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川云區(qū)

　　第二十五章川云區(qū)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駛離了環(huán)市，到了一個偏遠(yuǎn)的郊縣。

　　這個以臟、亂、差出名的川云區(qū)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樣柔美。

　　川云區(qū)之前一直是棚戶區(qū)改造的重點區(qū)域，小小的一片地方住著的貧困戶、低保戶和黑戶幾乎占了全環(huán)市的十之八九。

　　自從政府出資改造這里以來，不少人都搬走了，現(xiàn)在這邊只有一些常年打黑工的住戶。

　　他們每天傍晚才帶著一身臭汗從工地上回來休息，天不亮就又要出發(fā)繼續(xù)上工。

　　就這樣沒日沒夜的干活，一個月掙得錢也比不上那些富家子弟在外花天酒地一晚上。因為沒有戶口，不被承認(rèn)，他們還要時時承擔(dān)著被驅(qū)逐的可能。

　　杜陽曦把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一個破舊的橋洞口，橋洞已經(jīng)被蔓延的綠色藤蘿遮掩了大半，河道里流淌著一小股暗綠色的液體，發(fā)出陣陣怪異的臭味。

　　從洞口望去，里面黑黢黢的望不到頭。徐念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穿的那雙鞋，跟雖不算高，但是要是進(jìn)橋洞的話，里面也不知道平不平整。

　　下了車，徐念容已經(jīng)抬腳準(zhǔn)備往那個方向邁去，被杜陽曦叫?。骸案陕锶?？這邊走?！?p>　　徐念容回頭這才看到車的另一邊有一排整齊的磚瓦房，盡管已經(jīng)千瘡百孔，連個完整的玻璃窗戶也沒有。

　　但是很顯然，先到的孟良和戴逸明等人已經(jīng)在那里辟出一處相對干凈的地方作為臨時存放點，存放的什么不言而喻。

　　徐念容跟著杜陽曦走進(jìn)小房門，四面幾乎都在漏風(fēng)的房子溢出一股濃烈的惡臭。

　　前腳剛踏進(jìn)門，聞到這股味道，后腳徐念容就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胃里止不住的翻騰著，早上吃的包子此刻就在嗓子眼打著滾，泛著酸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站在門口的耿博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別去看了，你受不了的。剛才在這里的小警員都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p>　　徐念容強忍住胃里的不適，喝了一口水強行把那股胃酸壓了下去。

　　“什么情況？”

　　耿博聞了聞煙盒，從里面叼出一支煙，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房間里的孟良，杜陽曦和戴逸明。

　　除了習(xí)慣和尸體打交道的戴逸明外，另外兩人都是緊鎖著眉頭，目光嚴(yán)峻。

　　“徐老師，我們懷疑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

　　徐念容瞪大了眼睛，“連環(huán)殺人”這個詞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可是一向都出現(xiàn)在小說里、電影上。

　　她以為環(huán)市治安很好，百姓安居樂業(yè)，沒想到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竟然也有這樣的陰暗面。

　　“夏天，尸體本來就爛的比較快，再加上前兩天下了幾場雨，橋洞底下有些積水，尸體有一半泡在水里，有些臭味散發(fā)出來?！?p>　　徐念容戚戚然的看了一眼對面那個黑漆漆的橋洞。

　　“報案的是一位清潔女工，有人向市容反映這一片很臭，于是上頭就派她來收拾垃圾。

　　這種情況據(jù)說以前也有過，都是叫來垃圾車處理一下就好了，沒想到她打掃著，一路找到了臭的根源，就發(fā)現(xiàn)了尸體。險些沒被嚇?biāo)肋^去，然后就立馬報了警?！?p>　　徐念容完全可以想象一個女人，清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在一處黑黢黢的橋洞底下發(fā)現(xiàn)一具半泡在水里的尸體是什么樣的感受。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耿博沒注意到這些，只當(dāng)徐念容是一個工作的同事，繼續(xù)說著。

　　“是一個小男孩的尸體，可能七八歲吧，身上什么都沒穿，只戴著一條紅領(lǐng)巾。裸著被紅色毛氈包了幾圈，廢電線纏緊了扔在那里?！?p>　　徐念容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了，她忙擰開水瓶，又咽了一大口礦泉水，清冽的水從嗓子眼流入焦灼的胃里，令她舒服了不少。

　　“徐老師，這人怎么能對一個小孩子下這么重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們打開毛氈，里面全是一道一道的傷口。也不知道被扔了多久，身上全是......腐蟲......”

