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虹任乘警長不久,刑偵大隊上車,開展鐵鷹專項反扒行動,時間一周。
這是鐵路警方不定期的突擊行動,辰州鐵路乘警支隊負責組織,吳方帶隊。它是專門針對旅客列車扒竊犯罪的活躍期,針對重點線路、重點列車所進行的強力打擊,時間短,力度大,收效快,確保旅客生命財產(chǎn)安全,確保旅客列車治安長期穩(wěn)定。
一天晚上,鐵鷹反扒小組根據(jù)情報,化裝成為普通旅客,沒有通知列車乘警和列車長,在羌嶺站悄悄上了K4505次辰武8組的車。
他們潛伏硬座車廂,秘密尋找獵物,不到一個小時抓獲兩個扒嫌:一個中年漢子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在列車上突擊審訊之后,大家方知江虹在車盜團伙里竟有這么一個識別綽號。
吳方非常高興,覺的江虹很給他掙面子,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從此,他就帶頭喊“黑子”“黑子”的,譚步高知道后跟著一起叫喚,這個綽號就傳開了。結果,師徒兩個,一個“老虎”,一個“黑子”,威名遠揚,真名反而沒人叫了。
鄺霞最后說道:“阿Sir跟我說過好幾次了,以前他的心里一直比較感冒這個綽號,畢竟這是扒手叫的,怎么聽著都很別扭。但是嘴巴長在別人臉上,自己也堵不住,況且這是他的師傅叫開來的,那就由著他們?nèi)グ?!?p> 聽完鄺霞敘述,夏冰冰沒吭氣,若有所思。
她在想什么呢?
“一個列車乘警。”譚步高說:“如果在一條線上樹立了威信,令沿途的犯罪分子膽戰(zhàn)心驚,那他值乘的車就安全了,我們車班也會受益,因為安全有保障嘛!所以,后來黑子調(diào)去跑高鐵列車的時候,我還專門找了老虎,不想他走,哈哈哈哈!”
“車長,你的手太長啦!”鄺霞笑了。
“奇怪?”夏冰冰扭頭看了一眼餐車頂頭的掛鐘,自言自語:“師兄怎么還不回來?里面不會出事情吧?”
“切!”鄺霞不屑一顧:“這個破車能出啥事?現(xiàn)在車廂都裝上監(jiān)控啦!全程錄像,扒手們再也不敢上來了,你們太多慮了。”
“冰冰?!彼脑捯魟偮?,江虹從臥鋪車廂一頭的餐車過道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下半夜了,快去宿營車休息吧!外面很熱,宿營車有空調(diào)?!?p> “師兄,你去睡吧!”
“快去,我白天睡過了,你都一天沒合眼了?!?p> “我不困啊!”夏冰冰笑了笑,舉起右拳信誓旦旦:“我不怕熱,我渾身都是勁。剛才聽了霞姐講的故事,我更睡不著了,我也要好好干,師兄要幫我進步?。 ?p> “鄺霞瞎叨叨什么呢?害你像打雞血似的,覺都不肯睡了。”
“阿Sir.”鄺霞不高興了:“你呀!就是這么一個缺點,不會講話,讓人聽著不爽,也只有我不會跟你一般計較,哼!”
“也是。”譚步高“嘿嘿”的一笑:“我們鄺霞號稱高鐵一號美女,多少帥哥和富二代圍著她轉,她都沒有正眼瞧過別人一秒鐘喲!黑子算個啥呀?一個小乘警唄!有啥了不起的?可她心里有想法??!”
“車長?!编椣嫉哪樢患t,低下腦袋:“你別笑話我嘛!”
