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府內(nèi)雜事公子是不大管的,若有任何需要或者問題,盡可以找我?!?p> 甄伯是個隨和的老人家,年紀(jì)雖大,但卻不倚老賣老;不常笑,但笑起來卻很和善。來了以后先是關(guān)心兩人住的是否合意,有沒有缺什么東西,才開始分派今后的任務(wù)。
“因為這府里主子少,而且武將之家沒那么多講究,所以少爺跟前也就只有兩個長隨,婢女是不用的。因此只能勞煩二位姑娘做些雜事了?!?p> “總管爺爺不用客氣,少爺肯將奴婢同哥哥一起領(lǐng)了來,奴婢感激萬分,莫說只是雜事了,再苦再累的事情奴婢都愿意做。”
忘憂跟著靜月點了點頭。其實她很想去問問曾靖,若是自己好好干活,能不能有一日放了做自由身。
但今日曾靖剛把她從那人牙子手里拉拔出來,這樣做似乎有些忘恩負(fù)義、過河拆橋的意思,因此自己便在這府里吃些苦受些累,多做些活計,也權(quán)當(dāng)做報了他的恩了。
兩人給伯讓了座,聽他繼續(xù)說道,“這府里的下人,算上我和今日你們?nèi)?,一共十三人,兵器馬匹這些力氣活不用女孩子去做。只是府內(nèi)的確也沒有太多雜事,我思來想去便想問問,兩位姑娘可會燒飯?”。
“會的?!?p> “不會!”
忘憂有點不好意思,可她在曉啼湖邊住的幾年里,自從娘親走了以后自己便以野果充饑;或者在水里捕了魚蝦來烤了吃;還有就是花子嬸嬸們看她人小可憐,將討來的吃食分些與她。因此要說用這正經(jīng)府里的灶臺,她是真不會。
甄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問,“二位姑娘針線可能?”
“可以?!?p> “不會……!”
這回連靜月都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頗想問問她在上個主家究竟都做些什么。
“咳咳……”甄伯用手揉了揉鼻尖,“既然如此,靜月便先做些針線上的活計吧。畢竟這府里都是男丁,衣物褲襪破了總歸是要補地好看些,少爺?shù)囊路彩?。以前都是外面直接買了成衣回來,下人們的也就算了,少爺這么穿總是不像個樣子。因此以后少爺各季新衣都交由你了,平日少爺衣物修補還有府內(nèi)下人們衣物修補,也一并麻煩你了?!?p> 靜月點頭領(lǐng)命。
甄伯又看看忘憂,“你還小,不會也說得過去,從明日起便跟著靜月學(xué)針線吧,學(xué)會了也能幫她分擔(dān)一些。”
忘憂趕忙點頭。
“除此以外,若是還有空閑,你們便去廚房打打下手,若是有一日能接管廚房的事,便是很好了。”說罷哈哈一笑,“今日晚飯你們也嘗到了,這幫兔崽子的手藝,可真是五百年也沒有長進(jìn)……”
說了一半忽然想起,對著兩個小姑娘說這些好像有點不合時宜,便哈哈一笑收住了。
“那個……平時府里院子有人灑掃,屋子陳設(shè)這樣精細(xì)的地方還需要你們女孩子去清理。只一件,將軍臥室和書房是不許進(jìn)的;少爺臥室有長隨清理,少爺書房也不能隨意進(jìn)入。除了這四處,其余房舍還是要清理干凈的?!?p>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活計有些多,看著盡量做吧,實在來不及的不用勉強!”
如此這般交代完了,便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忘憂睜開眼睛身了個懶腰,好多天沒有睡過這么安穩(wěn)的一覺了。
坐起身來活動活動脖頸,順便再次打量了一下屋內(nèi)。靜月年長,會的活計又多,便理所當(dāng)然住了北間,忘憂住南間。這房里的陳設(shè)比起相府那可真是差遠(yuǎn)了,沒有一點上好的擺件不說,就連家具也不過就是普通板床、衣櫥、桌子并椅子,找不出一件多余的東西。床上放的被褥都是普通棉被,只是棉花應(yīng)該是新蓄的,也很厚實,隱隱還能聞到剛曬過的太陽的味道。但就是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房間,卻讓忘憂覺得特別安心。
忘憂本就有早起的習(xí)慣,便如同朝陽塢中時,每日都是她第一個叫起一般。今日同樣起了個大早,想著自己既然什么都不會,便先去看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地方。既然要好好表現(xiàn),自然是要勤勞的。
可沒想到卻聽聞屋后隱隱有動靜。忙洗漱穿戴好,出了門繞到屋后查看,卻原來練武場上曾靖已經(jīng)在習(xí)武了。
忘憂雖看不懂,卻覺得曾少爺這槍舞得比那次在陪明珠放學(xué)回來在街上看到的賣藝的人舞得可好看多了。
再轉(zhuǎn)睛一看,練武場邊還站了一人,可不就是靜月的哥哥嘛。
曾靖一套槍法練畢,換了靜山上前,同他說著什么,接下來便見靜山有模有樣地跟著曾靖扎起了馬步。
這是要教他練功夫么?忘憂心想,想不到這曾少爺還挺熱心的,才買了人便教起功夫來。
正看著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一掌,嚇得忘憂一個激靈,差點叫了出來?;仡^一看,卻原來是靜月。
“看什么呢?”
“喏,少爺好像在教你哥哥習(xí)武呢?!?p> “不看了,我去干活了。”忘憂回頭邊走邊對靜月說著,卻沒聽見回音。
轉(zhuǎn)頭看看,靜月還在那里看著,不知道想什么,竟像是沒聽見忘憂的話。
忘憂也懶得去理會,自己去前院兒找活兒了。
清晨的廚房已然開始忙碌了。曾靖每日卯時起身,此時廚房要備好洗漱的熱水,這熱水要一直溫到卯正曾靖習(xí)武完畢。這中間還要準(zhǔn)備全府的早飯,因此廚房卯初二刻便要開始工作。
忘憂過來時恰逢卯時三刻左右,是廚房最忙的時候。
“多子,再給水加把火,開一下就可以給少爺送去了?!?p> “大牛,看著點,粥要撲出來了早上可又沒得吃了。”
忘憂看一個十七八歲身形高挑飄逸卻生的滿臉麻子的青年在廚房中間指揮著。心想,這莫不是廚房的管事?
卻聽得那兩個被他指使的人來去匆匆地經(jīng)過他時向他胸口錘了兩拳,“行了你個王小麻子,你且別管我們,去瞅瞅你那蒸籠下面還有沒有水,忘了上次煙熏饅頭的故事了?統(tǒng)共就會做那兩樣吃食,還來個馬失前蹄,就是不想讓咱們少爺好好吃飯???”
說著幾人都笑鬧著忙去了,也沒人看見忘憂。
忘憂打量著這里沒什么好幫忙的了,便繼續(xù)往別處繞去。
此時天還未曾大亮,忘憂緩緩行至一拐角處。這府里本就人丁稀少,這會兒又都在前院兒忙碌著,這僻靜之處就更是無人了。
忘憂本就準(zhǔn)備從這里拐出去,便可直接通練武場而繞回自己的房間了。卻忽然聽見墻邊竹林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打量了一下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將軍府的東南外墻邊,外面就是街市。只是這個時辰外面路上尚沒有什么人,怎么會有聲音傳來呢?
突然忘憂腦子里一個念頭飄過,難道有小偷?這可了不得,哪兒來的偷兒膽大包天,膽敢偷進(jìn)將軍府?于是忘憂帶著建功立業(yè)的想法,躡手躡腳的慢慢潛了過去,打算抓他個現(xià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