身躍起,用力甩掉受損變形的圓盾,搖晃著手臂像是在驅散疼痛一般,順便還往草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子。
從這一系列動作就可以看出她應當并無大礙,何況她還能氣勢洶洶地大喊大叫。
“犯規(guī)啊犯規(guī)!我掀翻過的拉車馬都沒這么大力氣的!待會我贏了你要帶著這匹馬一起跟我回高登幫啊!”
“高登小姐……”
“干什么?!一個大男人怎么婆婆媽媽的?你也被你家變態(tài)主人傳染上什么古怪的毛病了嗎?”
“…………”
海伍德很想反駁,但是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一個“不”字。
反倒是騎士出聲替他化解了窘迫。
“之前在領主城堡是我一時大意,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了。”
“啊啊,好熱烈的告白,騎士大人果然是我喜歡的男人!這次我絕對要抓牢你!”
蒂芙尼藍寶石般的眼睛里滿滿都是小星星,在這個瞬間完全不像是剛剛才殺過人的兇悍女匪。
但是湯普森?沃恩聽見從她口中說出“抓牢”這個字眼,厚重鎧甲下的身軀禁不住微微一顫,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好在他很快平穩(wěn)住情緒,丟掉折斷的騎士矛,從腰間抽出長劍。
戰(zhàn)馬再次揚起馬蹄,繞著并不算開闊的場地小跑并且逐漸加速,很快又達到了沖鋒所需的速度。
“殺!”
騎士怒吼著,驅動戰(zhàn)馬高舉著長劍筆直地向蒂芙尼?高登發(fā)起沖鋒!
蒂芙尼?高登也收斂起花癡一樣的笑容,雙手握緊釘頭錘腳下深深扎入泥土——看她的架勢竟然是要和騎士來個正面硬碰硬的對決!
二十米,十米,五米……眼看戰(zhàn)馬就要撞在蒂芙尼身上,戰(zhàn)馬上的騎士已經揮起長劍做出斬殺動作……
“唰!”
“咔嚓!”
一支白色斷矛飛速橫掃而至,重重撞擊在湯普森?沃恩側面腹部接近胸部位置的鎧甲上,在木質矛身化為碎屑的同時,也令厚實的金屬板甲陷入騎士的身體。
騎士慘呼一聲從戰(zhàn)馬上重重跌落,落地之后由于慣性又一連翻滾了十幾個跟頭才終于停止,但也只能趴伏在草地上不住抽搐再無站起身來的可能。
“海伍德!你干什么?!”
蒂芙尼高登怒視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壯碩男子,發(fā)現他身上的繃帶幾乎都在這次恐怖的沖撞斷裂松脫,露出滿身將愈未愈的傷口。
大部分傷口因為強大的沖擊力而重新綻裂開來,鮮血從傷口中“汩汩”地往外流淌,很快染透了本就血跡斑斑的繃帶,甚至在海伍德的腳下形成了一小片紅色的水洼。
“拜托你幫我拿著大刀?!?p> 海伍德單手按住戰(zhàn)馬頭顱,另一條手臂抓住戰(zhàn)馬的一條前腿驟然發(fā)力,竟然粗暴地將它抬上半空,然后身子一縮十分靈巧地鉆入馬腹下方徑直把它扛在了肩上。
鑌鐵大刀就插在旁邊的泥土里,海伍德顯然騰不出手去取,只好轉過臉靦腆地拜托蒂芙尼?高登。
從滑落的繃帶下面露出半張臉,看起來似乎還頗有幾分男子漢氣概。
“………………”
“高登小姐不是想要這匹戰(zhàn)馬嗎?我?guī)湍憧富厝?。別愣著了,趕緊走吧,營地那邊還需要我們回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