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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華亂

第十一章 中秋宮宴

離華亂 北冥有驢 7158 2018-08-07 19:38:02

  是夜,一梢殘月掛于黑幕之上,半點星子襯于光暈之外。思良堂靜臥天地之中,四周偶然傳來幾聲蟬鳴,因著近了碧云湖,堤壩處隱約有蛙叫之聲。

  “王妃,快子時了?!睒吠B打著幾個哈欠,好意提醒道。

  錦綃自筆墨畫卷里抬起頭來,問道,“娘娘可是乏了?”

  靜妃撐著眼皮,眼里困意快溢出來了,仍舊搖了搖手,“尚無,只是不知妹妹竟如此認真。本宮以為隨意挑選一二便可?!?p>  錦綃拿起畫卷的手無力的搭了下來,自嘲一笑,她何時學(xué)著離華那一套了,任憑自己一己之力也想與權(quán)勢抗爭。

  錦綃將畫卷收好,道,“這三十六幅書畫之中,有兩幅可謂佳品,其余之人明日臣妾作結(jié)了再報與娘娘?!?p>  “那就有勞妹妹了,嗯…那吳尚書的姑娘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靜妃溫柔一笑,眼中的倦意少了半分,不著頭腦的留下一句話,領(lǐng)著思菁等一眾丫鬟出了思良堂。

  “王妃,靜妃娘娘說這話是何意?”樂瞳望著靜妃離開的方向,十分費解。

  錦綃低下頭在三十六幅作品中找了一番,只有一個提名吳字。吏部尚書吳大人之女,吳珊。

  這畫畫的中規(guī)中矩,配色平平隨意一個小兒也能達到的水平。錦綃盯著畫不免笑了,喚來春蘭,“春蘭,你可知這吳珊是何人?!?p>  春蘭低頭福身,回答道,“吳珊是吏部吳尚書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錦綃皺眉。

  “吳大小姐自幼心智不全,是吳尚書與原配所生,吳二小姐的母親是王相的表妹,說起來,也算是靜妃娘娘的表親了?!贝禾m回道。

  “原是這般,時候也不早了,回鈴鸞殿吧?!卞\綃起身,樂瞳與春蘭將錦綃作的記號規(guī)整完畢,跟著錦綃出了門。

  隨后幾天,錦綃與靜妃在此七十二名秀女中篩選出五十個才藝出眾之人。其間又組織一次對詩大會,會中又挑選出三十人。

  隨著八月十五中秋宴的時間越發(fā)推進,選秀之事也快落下帷幕,這最后一關(guān)便是皇上的面選,三十名秀女日日籌備著,靜妃與錦綃也就難得落了個清閑。

  這日錦綃正翻著從王府里帶來的話本,原是丹娘怕她在選秀之事上插不了手,特意備來給她解悶,沒想到到如今才有了時間看。

  這些話本多是些情愛之事,看時得小心著,讓樂瞳在外候著才敢打開。

  正看到精彩之處,樂瞳急忙跑進來,“王妃,皇后娘娘到了?!?p>  她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皇后姐姐竟然親自來了,錦綃嘴角彎起一個笑容,起身整理妝容,也端著王妃的姿態(tài)出了臥室。

  “參見皇后娘娘?!卞\綃先錦鳶一步,在殿內(nèi)候著了。

  “平身?!卞\鳶直徑走向殿內(nèi)正中的紅木椅上,冬梅眼疾手快的上好了茶,錦鳶抬頭打量冬梅一番,道,“妹妹身邊何時多了個丫鬟?”

  “原是靜妃娘娘怕臣妾人手不足,便差了兩個丫鬟過來?!卞\綃在一旁坐下。

  錦鳶皺眉,瞬間又歸為平靜,細指執(zhí)起杯盞,抿了一口茶道,“是本宮疏忽了。妹妹這幾日可還行?過兩日本宮親自去向靜妃道謝?!?p>  “多謝娘娘關(guān)心,臣妾這些時日多有娘娘和靜妃娘娘照顧,并無大事。”錦綃道,見錦鳶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她便遣了丫鬟們下去。

  錦鳶雖帶了不少家眷到顧國來,但正真有用的,還是她這個早來的妹妹。

  “秀女之中,可有妹妹看得上的?”錦鳶道。

  錦綃眼珠左右一轉(zhuǎn),不緊不慢的端起她的茶盞,“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錦綃,奉勸你最好別和本宮賣關(guān)子。”錦鳶怒道。

  錦綃低頭看著茶杯,杯里若干茶葉搖搖晃晃的漂動,茶水泛著清香,“皇后娘娘,覺得這虛葉茶如何?”

