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蕓娘的帶下病,宋宓特意托自己遠在京城的母親去請京城世家夫人最難請的帶下醫(yī)。
這位帶下醫(yī)醫(yī)術頗高,而且為人傲氣,加上帶下病本就是很隱晦的病,因此她的名聲只在京城貴婦中流傳,先皇時期的貴妃想請她都要廢一番周折。
不過在這位帶下醫(yī)名聲未顯的落魄時期,母親裴氏曾經(jīng)接濟過她,因此母親去請,帶下醫(yī)一定會同意的。
母親裴氏曾經(jīng)說過,要廣結(jié)善緣,對于這一點,宋宓深以為然。
她只是去給蕓娘看病,又沒說是她本人給蕓娘看病,只要蕓娘的病能夠治好,那么她便算是完成了承諾。
十日后。
拿著蕓娘帶來的去年九月的商行行長所有商談記錄,宋宓開始尋找關于父親宋御史的商談記錄。
蕓娘也是一個爽快人,既然答應了要給九月和十月,她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利索的將九月全部記錄都給了宋宓。
厚厚一沓的記錄,足以說明申州糧食商行生意之盛,宋宓找了許久,終于找了關于自己父親和商行行長的商談記錄。
雖然是商談記錄,但特別核心的東西也不會被記錄下來,因為商行行長也不是傻的。
仔細將內(nèi)容讀了幾遍,宋宓神情凝重了幾分。
宋御史來談攏的糧食數(shù)量竟然只有一千石而已,說明前段時間運往京城那些一萬石的糧食根本沒有過宋御史的手。
而且,這一千石的糧食雖然是運往京城,但是并沒有運輸進京城,而是將糧食運往了京郊的規(guī)啼山脈外。
規(guī)啼山是京郊最荒涼的一座山,人煙稀少,連歷代天子狩獵不會光顧這座山,將糧食運往這里做什么?
有貓膩。
但沒等到宋宓查出貓膩,她就又遇到了頭疼的事情。
“子期,你沾花惹草的本事越發(fā)精進了,現(xiàn)在男女通吃?!扁t樓內(nèi),嫵裳幸災樂禍的看著宋宓,嬌笑道:
“這申州縣丞終于忍不住了,要搬出他的親兄長來找回場子??上銢]有兄弟,要拼兄長的時候只能靠自己咯。”
看著嫵裳傳來的消息,宋宓郁悶的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哼唧了幾聲:“雖然你如今的模樣很欠揍,但幸好我不打女人??孔约壕涂孔约海吡?。”
自耕牛案件之后,申州縣丞一直安安分分,宋宓以為他是被自己震懾到了,搞了半天,原來是在琢磨怎么整自己?
申州縣丞的親兄長是申州刺史,妥妥的四品官員,宋宓的直系上司。
申州刺史來申州視察,幫親弟弟折騰折騰宋宓,再給宋宓穿穿小鞋,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按照嫵裳提供的時間,申州刺史大約半月后就會抵達申州縣衙。
如今申州糧食的調(diào)查正處在重要時期,這申州縣丞可真會選時候!
如果是平常時候,她宋宓還有心思周旋,但如果這申州刺史一待就是幾十天,她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思索一番,宋宓決定豁出去了。
什么拼兄長,說白了就是狐假虎威。她宋宓找頭更大的老虎不就好了么?
上書了一份密折,先將自己調(diào)查的一些東西有選擇性的告訴了小皇帝,然后宋宓在后文委委屈屈的表示:
臣在申州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一刻懈怠,奈何臣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刺史大人在他人的慫恿下給臣小鞋穿。
臣官職低微,臣心里苦,臣本來不想說,但如果臣被穿小鞋,耽誤了調(diào)查,就是大罪,因此臣先來請罪,還望圣上不要責難那位刺史。
因為責難臣不是那位刺史的錯,都是臣愚笨,臣做的不夠好,才是惹得別人找臣的上司來壓臣,臣要再次請罪。
看著自己寫的密折所表達的意思,宋宓點了點頭,蓋上了自己的官印,寄了出去。
收到了年后宋宓的第一份奏折,季珩心情甚是愉悅,但看完宋宓的奏折之后,季珩快要氣炸了。
前世宋宓一直是權臣,深得自己信任,誰敢惹她不悅?
今生自己不過是將宋宓提升到了自己視野之外的地方任職,竟然就有人敢在她頭上動土了?
雖然前世宋宓是個把持朝政的大奸佞,但憑心而論,除了垂危的時候宋宓把他活活氣死了,其他時候,宋宓待他是真的不錯。
再來一世,他不會重蹈覆轍,但宋宓就算被欺負,也只能由他一個人欺負!
小皇帝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而……大內(nèi)侍樂啟最近幾天十分的頭疼。
自從幾日前萬歲爺收到了來自申州的密折,這幾日一直折騰要去申州,美名其曰深入百姓,微服私訪。
但樂啟是看著自家萬歲爺長大的,萬歲爺什么脾性,他還能不知道?
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微服私訪,一旦萬歲爺走出這皇宮,想讓他回來恐怕就難了。
何況這年關方過,朝中繁雜事務頗多,國怎能無君?
對于此事,樂啟算是磨破了嘴皮子,并且一步都不離開季珩,讓季珩想要離開也毫無辦法。
但是幾日后樂啟推開萬歲爺?shù)膶嫷?,發(fā)現(xiàn)趴在桌子上的萬歲爺有點不對勁。
“萬歲爺?萬歲爺?”見萬歲爺睡著了,樂啟輕聲喚道。
那人終于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看見樂啟,有些驚訝的揉了揉后頸,叫了一聲:“干爹?”
聽見這分外熟悉的聲音,樂啟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腦上,也不顧眼前人頂?shù)氖侨f歲爺?shù)哪?,直接伸手過去,在他臉上摸了摸,隨后撕下一張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樂啟日日都能見到的人——樂啟在宮中的干兒子,經(jīng)常陪萬歲爺摸牌的內(nèi)侍之一,小順子。
“小順子,你怎么在這里?萬歲爺呢?”樂啟感覺自己整個人簡直要暈了過去,還是強撐著問道。
“干爹——”小順子如今不過十五,還沒經(jīng)什么事,但是也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因此已經(jīng)被眼前的事情給嚇傻了,回話都帶著濃重的哭腔:
“萬歲爺私下叫我過來,然后我和萬歲爺說著話,忽然腦袋一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鬧!真是胡鬧!”樂啟氣的直跺腳,但是卻無可奈何。
幸好年關剛過,眾臣也不用上朝,萬歲爺前幾日將重要奏章已經(jīng)批閱完畢,他們應該也能應付過來……
樂啟忽然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幸好萬歲爺為人懶散,平日里批奏折都是“朱批”,奏折上點個紅點就算完事了……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文武百官發(fā)現(xiàn)皇上偷偷摸摸地微服私訪去了,不然朝堂會大亂的……
只奢求萬歲爺,早點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