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沒人能阻止這輛馬車走向毀滅的命運。蒙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載著他心愛女人的馬車飛出懸崖,然后消失在谷底。他怔怔地站著,如一座雕像,一動不動。良久,才跌坐在地上,低下頭,以手捂面,整個身體不停地顫抖。
又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站起來,向懸崖邊上走去,靜靜地看了一會崖邊,然后毫無預(yù)兆地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一位黑衣人差點抑制不住想伸出去的手,嘴里的驚呼也差一點就吐出。他身邊的同伴拍醒他,示意他跟上去看看。一行人匆匆跟上去,從崖邊往下看。風(fēng)霽崖以云霧繚繞出名,只有在正午及瞑?時才會消散。此時將近黃昏,晚間的風(fēng)將云霧吹散了些許,但往下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畫面,崖壁筆直地伸進(jìn)云霧里,只能依稀地看到些許綠色。
黑衣人很快離開了。他們前腳剛走,林間便走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身著藍(lán)色衣衫,眼睛彎成一輪月,嘴角也在忍不住的上揚。
阿烈走出來,確定沒有人注意之后,便走到崖邊,清聲道:“上來吧?!?p> 一抹倩影悠悠然飄了上來,一把抱住阿烈,埋頭抱怨:“你都不擔(dān)心我,這么遲才來。”
阿烈哭笑不得:“大小姐,你的功夫能讓誰擔(dān)心呀?”
“那你也好歹——”話還沒說完,朵兒就看到一個身影從崖下上來,她驚呼一聲,想也不想地一拳打過去。卻被那人單手捉住,那人抬頭望向她,無奈地說:“別打,是我。”
蒙良灰頭土臉的,連發(fā)髻和衣衫都亂了幾分,再加上天色漸漸昏暗,也無怪乎朵兒沒有認(rèn)出來。朵兒“噗嗤!”笑出聲來:“你去做什么了,怎弄得如此狼狽?”
阿烈皺眉,說道:“你為何自行行動,差點就打亂了計劃。我還當(dāng)你走火入魔了?!?p> “我原是想按照計劃行事的,卻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著,蒙良從懷里拿出一把不起眼的草,被朵兒一把搶過去,仔細(xì)端詳起來。
“你就是為的這個跳了下去?”
蒙良點點頭:“我曾聽父親門客說過,風(fēng)霽崖不單單只因其風(fēng)景聞名,醫(yī)師們都知道,有一種草是只有風(fēng)霽崖才有的,而且因為土壤,天象及空氣等原因,只長在懸崖峭壁上。于是我想去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得到這種草?!?p> “是風(fēng)拂草!”朵兒兩眼放光,望著蒙良,說道:“我的……大夫曾經(jīng)說,這是能醫(yī)百病的藥草,只是……我們蓬茵那也有這種草呀?!?p> 蒙良搖搖頭,說:“希望這個對沁兒有用,趕緊回去吧,沁兒該急了?!?p> 阿烈點點頭,一行人迅速離開崖邊。
那從崖邊離開的黑衣人很快回到朱潛身邊,向他稟報了情況。朱潛有些驚訝,他沉思了一會,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勾唇道:“回去罷?!?p> 一位黑衣人站出來,說:“可是大人……”話未說完,便看到朱潛搖了搖頭,“聽我的命令,撤!”
天色在漸漸地變暗,原本就不怎么充裕的光線在被蔥蔥郁郁的樹林的分割下更顯稀少。林子里已恍若黑夜一般。愈到夜晚,山谷里愈是安靜,四下里只能聽見時不時從樹林里穿過的風(fēng)。因著怕有野獸,蒙良已為公主支起了一個火堆,也方便他們回來找到她。這火堆這時便派上了用場。
公主靠著石頭,斜斜地躺著,眼瞼垂下,仿佛睡著了的仙女。一旁的火光將周圍的小草照的通亮,映在她臉上,有種溫馨的感覺。那火星不時地跳出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驚得她的眉毛竟是緊鎖起來。
有細(xì)碎的腳步聲在靠近。公主仍是閉著眼睛,垂落在身邊的手指卻動了一下。那腳步越來越靠近,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呼喊。
“沁兒!”“沁兒!”“沁兒姑娘!”“姑娘!”
蒙良等人順著小溪一路前行,一邊呼喊一邊四處尋找。朵兒跺了跺腳:“果然天黑了,整個路都不同了?!?p> “要是找不到,沁兒姑娘就慘了。都怪你,出的什么餿主意,把人家姑娘一個人留在這。要是真找不到,該怎么辦?。 ?p> 阿烈抓住她想要到處拍打的手,說:“沁兒姑娘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又轉(zhuǎn)頭,問道:“是吧,蒙兄?”
蒙良沒有搭理他,只是繼續(xù)沿著路往里走。阿烈見蒙良沒有搭理他,便拉著朵兒快步跟上。他們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火光,,徑直往前走去,便看到了斜靠在石頭上的公主。
火光下的公主睡顏十分靜謐,她的臉浮現(xiàn)出一絲不正常的潮紅色。蒙良扶起她,想要喂她水喝。公主睜開眼,見識他們回來了,便又閉上眼睛,似乎十分疲憊。
朵兒眨眨眼,覺出一絲不對勁,示意蒙良讓她來。
朵兒將手貼上公主的面頰,她的手仿佛燙著了的又縮回來,搭上公主的手腕,開始幫公主把脈。她的動作十分熟練,仿佛做過許多次。朵兒又讓阿烈轉(zhuǎn)過頭避嫌,低頭看公主的傷口。目光才觸及到那傷口,朵兒就倒吸了一口氣。
朵兒抬起頭來,嘆氣道:“姑娘她有些發(fā)燒了,大概是那刀傷感染所致。”又轉(zhuǎn)頭戳著阿烈,恨恨地說:“你出的餿主意,把姑娘一個人留在這,這傷口要及時換藥才行,這下好了,發(fā)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