　　耿博硬生生的把剛到嘴邊的“蛆”這個字吞了下去。就算是他再沒眼色，也能看出徐念容此刻臉色已經(jīng)極差。

　　徐念容揮了揮手，向路邊的一棵大樹跑去，剛跑到樹邊，就扶著樹干吐了起來。

　　耿博撓撓頭，把一直叼在嘴邊的煙別在耳后，自言自語道：“我都還沒說蟲子都把五官打通了呢......”

　　耿博又拿了一瓶礦泉水，走過去遞給徐念容。

　　“徐老師你沒事吧。都怪我這話太多了?！?p>　　徐念容搖搖頭，勉強表示自己還能受得了。只是面色蒼白，毫無說服力。

　　房子里的三個人還在討論著什么，看來一時半會也不會有結(jié)果了。于是徐念容坐在副駕駛座上，打開車窗透著氣。

　　她閉著眼睛，腦海中卻一直出現(xiàn)那具她其實并未見過本體的尸體。

　　徐念容皺了皺眉頭，剛才因為不舒服，所以對于這個“疑似連環(huán)殺人案”還有很多疑問還沒問出口，自己就極丟人的吐了。

　　正準(zhǔn)備下車去找耿博再問個明白，一睜眼，卻發(fā)現(xiàn)后視鏡閃過一個黑影。

　　“誰？”

　　徐念容喊了一聲，卻無人應(yīng)答。她急急忙忙下車想要一探究竟時，卻又不慎崴了腳。

　　“真是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不給力呀?！毙炷钊菀贿呑炖镟洁熘?，一邊單腳蹦蹦跳跳的繞到車的另一面，還是什么人都沒有。

　　杜陽曦已經(jīng)從房子里出來了，正在小院子里抽煙，聽到這邊的響動，就看了過來。

　　“杜哥，你看到剛才這里有什么人嗎？”

　　“沒有什么人啊，我一直在這里抽煙。”

　　說著，就看見徐念容一瘸一拐的向他走過去。

　　“腳扭了？站在那里別動，我散散味，抽完這支煙就過來?！?p>　　徐念容點點頭。暗下決心以后要穿平底鞋——自己沒法給警局幫忙，但至少也不能添亂呀。

　　杜陽曦抽完最后幾口煙，拍了拍身上的味道，感覺差不多了才走過來，拖住徐念容的胳膊，把她扶到了副駕駛上。

　　“腳怎么了？”

　　杜陽曦彎下腰低頭就要檢查徐念容的腳腕，卻被她躲了過去。

　　“沒什么。杜哥，我剛剛從后視鏡里看到有個人?！?p>　　“可能是哪個小警員吧。這個地方人少，今天剛發(fā)現(xiàn)尸體，還沒有完全封鎖，就算是有一些路人也是正常的。等到下午，這一片就會被警戒起來了?！?p>　　徐念容點點頭，可能真是自己吐暈了腦袋，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杜陽曦看了一眼她的腳腕，好像沒什么大礙，于是坐上車，打開空調(diào)：“我們走吧，剩下的他們會處理。”

　　車頭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杜陽曦偏頭看了看身邊——徐念容的臉色比早上接到她時更蒼白，關(guān)切的問道：“還惡心嗎？”

　　徐念容搖搖頭。

　　“不用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比你還慘，吐了個昏天黑地，連案子的后半程都沒法參加。”

　　杜陽曦開口解圍?；叵肫饋碜约旱谝淮我姷绞w的樣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都能忍耐的樣子。

　　徐念容心里還有一個謎團(tuán)沒解開，旁的她都不顧及了，急急追問道：“為什么耿博說這是一樁連環(huán)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