“你看你看!”江虹有點尷尬:“我勸冰冰進去睡覺,惹出你們這些話來。我的譚大車長,說話不要含糊其辭,含沙射影,我跟鄺霞就是車班同事關系,沒有別的。高鐵上是,這里也是,你可不要無事生非。”
“你們聊吧!我回車廂看看?!编椣纪蝗徽玖似饋恚嫒籼一?,一把抓起桌上票本,手機放進口袋,低頭跑了。
“唉!她終于進去了?!弊T步高嘆了一口氣。
“嗯?什么意思?”江虹不解。
“你別問那么多,我的心里苦哇!”譚步高搖搖頭。
“車長……”夏冰冰想刨根問底,江虹向她遞了一個眼色:“去睡覺吧!你又不是機器,等下天快亮了,你就……”
“天亮就到家了,可以睡一整天?!毕谋幸稽c執(zhí)拗。
江虹有一點不耐煩。
說心里話,他最怕帶新乘警了,而且還是一個女的。雖然經(jīng)過高等警校學習,又在公務員大考中脫穎而出,應該算是人中龍鳳。但他們的社會應變力差,警務實戰(zhàn)能力不強,眼高手低,很多東西不懂,需要重新在實踐中學習。
話說列車乘警這一行是跟社會緊密接觸的。一趟列車行走數(shù)千公里,跨越數(shù)省甚至半個中國,沿途情況非常復雜。上車不僅要能干活,還不能出一點差錯,所謂三教九流、正人君子、牛鬼蛇神、烏龜王八都要能夠對付,一旦執(zhí)法失誤后果不堪設想,他這師傅難辭其咎。因此,他帶著夏冰冰一路都是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他最好夏冰冰一天到晚都在宿營車里睡覺,不干活不出事,也不惹事。
但是那樣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學不會。不僅業(yè)務荒廢,江虹也對不起領導囑托,因為這是師傅吳方交給他的一個重要任務。
自己當年跟著吳方,吳方都是言傳身教,很有耐心。
一晃五年過去,江虹沒有想到自己也當上了帶徒弟的師傅,他有點不適應。
夏冰冰一動也不動,笑嘻嘻的:“師兄,你不是說過嗎?下半夜的情況最復雜了。我不睡覺,我跟著你,學點抓小偷的本領?!?p> 江虹一聽,頭有點大。
第一次當師傅,徒弟卻不聽話。如果是個男的,他可以拉下臉,面對一個美女警察,他還不好意思嘴硬。畢竟自己比她也大不了幾歲,怎么就學會訓人了?何況夏冰冰還是他的小學妹,他從BJ鐵路警官學院畢業(yè)不久,夏冰冰考入了這所學校。
江虹有點撓頭。
他叫夏冰冰去睡覺,一是看她干了一整天了,需要休息,不要搞壞身體;二是他想趁著夜深人靜,單獨跟列車長談一些事,他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場。
看見江虹撓頭,夏冰冰似乎明白了什么:“師兄,我去后面的行李車看看?!?p> 行李車是一節(jié)貨運車廂,外表很像客車,掛在列車最后一節(jié)。它主要裝載旅客隨車托運的超標行李,還有其它一些散裝貨物,包括雞鴨貓狗等等動物,甚至持有國家合法證明的大蟒蛇、山猴和金絲雀等等,非常繁雜。
當然,遇到運輸這類活體動物,貨主要派一人跟車。
正是如此,行李車成為必須嚴格監(jiān)管的重點車廂。按照分工,列車乘警主要監(jiān)管它的消防安全,包括消防設施配備是否完好?貨物擺放是否符合安全規(guī)定?列車運行途中是否發(fā)生超限位移?消防通道是否通暢?當班的行李員是否堅守崗位等等。
其實,江虹剛才巡視臥鋪車廂,已經(jīng)去行李車看了一下。既然夏冰冰也想去,讓她多多學習也好,反正她也不想睡覺。他便點了點頭:“行??!”
“車長?!笨粗谋酒饋?,戴好警帽走了,江虹坐下,開門見山:“這里沒別人了,我們單獨聊聊。”
“想聊什么?”
“我想問問?!苯缭囂剑骸澳阒牢疫@次上來,帶著一個重要的任務嗎?”
“呃,我哪知道?”譚步高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他很快故作鎮(zhèn)定。
“你的車上發(fā)生那么大的一個事情,跟你息息相關。你是責任人員,又是消息靈通人士,怎么會不知道?簡單說吧!我們這趟快跑完了,你一直在回避這個事情,悶在心里只字不提,我看有點反常,這是什么原因?”
“黑子,你想知道什么?”譚步高的表情陰冷麻木。
“半個月前,7月15號凌晨,軟臥車廂那一起謀殺案,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