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屋檐下,青衣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靈活的手指捏著細(xì)針上下翻飛,清俊的臉上沒有絲毫不耐,只有專注和寧靜。
這樣的畫面,看起來竟沒有一絲違和感,美好得猶如一張畫報。
然,沒過多久,一道聒噪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美好。
“嘖嘖,蕭然,你是不是男人?居然在做這種女人的活兒,真叫人瞧不起?!?p> 隨著話語聲,一個二十來歲容貌一般的男子踏步而入。
他搖著扇子,走到蕭然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睛里的鄙夷和嘲笑一覽無遺。
看到來人,蕭然明顯不喜,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來做什么?”
“你這什么態(tài)度?我是你堂哥,自然是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p> 蕭長順一邊說話,一邊故作瀟灑地?fù)u著扇子。
昨夜回到家,就聽娘說起,二叔家窮得掉渣的五個兒子買了個丑媳婦回來。
那臉黑得喲,夜里打著燈籠都看不見,那身子胖得喲,就像一頭兩百斤的大肥豬。
蕭長順知道了,那個高興呀。
自己這個堂弟比他好看又如何,學(xué)問比他好又如何,更討姑娘家喜歡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娶一個丑媳婦,還要跟兄弟共用那種。
蕭長順興奮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就盼著天快些亮,自己好去二叔家取笑一番。
蕭然冷冷一笑:“哦,那真是謝謝你。我很好,你可以走了,大門在那邊,不送?!?p> “何必這么客氣,你我不僅是堂兄弟,還有著同窗情誼呢?!?p> 蕭長順咧嘴一笑,假裝沒有聽懂蕭然的諷刺,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粉色衣料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聽村里人說,你大哥一兩銀子買了個丑媳婦回來,咋不見她人呢?叫出來讓我認(rèn)識一下嘛。”
長相問題一直是蕭長順的心病。你說,同一個爺爺奶奶,兩個父親又是親兄弟,怎么他們五兄弟就生得那么好看,他卻那么平平無奇。
不爽,好不爽,老天爺一定是糊涂了……
好在,他們好看歸好看,日子過得比他差多了。
這不,父母早逝,家里又窮得叮當(dāng)響,都沒有姑娘愿意嫁進(jìn)來。
哪里像他,打小在蜜罐子里長大,衣食住行都不用愁,多少人家盼著將女兒嫁給他。
哈?丑媳婦?蕭然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蕭長順,自家娘子也算丑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美人了。
他昨日才回到家里,自是沒有見過蘇末那日的模樣,又臟又黑又臃腫,這個“丑”字倒不算冤枉了她。
見蕭然沒有吭聲,蕭長順只當(dāng)他是憋屈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丑媳婦總要見公婆,沒關(guān)系的,你堂哥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不會被嚇著的?!?p> 他巴不得那個女人長得再丑些。
聞言,蕭然心中呵呵了兩聲。
這個所謂的堂哥打的什么主意,他還能不知道么。那一家人都是一個德行,見不得別人好,最喜歡幸災(zāi)樂禍,落井下石。
蕭然不再言語,任由蕭長順在旁邊站著,只低頭繼續(xù)自己手中的針線活兒。
美也好,丑也罷,那也是他們五兄弟的媳婦兒,跟這個不相干的外人有什么關(guān)系?
不過,他沒縫兩針,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四郎,你看這兩件能不能……咦,來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