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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抗拒的你

第七章 車禍

無法抗拒的你 周宓雪兒 1766 2018-07-11 08:05:00

  該如何說起,又該如何說,記憶回到了十年前。

  那日也是冬天的一場小雪飄然而至。江南的雪如同翩翩起舞的白蝶,淡淡的飄在柳枝上,晶瑩剔透,在枝頭上微微一展翅膀便轉(zhuǎn)瞬即逝,又投入風的懷抱。仿若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正值中考前的最后一個寒假,江南如同往年一樣霧氣朦朧,潮濕蕭瑟。正獨自在家中溫書的我,被父親的秘書張叔接去了醫(yī)院。一路上,張叔的臉色極差,我的內(nèi)心有強烈不好的預(yù)感,心里像壓上了沉甸甸的大石頭,不知為何怎么張口卻完全無力發(fā)出任何聲音。整個車里只響著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悶悶的,一聲接著一聲。

  張叔卻也一言不發(fā),只是不斷的加速。車離醫(yī)院越來越近,不知為什么,我的眼淚已經(jīng)開始在眼中打轉(zhuǎn)。

  我不斷的祈禱著一切都沒事,心想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父親或母親生病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終于車停下,我用全部的力氣挪動著自己一步一步下車,一步一步走進醫(yī)院,卻沒想到一切比最壞的預(yù)判還要糟糕。

  父母去蘇州出差,在回來的高速上遭遇了一場車禍。駕駛座的司機陳伯伯和后排的父母被送進醫(yī)院時已血肉模糊。醫(yī)護人員和張叔試圖勸阻我不要看尸體了,但我還是堅持看了。他們的臉孔殘損破碎,依稀能夠看出那是我俊朗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仿佛只是帶著一身血污睡著了。

  如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車禍原因,交警調(diào)查了很久,結(jié)論是司機陳伯伯可能酒駕,與一輛大貨車迎面相撞。小轎車被撞得粉身碎骨。

  父母一直從商,生活寬裕,自小對我有求必應(yīng).可在這一年中,就算再不諳世事,也能察覺到父母出現(xiàn)了異樣。家里永遠都彌漫著愁云慘霧。父母有時會燒各種文件。每次燒完后母親都會小心翼翼的把灰燼全部倒入抽水馬桶,生怕留下一絲碎片殘骸.。

  家里也來過幾次警察.父親或者母親會連續(xù)幾天消失,每次回來時候臉色愈加陰沉。

  一向重視我學習成績的他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麻煩,每天處在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再也沒有人過問我的成績。雖然內(nèi)心有很深的擔心和懷疑,但自小就是安靜的性子,沒有開口問父母發(fā)生了什么。別人不說,我也不問。

  父親卻極其喜歡我的性子,或者說有意而為之,一直讓我練習書法,學習靜心。我本喜歡柳體,覺得柳體飄逸秀美;可父親堅持讓我練習顏體,他告訴我字寫得周正,人才能周全。顏體守拙,為大學之道。

  父親覺著家里都是銅臭味,終于有機會和有條件,希望把我培養(yǎng)成為一個能安靜讀書的女秀才.

  車禍結(jié)案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如同這個世界不論誰離去了都能繼續(xù)喧鬧的有條不紊生活。

  靈堂上,父母的親戚朋友都來了,很是熱鬧。我仿佛木偶似的演好自己的角色,安靜的穿著喪服,安靜的回禮。靈堂的奏樂團隊竟然奇妙的用中方和西方的樂器共同吹出哀樂,小號和小提琴一起的聲音滑稽至極,給悲傷至極的場面添上了抹不去的世俗和煙火氣。仿若父母只是離開了這個光怪陸離的荒誕世界,去了另外一個安靜祥和的地方。

  親戚們都爭相做我的監(jiān)護人,可能大家初始都認我必將繼承金額不菲的遺產(chǎn)??芍钡酱藭r我才從張叔口中得知父母公司的財產(chǎn)早在半年前已被全部凍結(jié),他們個人賬戶資金也被監(jiān)管了起來。準確而言,我是個身無分文的孤兒。

  檢察機關(guān)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非常有禮貌,但是不影響他們專業(yè)的表述冰冷的內(nèi)容。自從父母車禍后,我的感官遲鈍了很多,仿佛在觸發(fā)自我保護的機能,避免受到傷害。

  我請求他們說了了很多遍,他們極為耐心,始終用溫柔的語調(diào)說著最殘忍的事實,一遍又一遍。

  雖然淚眼婆娑,大腦拒絕接受這么殘酷的事實,但最后我終于還是聽懂了。父母真的離開了我,從此沒有人再庇護我。我父母的財產(chǎn)因為獲得方式不義,是違法所得,也需要全部上繳.而唯一留給我相伴的便是一套房子,坐落在蘇北老家,因是祖宅,不在不義之財?shù)姆懂牎N翼槒牡脑谝粡垙埣埳虾炞?,表示放棄所有的東西。

  準備監(jiān)護的親戚們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端倪,紛紛散去。沒有油水可撈,再加上我性格不太討喜,自然無人愿意平白家里添一個青春期少女。

  唯一的例外是紅縈的父親林伯伯,父母的好友。記憶中永遠溫柔儒雅的林伯伯,在父母的葬禮上失聲痛哭,并且發(fā)誓會好好的照顧我長大。他如誓言般監(jiān)護到了我,接我回家,握著我的手告訴我可以成為他家的一份子.

  我愿意去的最大的原因是紅縈。紅縈是發(fā)小,自幼性格活潑,如她的名字一樣閃熱情外向,甜美可愛,和總是形單影只默默無聞的我形成最鮮明的對比??尚愿裆系牟町惒⒉环恋K我們成為彼此的好友。有紅縈在旁,仿佛生命中多了光彩,我自然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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