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愛容易相守難
凌久醒來的時候,他已在岸邊。兩岸的桑洛花竟已全部枯萎,而那深不可測的邊河,靜靜流淌,卻看起來似乎和以前并沒有什么不同。
然而令他欣喜若狂的是,他看見不遠處躺著的那個虛弱人兒,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思淘天!
他沒有死?他竟渡過了邊河?
他難以置信地掐一下自己,那真實的疼痛讓他明白,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回過神來,他趕緊跑到思淘天身邊,蹲下,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拂摸她的臉,他的手顫抖不已。這是他日思夜想的美麗容顏,如今竟真的觸手可及!
思淘天也悠悠醒來,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一時淚如泉涌。
“終于,可以在一起了?!?p> 這對飽受距離煎熬的戀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凌久和思淘天不顧一切的瘋狂行為,并沒有將他們推向幸福,這樣的故事,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注定是悲劇。
思淘天隨凌久來到若城,凌久向眾人隱瞞了思淘天的身份,封她為妃。他們過了一段短暫的你儂我儂的甜蜜時光。
然而沒了邊河的阻隔,凌久和思淘天更清楚地看清了對方,不知不覺中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些美,只有隔河相望才存在,沒有了距離,那些美也就不復(fù)存在了。他們開始迷惑,對方真的是自己深愛的那個人嗎?這真的是他想要的愛情嗎?
這場由距離產(chǎn)生的愛情,在距離消失之后,最終也稍然消失。
逸人奉行一夫一妻制,若人卻奉行一夫多妻制。思淘天認為愛情該有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而凌久作為若族的皇帝,并不覺得坐擁三千佳麗有何不對。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很快就讓他們清醒了過來。
凌久的皇后紅袖極為善妒,她表面上對凌久新納的妃子思淘天照顧有加,實則恨不得將她抽筋剝骨。她暗中察探她的身份,然而在邊河的結(jié)界被破除之前,河對岸的逸人只是以傳說的形式存在著,若人并不曾接觸過逸人,凌久和思淘天有心隱瞞,她不可能想到她竟是逸人。
對她的身份一無所知,讓紅袖更覺得她很危險,她不著痕跡地挑撥思淘天與凌久的感情。
那日,凌久下朝之后,近待急忙向他稟告:“恭喜皇上,剛才李太醫(yī)給思妃娘娘把脈,診出娘娘已有身孕兩月有余了?!?p> 凌久喜不自勝,連忙向思淘天的寢宮趕去。
見到思淘天,卻發(fā)現(xiàn)她神情不悅地躺在床上,見到他來了,也只是懶懶地起身行個禮,刻意地疏遠。氣氛沉悶得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你似乎看起來不甚開心。”凌久心里那開心的火焰被她的冰冷澆滅了七七八八,面色不禁陰沉起來。
“凌久,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彼继蕴煲恢倍际侵焙袅杈玫拿M。從前,聽她直呼自己的名諱,他只覺得親切,如今,竟覺得有些刺耳。遲疑片刻,他揮揮手,命房里的近侍全部退下。
見房里只有他和她,思淘天才凝重地開口:“我的巫杖,不見了?!?p> 凌久怎會聽不出她語中的責(zé)備,隱隱有些怒意,他滿心歡喜地來看她和腹中的胎兒,她卻是這樣的態(tài)度!然而面上卻只淡淡的說:“是嗎?孤竟不知?!?p> “你是不知,”思淘天的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不過,你可以去問問你親愛的皇后,或許,她會知道?!?p> “皇后要你的巫杖有何用?你既說是她拿的,可有證據(jù)?”凌久冷冷地看著她。他以為,她不過又是因他不能只有她一個妻子而介懷??墒?,千百年來,若族男子一直是三妻四妾,何況他是堂堂帝王!縱然他愿意為她遣散后宮,獨與她白首偕老,然而后宮牽動著前朝,必將引得朝堂不穩(wěn),動蕩不安。雖然那時,他為了她,不惜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渡過邊河,但也不代表如今他愿為了她,動搖他的江山。他只覺得思淘天是故意拿巫杖在說事,想逼他廢掉紅袖,改立她為后。
“我沒有證據(jù),但是我能確定是你的好皇后偷走了我的巫杖。剛才她親口對我承認,還能有假?”
“皇后想必不知道那個玉杖就是你的巫杖吧,即使知道,她要你的巫杖又有何用?就算皇后真的拿了你的巫杖,又怎會特地來告訴你?”自古帝王皆多疑。一旦他覺得這事與后宮爭寵有關(guān),不管他心里多愛思淘天,也會對她說的話心存懷疑。
思淘天決絕地說,“巫杖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如果你能為我把巫杖要回來,我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既然你不信我,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拿回巫杖,無論后果如何!”
她這是威脅他嗎?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何種地步!”凌久拂袖而起,不再看她,冷冷喚來近侍:“思妃有孕在身,需要靜養(yǎng)。即日起,由李太醫(yī)全程照顧思妃起居。無孤旨意,此宮之人,皆不能踏出宮門半步!”說罷,決然而去。
思淘天一手緊緊抓住床邊,一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抬起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