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眼前的年輕女人，是給自己找工作的，竇科長當即走到了楊清月跟前，上下打量著她，說道：
“你的這個年齡，已經過了接父親班的年紀了吧？”
那個時代，在黃土高原的單位企業(yè)里面，還有接班這么一說。
就是父親退休之后，兒子或者女兒，可以接替父親的班，而繼續(xù)上班，繼續(xù)當工人。
楊清月個子很小，她站在人高馬大的竇科長跟前，就像一只需要保護的小雞一樣柔弱。
她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父親是農民，我丈夫是咱們單位的工人?？墒牵驗楣ナ懒?，我一個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要撫養(yǎng)三個女兒長大，我必須得有一份工作，才能養(yǎng)家糊口……”
聽著楊清月的話，竇叩清算是搞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過來的目的。
只見，竇科長重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喝著茶，看著站在桌子前面的楊清月，說道：
“你先坐，然后再聽我給講?！?p> 楊清月不敢坐的說道：
“竇科長，我聽她們說，您有這個權利，可以給職工家屬，安排一份工作……”
竇科長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將嘴里的茶葉，吐了出來說道：
“你可不要道聽途說，我雖然是人事科的科長，但是，我也得按照規(guī)矩辦事……”
楊清月抬頭看了一眼竇科長，然后給自己爭取著工作機會，說道：
“竇科長，我從小在四川的大山里面長大，什么苦都吃過，什么罪也受過……你是人事科科長，你讓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給我一份工作……?！?p> 竇科長看著眼前的楊清月，發(fā)現(xiàn)她皮膚白皙，水嫩，長的還是比較漂亮的。
于是，竇科長打開了眼前的本子，在上面找著說道：
“你這樣的女人，其實在咱們單位的賓館，當個接待或者招待，還挺適合的……可是，咱們單位的賓館，員工都飽和了啊?！?p> 楊清月伸出胳膊，對竇科長說道：
“我有力氣，你讓我去燒鍋爐，掃馬路，都行啊。”
竇科長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楊清月，怎么看，怎么覺得，她不像一個吃過苦，種過地的女人。
于是，竇科長說道：
“燒鍋爐那工作，不僅要熬夜，而且還辛苦，我怕你，吃不了那個苦。掃馬路那個工作，真的很臟，你這么白皙的人呢，忍受得了那個臟嗎？”
楊清月非常想得到一份工作，她認真的說：
“我們四川山里的女人，天生皮膚就白，就嫩，并不是說，我們就沒有吃過苦……您要是給我一份燒鍋爐或者掃馬路的工作，我不僅能拿下，而且，我能一個人，干兩個人的工作呢?！?p> 在陜北黃土高原這個地方，由于風沙很大，所以皮膚白皙的人特別的少。
大家普遍都是皮膚黑紅，甚至滿臉粗糙。
所以，一個人如果皮膚白皙水嫩的話，那么就代表，他從小不曬太陽，不吹風沙，家庭條件優(yōu)越。
竇科長在人事本子上，查閱著說道：
“可是，就算我想給你一份，掃馬路或者燒鍋爐的工作，我也給不了啊?！?p> 聽著竇科長的話，楊清月絕望的說道：
“難道咱們單位，就連燒鍋爐，掃馬路的人，都飽和了嗎？”
竇科長嚴肅而認真的點點頭，說道：
“是啊，咱們單位的正式工，都多的沒有地方安排呢，更不要說，像你這種職工家屬了?！?p> 顯然，竇科長委婉的拒絕了，楊清月的工作請求。
九十年代初，在陜北黃土高原，民營經濟和私營經濟，非常的少，幾乎沒有。
所以，大家要想工作，要想擁有一份工作，那就必須在企事業(yè)單位工作。
而像楊清月這樣的職工家屬，就是想出去打工，也沒有地方可以打。
站在竇科長面前，楊清月難受都快掉眼淚。
他懇求竇科長，說道：
“竇科長，難道咱們單位，連一份零時工，甚至是鐘點工的工作，都給我提供不了嗎？”
竇科長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說道：
“真的沒有?！?p> 楊清月忍住淚水，說道：
“那我沒有工作，我的三個女兒，我怎么把她們，撫養(yǎng)長大？”
竇科長給楊清月出著主意，說道：
“既然城里消費高，那么你可以回老家啊。至少在老家，讓孩子們吃飽，沒有問題吧？”
楊清月有苦難言的說道：
“要是能回老家，我肯定就回了啊。我婆婆和小叔子，還在老家虎視眈眈的等著我呢。只要回去，肯定會被他們給綁著，嫁給我那不學好的小叔子的……”
聽到還有這種事情，竇科長雖然被震驚了，但是，他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說道：
“你一個女人，沒有了丈夫，帶三個孩子也不容易。而且，因為你帶的孩子太多，太小，所以要想再嫁，那肯定也很困難。讓我看啊，你還不如，就嫁給你小叔子算了。至少，還親上加親啊?！?p> 話畢，竇科長就放聲的笑著，露出一口大黃牙。
楊清月看著眼前的竇科長，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一點，也不考慮職工家屬的死活。
于是，她絕望的放棄了。
楊清月給竇科長，再次鞠了一躬，說道：
“打擾你了，竇科長?！?p> 看到楊清月要走，竇科長當即站了起來，送客說道：
“你回去之后，千萬不要給別人說，我的辦公室在哪個樓層，哪個房間，免得一些烏七八糟的人，整天過來煩我……”
話畢，竇科長繼續(xù)坐在辦公桌前喝茶看報，不時的發(fā)出猥瑣的笑聲。
從辦公樓下來，楊清月像丟了魂一樣。
她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
而當門口的保安看到，他們竟然漏掉了一個女人時，不由的后悔的想：
完了，肯定又要挨罵了。
而當站在門口，等待的三個好姐妹看到，楊清月出來的時候，她們高興的圍了上去。
白紅梅邊走邊說：
“不知道竇科長，給清月找了個什么工作？”
張燕翠也覺得，像楊清月這么困難的家庭，竇科長肯定會給她一份工作的。
她充滿希望的說道：
“只要楊清月有份工作，那么，她就能獨立把三個女兒，給撫養(yǎng)長大。小毅的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p> 可是，當王愛玲看到，楊清月走路的樣子時，她當即判斷，楊清月可能，找工作失敗了。
于是，她當即沖過去，問楊清月說道：
“清月，那個狗屁竇科長，是不是，沒有給你安排工作？”
白紅梅看一眼王愛玲，她笑著說道：
“愛玲，你胡說什么呢？清月家里都困難到，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了，竇科長還不給清月一份工作?。俊?p> 張燕翠也說道：
“是啊，竇科長總不能看著，清月可憐到，三個女兒沒有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