  錦鳶將茶杯重重的放下,溫?zé)岬牟杷畯谋永锸幊鰜恚\綃的眸子里似乎都快噴出火來,“錦綃!”

  “這是幽竺進貢的上等茶葉,怕是不合娘娘胃口吧。您看,這上等的茶葉也配不上上等的人?!卞\綃低笑。

  錦鳶終是從錦綃的話中聽懂一星半點,“你別忘了你母妃還在本宮手上,你要是再賣關(guān)子,別怪本宮不客氣?!?p>  錦綃冷了臉色,聲音鎮(zhèn)定自若,“娘娘也別忘了,如今你我都在異國,能幫娘娘的也只有我?!?p>  “所以你最好能乖乖聽話,你我姐妹一場,本宮也不會虧待了你?!?p>  “我可以告訴娘娘有哪些高官之女入了最后的面選?!卞\綃道。

  錦鳶站起身來,一步一搖的走到錦綃面前,“不必,這些東西本宮隨便找個宮女一問便知,本宮想要的,是她們背后,誰能夠像你一樣,被本宮掌控?!?p>  錦綃捏著茶杯的手稍稍使了些力,合上眼調(diào)整好呼吸,隨后睜眼看錦鳶,錦鳶又道,“既然皇上不讓本宮挑選秀女,本宮也就不便插手打聽,可是妹妹不一樣,關(guān)心秀女也是妹妹該做的本分。所以,有哪些姑娘需要特殊照顧的,還請妹妹告知一二,姐姐這個做皇后的也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們?!?p>  錦綃心中盤算著,眉頭時皺時舒,壓抑著心中對錦鳶的不屑,“楊太傅的女兒楊婉清琴技絕佳,若是從琴入手,定也能收為一棋。白穆娜徐寶妹都只是小官家的女子,說話做事不免帶了些世俗之氣,不過討人歡心也是有過之無不及。兵部尚書趙大人的女兒趙菲菲,姿色尚足,兵部大人恰巧又剛從境外收了幾個美人。”錦綃一五一十的說道,抬頭看了眼錦鳶,“能不能收住她們,還得看娘娘的本事了。再者后日面選能否選上,也是全憑造化。只是,”

  “只是如何?”錦鳶忙問。

  “只是有一人,面選之日一定能過?!卞\綃答道。

  “誰?”錦鳶瞇起眼睛,周身放出警惕的信號。

  “那人名喚秋夕,是禮部尚書鄧大人的干女兒。”錦綃頓了頓,錦鳶等著她繼續(xù)說道,“此次選秀,皇上特意將她從宮外帶來。”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錦鳶有些疑惑。

  “娘娘就只想要個結(jié)果,至于錦綃如何得知的,娘娘就別多問了,錦綃已經(jīng)說了不少,能不能抓住皇上的心,還得靠娘娘自己了?!卞\綃端起茶杯,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錦鳶坐了回去,一手扶袖一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了一陣,“秋夕…”她喃喃道,抬眼看著錦綃,掩嘴而笑,眼里閃著異樣的光彩,“前些日子妹妹可有被太后召見?”

  錦綃品茶的手一頓,“未曾?!?p>  錦鳶皺眉,眼神略顯鋒利,“本宮聽聞妹妹與華將軍的女兒有些沖突,太后大怒,竟未曾怪罪于你?”

