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東方觀一迎面走來。自從他教過裴嬰騎馬之后,兩人就熟識了。見了他,裴嬰沖了上去,問:“阿西怎么了?”
東方觀一沉默了一下,說:“沒事?!?p> “那就好?!迸釈胨闪丝跉?,“聽說關(guān)淳傷得很重,她……沒事吧?”
“沒事,沒有生命危險?!?p> 裴嬰點點頭,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關(guān)淳跟那只高階魔族斗得難分高下。之前聽阿西說她是能夠單挑高階魔族的人,那時他還有點不信,不過現(xiàn)在,他算是完全信了。
關(guān)淳就是那樣厲害的人啊。
“裴嬰,”東方觀一叫他,裴嬰抬頭,對上他溫柔帶點羞澀的眼睛,“你可以去看看阿西嗎?”
裴嬰點頭,說:“當(dāng)然可以了,我這次出來就是去看他的嘛。他在哪?”
東方觀一想了想,說:“我?guī)氵^去吧?!?p> 裴嬰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東方觀一這人,表面看起來高冷疏離,但其實面冷心熱,一旦對某個人交了朋友,那肯定是付出了真心的。
他對阿西,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
阿西還守在關(guān)淳身邊,裴嬰進(jìn)去時,他正在旁邊打坐。
“誒?阿西,你在干嘛?”裴嬰好奇問。
阿西抬眼,看見裴嬰站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后面跟著東方觀一。他趕緊起來,說:“裴嬰哥,你來了,你……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渴裁词履銈儾欢冀o我擋了嗎?”裴嬰走進(jìn)來,看著躺在床上安靜睡著的關(guān)淳,嘆了口氣說:“反而是你們啊,都傷成這樣了。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謝你們才好?!?p> “不是的……”
“哎呀,有話別在這里說了,小心吵著關(guān)淳?!迸釈氪驍嗨怂氖滞庾?,“咱們出去說吧,我有好些話想問你呢?!?p> 阿西懵懵地跟著他出去,仍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關(guān)淳。
“放心吧,她會沒事的,等她醒來,又是一條好漢,你再怎么看她還是要休息的!”裴嬰笑道。
裴嬰強(qiáng)行把他拉到院子里,東方觀一沒有跟上。
“裴嬰哥,你想問我什么?”阿西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裴嬰松開他的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傻阿西呀,所謂要問你事情,是想要把你從那個房間里拉出來。如果真要問的話,那么我只想問你那天害怕嗎?”
阿西看著他真誠的眼睛,點了點頭,說:“害怕,害怕會失去關(guān)淳姐,害怕你也會受到傷害。”
裴嬰忽然笑了,他的笑,迎著光,十分燦爛。他說:“會害怕是正常的啊,這是遇到危險時人類的正常反應(yīng)。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聽他說這些話,看著他燦爛的笑料,有那么一瞬間,阿西覺得這整個世界都發(fā)著光,溫柔地照耀著他。
可是他一轉(zhuǎn)眼,這個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害怕沒用,過后,他還是很自責(zé),自責(zé)自己沒有好好努力練習(xí),不然也不會在關(guān)淳面對危險的時候一點忙也幫不上。也自責(zé)自己差點就把裴嬰給搭進(jìn)去了。
他低著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裴嬰?yún)s扒著他手上的繃帶,無比輕松地說:“誒?你該換藥了沒???”
“對不起!”阿西說,“裴嬰哥,對不起!”
“好好的,你道什么歉?”
阿西不說話。
裴嬰重重地嘆口氣,伸手撫上他的腦袋,說:“你還是沒聽懂我的話啊,阿西。我說你做得很好,不必內(nèi)疚或者自責(zé)。對我是這樣,對關(guān)淳也一樣,你的內(nèi)疚和自責(zé)并不會讓她更好一點,反而會讓她有更大的壓力。”
“所以啊,你要讓自己輕松一點,才能讓別人輕松一點。”裴嬰拍拍他的腦袋。
“但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啊?!?p> “哧~”裴嬰嗤笑,“那我更沒用啊,我懂的還沒你那么多呢,關(guān)鍵時刻連劍都拔不出來,遇到危險就丟下你們跑了。照你這么說啊,我不僅沒用,還沒有義氣,我早該內(nèi)疚死了!”
“裴嬰哥……”
“你看我有內(nèi)疚嗎?”裴嬰問他,“我沒有啊,”他自問自答,“我要是內(nèi)疚的話,顧信之估計得比現(xiàn)在累一倍,內(nèi)疚這東西最沒用了,還不如來點實際性的行動呢?!?p> “實際性的行動是指什么?”阿西終于聽進(jìn)去了。
不過他這么一問,裴嬰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實際性的行動可以做啊。他也就那么一說,書里的心靈雞湯不都這么說的嗎?
“嗯……”他嗯了半天,終于說:“你可以……就是……對,你要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樣在下次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保護(hù)我們!”
阿西點頭,想了一下,忽然道:“嗯,謝謝你,裴嬰哥!”
“不用謝,等你長大了,以后自然就會懂這些道理了?!笨跉鈨叭灰桓贝笕四?,“但是首先呢,你得有一個健康的心態(tài)?!?p> 說罷,他湊近阿西的耳邊,輕聲說:“其實東方觀一很擔(dān)心你的,他為了你還專門過來找我,所以你懂的?!?p> “懂的懂的?!卑⑽髭s緊說,“那我去找觀一哥了?!?p> “嗯,去吧去吧?!?p> 裴嬰揮揮手,看著少年走遠(yuǎn)的身影,眸中的笑意漸失。他想,通過這一次,阿西和東方觀一應(yīng)該對他沒有那么大的戒心了吧。尤其是阿西,一起共過患難的兄弟,怎么也能交心吧。
他的這一步,算是走完了,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關(guān)淳。果然啊,內(nèi)疚這種東西,不是說想丟棄就丟棄的。
轉(zhuǎn)身,他抬頭,頂上的陽光溫暖而燦爛,能照進(jìn)這世間一切黑暗角落的太陽,卻唯獨照不進(jìn)人的內(nèi)心。
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隔著走廊的柱子,丘平初倚在柱子上,眼眸森森地望著裴嬰這邊。
那種獨屬于密探的眼神令人背脊生涼,但裴嬰?yún)s毫無察覺,臉上重新?lián)Q上微笑,快步走進(jìn)院子里。
“顧信之,我回來了,我們今天出去玩玩吧!”裴嬰破門而入。
正在看資料的顧信之頭也不抬,說:“昨天才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今天怎么又這么精力旺盛了?”
“哎呀,人家是年輕人嘛?!蹦欠N語調(diào)令人頭皮發(fā)麻。
顧信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以前怎么沒覺得自家大師兄這么……騷?
微我無顧
今天也要加油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