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暢的走到了御書房門,看著御書房門外空蕩蕩的空地,小順子有些錯愕。
他不過是出宮了一趟,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太常寺那一群看似要死諫的人就這樣散光了?
但是這卻不是他能關(guān)心的事情,因此小順子甚的恭敬的在御書房門口道:“皇上,大理寺丞到了?!?p> “宣?!?p> 聽見季珩的允許,小順子連忙做了請的動作,恭敬笑道:“大人,請吧。”
點了點頭表示回應(yīng),大理寺丞壓下心中的不安,穩(wěn)步走了進去。
恭敬行禮之后,季珩淡聲道:“賜坐。”
樂啟吩咐其他小內(nèi)侍給大理寺丞搬來座椅,大理寺丞謝過之后小心坐了。
皇上竟然還給他賜坐,說明皇上心情應(yīng)該是不錯的吧?大理寺丞如此揣度著季珩的心思,卻不知季珩想做什么。
沉默了一會,季珩翻開手中奏折,緩聲道:“在大理寺,你做的不錯。案件明晰,值得褒獎。”
聽見季珩第一句話,大理寺丞受寵若驚,連忙惶恐行禮道:“不敢,這都是臣的本分?!?p> 皇上竟然破天荒的夸他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
看著大理寺丞如此模樣,季珩只覺得好笑。他是難得找了幾個詞來夸贊人,沒想到被夸贊的對象竟然如此惶恐。
放下手中的奏折,季珩淡聲問道:“關(guān)于朕要拔除宮中松柏,種上梧桐之事,你怎么看?”
聽見季珩問松柏梧桐之事,大理寺丞心中一緊。這是太常寺應(yīng)該管的事情,好好的一個太常寺丞說撤職就撤職了,他這個大理寺丞可不敢瞎摻和。
因此大理寺丞低著頭,小心斟酌著措辭:“此乃皇上之大計,臣不敢妄言。”
“很好?!奔剧裉ы?,聲音之中似乎帶了幾分愉悅:“太常寺丞之位空缺,你去填補上吧?!?p> 一句話,就把大理寺丞變成了太常寺丞。
聽見季珩的話,大理寺丞心中一驚。無功不受祿,他何德何能,不過片刻功夫,就便成了太常寺丞?
看似是從大理寺到了太常寺,同樣為丞,但是,實際上他是升遷了!
大理寺丞只是正六品,他的上面還有一個從五品大理寺正,太常寺丞卻是從五品!
沒等大理寺丞,哦,是如今的太常寺丞道謝,季珩就揮手道:“無事便出去吧?!?p> 太常寺丞暈暈乎乎的走了出去,卻也怎么想不明白,怎么入了一次宮,他就升遷了呢?難道是因為皇上夸獎了幾句?
看著太常寺丞遠去的身影,季珩神色晦暗不明。
朝中官員位置穩(wěn)固,幾乎每一個官員身后勢力都盤根錯節(jié),他也不想在左相右相把持朝政的時候去進行調(diào)動。
但是如果他不親手去調(diào)動,如今宋宓在佞黨的地位越發(fā)邊緣化,長久以往,想要升遷,只會難上加難。
所以他故意惹出梧桐之事,借此事發(fā)難,擼掉了原太常寺丞的職務(wù),又召大理寺丞來,夸獎一番,把他調(diào)去了太常寺。
當(dāng)然,季珩清楚的明白,無功不受祿,如果君主完全憑借自己的喜好賞罰,朝政不可能穩(wěn)定。
因此等大理寺丞出去,宮中便會傳出消息,在大理寺丞的勸說下,當(dāng)今皇上不打算拔整個皇宮的松柏了,改成只拔自己寢宮的松柏種梧桐了。
至于為什么不是完全放棄了拔松柏?若是那么輕易的就完完全全聽了別人的勸,他還是季珩嗎?
沒等大理寺丞回到大理寺,大理寺丞因為勸說成功皇上而升遷為太常寺丞的事情就傳遍了大理寺。
聽到這個消息,宋宓神色一動。
她希望大理寺丞之位能空缺,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空缺的。如此一來,她倒要感謝小皇帝的不靠譜,才給了她那么好的機會。
閉目盤算著如今的局勢,原太常寺丞是佞黨的人,而升遷的大理寺丞卻是和清黨關(guān)系匪淺。
如此一升一貶,佞黨在官職之上就有所欠缺。而她宋宓,雖然如今不受佞黨重視,卻是最有可能爬上大理寺丞位置的佞黨人,如此一來……
她倒要感謝小皇帝的不靠譜和隨心所欲,給了她這么好的機會。
宋宓卻是不知道,如今的局勢,全部是季珩精心謀算過的結(jié)果。
右相府。
“砰——!”書房之內(nèi),又傳來硯臺粉碎的聲音。
站在書房門口的書童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是不敢進去收拾。這段時間,右相大人一旦心情不好,就會拿硯臺出氣,府上已經(jīng)換了好幾方名貴硯臺了。
而他們這些書童,卻也是不敢在右相大人氣頭之上進去。
“皇上簡直糊涂!官職調(diào)動豈是兒戲,竟然這么輕易就做了決定!”右相狠狠的捶著桌面,顯然氣極。
“呵呵?!庇腥说吐暲湫Γ骸安皇巧鷼饣噬瞎俾氄{(diào)動隨意,而是生氣如此一來,在五寺中清黨佞黨的底層權(quán)力就不均衡了吧?”
大桓五寺,分別是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
五寺是除六部之外朝堂之上極其重要的權(quán)力中心,而且和六部不同,五寺掌控的多是底層權(quán)力,如果缺失,有些消息打探將會千難萬難!
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右相顯然在強壓火氣:“那你說,怎么辦?”
“怎么辦?”那人失笑:“還記得當(dāng)年險些壞了大事的小子嗎?他不是在大理寺嗎?雖然之前他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了,如今又有了不是嗎?”
聽見這人的話,右相平靜下來,沉吟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p> “右相大人,可不要讓人失望了……”那人最后幽幽說了一句,不見了蹤跡。
而與此同時的宋宓,卻在思索著如何把握住這個絕佳的機會。
她如今沒有家族勢力,身后也無人相助,能夠下手的,自有她自己。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增加自己的機會,抹殺掉別人的機會。這樣做固然有些殘忍,可是官場之上瞬息萬變,倘若她不能先下手為強,就有可能遭殃了。
這樣想著,宋宓緩步走出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