  “難道娘娘十分相見錦綃受罰?”錦綃微怒,甚至覺得她這個姐姐有些癲狂。

  錦鳶也自覺有些失態(tài),面對錦綃仍舊那副高傲,“自然是沒有的,只是那日陵安王見了太后,本宮以為…”錦綃瞪大了眼睛,許久未見如此驚訝的錦綃,錦鳶故意停住了。

  “以為什么?”錦綃問。

  “以為王爺是去替妹妹受罰了,看來是如此了。本來后宮之人不該過問前朝之事,不過,妹妹的事姐姐還是得上上心。那日華將軍參了王爺一本,怕是太后更生氣了。”

  錦綃默默低下頭,太后本就不喜歡她,又因她與華府結(jié)下梁子,如今更討厭她了吧。離華那日原是替她去見了太后,這才如此生氣的,在他心中,她是否也有一席之地的?

  話畢,錦鳶領(lǐng)著薇兒欲要離開鈴鸞殿,錦綃瞧著錦鳶的背影,思索一陣,“娘娘,還是別想著一口吃掉天的好。”

  錦鳶不解,回頭瞪了一眼錦綃,揚著步子昂著頭回去了。

  鈴鸞殿外,零星的小野菊在風(fēng)中搖曳,京潤一路小跑,幾日未見到樂瞳與王妃,心里邊便更加著急。

  “京潤你怎么來了?”樂瞳在屋外見著喘著粗氣的京潤,眼神驚喜。

  “自然是想你,”京潤打趣道,見樂瞳快飛來的拳頭,忙改口說,“你和王妃?!?p>  樂瞳白了頭他一眼,“我去傳一聲,你在外面等著?!?p>  “好嘞!”京潤一臉高興。

  須臾,樂瞳邁著小步子走了出來,“王妃讓你進去?!?p>  京潤瞧樂瞳一眼,“宮里住久了,竟步子也與她們一般大小了?!?p>  樂瞳煞白了小臉,欲言又止,只好在京潤胳膊上掐了一手,京潤假裝喊疼,正巧錦綃從內(nèi)屋出來,兩人迅速整理好自己,畢恭畢敬的站著。

  “參見王妃。”京潤行禮。

  “起來吧?!卞\綃道,“今日來有何事?”

  “過幾日便是十五中秋了,太后讓王府著手宮宴之事,王爺讓王妃您安排宮宴上的節(jié)目?!?p>  錦綃思索一陣,這些事本應(yīng)提早通曉,卻是如今才告訴她,她苦笑,又問道,“往年可是王府準備的?”

  “宮宴只是皇親國戚參加,所以一直是王府準備?!本櫞鸬?。

  “歷年來的節(jié)目都是誰籌備的?”錦綃又問。

  “王妃未過門時都是王爺挑選的,王爺說,秀女的面選可與宮宴一同。”京潤提醒道。

  “一同?此事皇上知曉了嗎?”

  “王爺已經(jīng)請示過皇上與太后了?!?p>  “如此?!卞\綃點點頭,又看著京潤道,“這事也勞煩你跑一趟,時候也不早了,吃了飯再回去?!?p>  京潤使勁點頭,一口答應(yīng),這幾日離華也看出他挺想往宮里去,才特意讓他來傳達。

  錦綃派了冬梅去朝華殿通報,又遣了春蘭去秀女院傳了消息。時間便到了夜里。單單只靠秀女們那點才藝是單調(diào)了些,樂瞳便提議到出個戲劇,恰巧宮里正有一臺御用戲班子常駐在渡玉園。

  眼看著時日也快到中秋,錦綃只好連夜去了渡玉園。

  園子里的戲班子頭頭腳底下像踩著風(fēng)一般十分迅速的到了前廳。畢恭畢敬地像錦綃行了個禮,“不知王妃駕到,有失遠迎,沈大在這給您賠罪了?!?p>  沈大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一身干練的衣物,臉上還抹著白粉,像是正在排練。

  “沈師傅多禮了,本妃前來是有事相求?!卞\綃坐在前廳后方,身子骨在偌大的紅木椅上顯得十分嬌小,神色卻不怒自威。

  “王妃有事您說,小的們一定配合。”沈大一臉笑意,憨厚老實的模樣讓錦綃也變得平和起來。

  “這中秋宮宴快到時候了,本應(yīng)提前準備的,只是這幾日忙了選秀之事,未曾前來通知。還望沈師傅莫要怪罪的好?!卞\綃低頭已致歉意。

  沈大連忙搖頭擺手,嚇得臉上的贅肉也跟著晃動,“不敢不敢。以前的宮宴也出過戲曲,所幸班子也提早備了。只是這幾年班子里沒出什么新戲,怕宮里娘娘看膩了?!?p>  “新戲,”錦綃心里思索一陣,想起之前的話本,“不知班子里備了什么戲?”

  “《石猴拜師》”沈大回道。

  錦綃莞爾一笑,抬手招呼道,“我這有幾個點子,沈師傅看看能否加到戲里去,若是可以的話便也能討討各宮歡心?!?p>  “多謝娘娘費心,沈某愿聞其詳?!鄙虼笊碜右粡?,又行一禮,朝前近了錦綃一步。

  隨著月光下移,四周的星子也愈發(fā)明亮,錦綃將話本里的劇情撿了些說與沈大聽。沈大又喚了沈家班出本子的人來,三人商量了一會子,屋外傳來了更聲,這幾日錦綃睡得都有些遲。今日不免來了困意。也就先行告退了。

  錦綃的點子確實新奇,沈大正一邊心里夸贊著錦綃,一邊著急的去了后屋告知了班子里的兄弟們時,恰巧渡玉園又來了另一個人。

  距中秋這幾日,錦綃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時常去秀女院瞧瞧秀女們,還得往渡玉園里跑看看戲排練的如何,她這個王妃一時間竟比皇后還操勞。

  終是帶著疲倦熬到了中秋那一日,午時皇上在前庭大宴群臣,到了夜里,滿月爬上了山巔,清泉緩緩流過石板,一汪泉水又生出了另一個月亮。

  各宮女眷早已到了御花園內(nèi),著藍衣的燕妃,著粉衣的云妃,著白衣的陳妃,三人就著月色閑聊起家常,噓寒問暖的模樣好似從未有過爭鋒相對。

  按照往年的常例,各大臣府上的適齡姑娘也會送來參加宮宴,今年因著選秀,也就免卻了那一步,秀女們挨個坐在席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也有幾個默不作聲的,看起來害羞極了,一直低著頭吃著桌上的水果,華嬌嬌也藏在其中。

  離華穿著一身紫色直裰錦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fā)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他提早到了御花園,俊逸的臉龐引來不少女子羞紅了臉。

  接著皇上太后皇后靜妃四人一齊進了御花園,太后與錦鳶分別坐在離晉左右側(cè),靜妃直徑走向三妃旁邊,落了座。與離華面貌及其相似的離晉,竟引得眾秀女們輕聲談?wù)?,望著自己日后的夫婿,免不得多了些念想。不過錦鳶鳳眼一斜,眾秀女便安靜了許多。

  參加宴席的人員大致已經(jīng)到齊,錦綃因著皇上太后以及皇后靜妃的各宮的宮人堵在了御花園的門口。人流實在過大,錦綃身旁的一個小公公瞧了一眼,忙喊道,“陵安王妃到!”眾人才散開一條路來。

  錦綃一襲月華鎏金織繡衣,發(fā)間戴著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雙耳一對金鑲東珠耳墜,一條孔雀綠翡翠珠鏈在白皙的肌膚上異常光彩,她雙眼好似星眸,只那一眼便有萬年。

  離華已有好幾日沒見錦綃,也怔忡了許久,她好像是從月宮里走來的。

  錦綃朝著前方行禮到,“妾身參見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妾身來遲,甘愿受罰。”

  “朕知王妃日前于選秀之事過于操勞,將功補過不罰你了,入座吧?!彪x晉開口,威嚴的聲音里透露出一絲欣喜,今日的錦綃也讓他眼前一亮。

  錦綃走近離華身旁,離華往外挪了挪,給她讓出地方。離華端起酒杯放到唇邊,側(cè)身靠近錦綃,卻不看她,小聲道,“王妃今日可比這些秀女還要美。”

  錦綃聞見他話里的醋意,不禁莞爾,離華余光一瞟,那笑里好似藏了星星,呆忡了一瞬,立馬又恢復(fù)了冷峻的模樣。

  “選秀之事靜妃與王妃忙了如此之久,想必挑選出的姑娘們也都是人中龍鳳,可別讓哀家失望了啊?!碧箢^戴金鏨花雙喜扁方,雙手交與腿上,威坐于高椅之上緩聲說道,母儀天下的氣場逼得人不敢直視。

  “既然母后如此說了,那就趕快開始吧。”錦鳶一臉掐媚的搭腔道。

  離晉點點頭,靜妃附耳與身旁的公公交談幾句,表演便正式開始了。

  三十名秀女共備了四個節(jié)目,楊婉清的琴,秋夕的笛,再附上兩個舞蹈。

  起先是共舞,窈窕的身姿伴著樂師的節(jié)奏蹁躚,一幅幅姣好的容顏在離晉面前閃過,他執(zhí)起酒杯一口飲盡,目光淡淡的掃過,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左側(cè)的錦鳶倒是氣得不行,但為了她皇后的形象,也只能憋住心里的醋意。自小她要的,就只能屬于她,可誰讓她嫁的是皇帝,是注定不可能只愛她一人的皇帝。

  一舞畢,離晉率先鼓掌,“好,不錯。”他笑得十分燦爛,眼睛往下瞧著,最后方有著一個空位,袁公公走近他,附身輕聲道,“陸姑娘說她身體抱恙,還請皇上海涵。”

  離晉又是一杯,身體抱恙?托詞而已,無奈地搖搖頭,仍舊道,“讓太醫(yī)去看看?!?p>  一段插曲過后,園中又是歌舞升平的模樣。

  楊婉清的最后一個尾音落下,連太后都不免連連點頭稱贊,“可是楊太傅的女兒?”

  “是。”楊婉清低頭答道,目光也不自覺的往上瞧去,見離晉也正看著她,驀地染上一層紅暈。

  “有些年頭未見了,竟是精修琴技去了,入座吧?!碧蟠蛉さ?,錦綃未曾見過如此溫柔的太后,一時間有些心酸。只因為她占了一個太后心中屬于別人的位置,便對她冷淡,這樣的太后未免小氣了些。錦綃笑著搖搖頭,竟不小心喝下了離華的酒。

  接著便是秀女中最后一個節(jié)目,這事錦綃與秋夕私下里商量的,連靜妃也不曾知曉。

  秋夕一人獨自上前,眾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靜妃一臉疑惑,直到錦綃站了起來,面向高椅之上,“妾身曾聽過秋夕姑娘的笛聲,以為妙音,特此獻于皇上?!?p>  離晉眉頭一皺,看著秋夕的臉多了幾分歉意,她終是知曉了。

  笛聲一起,《長門賦》熟悉的曲調(diào)令太后一驚,不禁多看了一眼錦綃。

  不僅是太后,離華與眾妃也是詫異的張了嘴。

  笛聲起起落落,刺破黑夜長空,月光如華,傾落人間,御花園內(nèi)有人追思有人哀愁,有人雀躍有人嬌羞。

  心思如同蒼穹的星子一般多,卻被這絢爛的月光隱去了痕跡。

  “你叫秋夕?”太后輕聲發(fā)問,眉眼間有藏不住的欣喜。

  “回太后,是的?!鼻锵μа叟c太后對視,眼里全是坦蕩。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王妃費心了?!?p>  錦綃被提及,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

  錦鳶一眼瞪住錦綃,只那么一瞬的嫉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這些個姑娘也展示完了,可有哪些中意的?”太后溫和的聲線令離晉回過神來,他看著底下站著的一排排秀女。

  離晉扭頭小聲回太后,“讓皇兒再看看?!碧笮χc點頭,離晉又轉(zhuǎn)頭道,“下一個節(jié)目?!?p>  沈家班早已在御花園里搭好了臺子,為了方便眾人便設(shè)在不遠處宮宴前不遠處。

  戲子們早早的候著了,一開場便是叮叮當當?shù)墓穆暫椭穆?。一個穿著扮成石猴模樣的人上臺來連翻了好幾個跟斗,引得眾人拍手稱贊。

  接著是石猴被鎮(zhèn)壓在山下,觀音菩薩前來救援,想要感化他讓他迷途知返,卻因言語之誤令石猴生厭,竟不搭理菩薩,二人都生著悶氣,眾人瞧著也是一陣笑聲。

  后來了一位女子,卻是道出了菩薩的心聲,菩薩備了許多物什給石猴,為了令石猴更加強大。女子將菩薩的備的物什一一拿給石猴看,正巧出現(xiàn)一位和尚,穿著紅黃袈裟,戴著毗盧冠,嘴里碎碎念叨著,一說女子是妖,二說女子是妖,總是想分開她與石猴。眾人屏息,等待著下一幕。

  女子化身為鐵扇公主,又引得牛魔王出現(xiàn),二人合力隔開和尚,不讓他靠近石猴,石猴專心修煉,終結(jié)大果,女子搖身一變,原是一位仙子,可惜兩人終歸有緣無分,只好相隔。

  眾人唏噓,繞是冷艷如錦鳶,也是淚眼汪汪,拿著手絹不停的抹著眼淚,離晉拉住她的手,“皇后也是個性情中人?!?p>  錦鳶停住了眼淚,換了一副笑容超離晉點點頭。

  “快請班子領(lǐng)頭來,朕重重有賞?!彪x晉道。

  不一會兒沈大帶著石猴的妝容跪在高椅之下,“草民沈大,參見皇上。”

  “免禮,今日這戲令太后皇后各宮娘娘動容,你有功勞,可有什么想要的?”離晉問道。

  沈大一臉為難,腦袋里閃過那晚的畫面,跪著的身子還沒起來,雙手交叉恭敬道,“這戲的劇情是王妃出的,小的不敢邀功?!?p>  太后自秋夕的出場便對錦綃改觀了不少,柔聲道,“都有賞?!?p>  “太后可知王妃的劇情從何而來?”華嬌嬌嬌滴滴的聲音從秀女后方傳來,她今日也穿的十分嬌嫩,冷笑著從人群里走向前來。

  太后臉色一變,問道,“從何而來?”

  華嬌嬌自懷里掏出幾本話本,正是錦綃藏在臥室底下的,“這是在王妃房里找到的,不知王妃要作何解釋?”

  錦綃站了起來,珍珠般的黑眸往前方掃視一番,錦鳶不可能在這事上害她,畢竟她還需要她。目光與靜妃交匯,靜妃舉杯,朝她溫柔一笑。

  離華也從錦綃身側(cè)站了起來,對太后拱手道,“回太后,這話本原是臣的,可能王妃離府那日下人不小心裝錯了?!?p>  “哼,華兒你總是向著她!”太后不滿,又道,“既是如此,為何又不送還與你,還偷偷看了?”

  錦綃看了一眼離華,幸好前幾日她留了個心眼,讓樂瞳悄悄將話本給了京潤。

  “回太后,錦綃未曾翻看,只是想著回府之時能親自交給王爺,便留在鈴鸞殿了。若是能在這些話本間找出一處與今日之劇相同,錦綃甘愿受罰?!彪x華捏住錦綃的小手,手心一陣虛汗,她還以為今日又是她一人的孤軍奮戰(zhàn)了。

  “那好,華嬌嬌你看吧?!碧蠡氐溃绱?,她華嬌嬌就是在藐視王權(quán),雖說太后不喜這王妃,但終究是她離家的人。

  華嬌嬌一時犯了難,眼神飄到靜妃處,卻見靜妃低頭吃著食物,不曾抬頭看她。

  “華小姐可是無話了?”錦鳶道,錦綃詫異,錦鳶竟向著她了。

  “嬌嬌,嬌嬌是受奸人蠱惑,迷了心智才陷害王妃的,請?zhí)笞鲋靼 !比A嬌嬌哭喊著,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無。

  “噢?是誰指使你的?”太后問道,臉上的威嚴顯示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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