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暈倒之時,這線軸掉了出來。白日里并不起眼,因此可能沒被人發(fā)現(xiàn)。夜間我和少爺出去搜尋,在一所宅子前的地上,這線軸映著月光微微發(fā)亮,便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后來尋著這線軸細(xì)細(xì)查探那宅子,便找到你了?!?p> 忘憂大奇,“何時……何時找到我的?既是找到了,怎么日上三竿才去接我,我還以為我回不來了呢!”
燕子哈哈大笑,“我們找到你那會兒啊,你正跟那女子碎碎念叨沒人讓你多吃點兒呢!”
忘憂頓時明了,為什么今日兩頓飯飯食異常豐盛,還有一只香酥雞下飯。
想著自己居然被當(dāng)了吃貨,也不由得紅了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燕子又正色道,“當(dāng)時你那一番話啊,說的我和少爺這心里都挺感動的,我們也沒做什么,你卻很記掛我們!”
“哎,所以啊,大約少爺就想對你和顏悅色一些。不過實在是沒有哄女娃娃的經(jīng)驗,大約是又嚇著你了!”
聽燕子這么一說,忘憂突然不知說什么好了,“公子……”
話已說到這一步了,曾靖也放開了許多,便誠實說道,“之前買你是看著可憐,一時心軟買了下來。后來也想過,陳相仁慈,全上京都知道相府只會買人不會賣人,但你卻被相府賣了出來,那必是犯了什么大錯,所以雖買回來了,卻不聞不問,只由著你跟著他們做活兒?!?p> 擺弄擺弄手里的筆,“但是你做事認(rèn)真勤奮,我是看在眼里的,那天聽你說了那些話,回來我也反省了。你還小,無論是為何出了相府,只要進了這個府門,就是曾家的人,我就應(yīng)當(dāng)照顧好你?!?p> 想了想,回身從后面柜子中取出一個匣子,從里面取出一張紙遞給忘憂,“你的,拿著吧!”
忘憂伸手接了過來,打開,“這是……?”
“你的賣身契,回頭去官府注銷了,你以后就是自由身了!”燕子解釋道。
“少爺!”
“少爺這是要將我趕出府么?”
忘憂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直盼望做自由身的。如今眼看要自由了,再不是奴藉了,可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以前漂泊在外,也沒覺得怎么樣。從相府被賣了只覺得氣憤和不甘,可現(xiàn)在,想到又要去流浪了,卻有些難過起來。瞬間便紅了眼眶。
要說忘憂的性格,那絕對是屬于皮實倔強的。不論打不論罵,她總是認(rèn)著自己要做的事情去做,就算受傷要哭,也絕對是自己藏起來的。進府這三月余,無論誰見她都是一副笑臉相迎,這猛的紅了眼睛,倒嚇了燕子和曾靖一跳。
“別哭別哭,”燕子趕忙哄她,知道曾靖不善解釋,便索性幫他說了,“這身契你收著,少爺也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p> 指指自己,“看看我,”指指外面,“看看甄伯,我們都沒有賣身契的。甄伯是軍中老人,因有傷病不能征戰(zhàn)又無處可去,將軍便留在了府里;我也是走投無路時得了公子援手,因此心甘情愿留在府里?!?p> “其實,這府里沒幾個是有賣身契的,包括走了的吳澤。但是各人都是心甘情愿留在這府里的。所以,你拿了這身契,去把它注銷以后,若是愿意繼續(xù)留在府里,少爺也不會趕你走的?!?p> 一句話,忘憂定了心。
拿好身契,正兒八經(jīng)地跪下給曾靖磕了個頭,“公子對忘憂的大恩,忘憂永世不忘?!?p> “好了,起來吧。以后還同以前一樣便是了?!?p> “多謝公子,”忘憂起身,“只是還有一件事,以后忘憂的飯食也通以前一樣便是。今日忘憂的飯食都可以趕上丞相府了,若是經(jīng)常如此,忘憂會食不下咽的。”
“好,只是若有什么需求,就隨時找我、找甄伯或是燕子都可以?!?p> 忘憂點點頭。
“其實……今日在那宅子里吃飯時,奴婢的確有過動容的,自從娘親去世后,很久沒有人用那種呵護的語氣同奴婢講過話了,但是,奴婢也不是會為了飯食計較的人,況且……奴婢也不是多能吃的……今日中午吃了一只雞,可撐壞奴婢了?!?p> 曾靖回想了一下,“可我看你當(dāng)時可把桌上東西都吃完了,”掐著指頭算了算,“可真不少,那么多東西,我一人都未必吃的完?!?p> 忘憂撇撇嘴,“奴婢那是硬撐下去的!”
曾靖和燕子都很好奇,“為何要硬撐著吃東西?”
“是這樣的,”忘憂把事情捋了一遍,“昨日奴婢本來和燕子哥哥約好待看完繡臻坊繡娘收針后就去茶館找燕子哥哥的。奴婢也的確看完去找了的,只是在路上,一個小巷子口,奴婢看閃過去一人,便是那日見過的公子長隨?!?p> 聽到這里,曾靖與燕子兩人對視一眼。
“雖然不知道那日他為什么離府就再也沒回來,可當(dāng)時公子說他牽扯的是大事,因此奴婢便想看看是不是他,好回來告訴公子。可跟著進了那巷子卻一沒見到人。”
“本來奴婢也想回來了,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一黑就就昏了過去。醒來時便見到了那位姐姐。那是氣質(zhì)奴婢也還沒多想,可是在奴婢提出要回來時,又暈過去了?!?p> “奴婢還沒有傻到這樣都瞧不出來問題的地步。可是就奴婢一人,他們又有人看守,奴婢根本出不去呀。所幸奴婢小,只要讓他們知道奴婢就是一個普通孩童,興許還有可能放了奴婢呢!所以奴婢才那么說的。”
聽了忘憂這么解釋,曾靖倒是不由地贊賞,“倒是挺聰明的?!?p> 側(cè)著頭想了想“好了,今日事情就這樣吧,回去早些安歇吧,明日早上起來還要干活呢?!?p> 的確天也晚了,忘憂便行了禮退下了。
“少爺,你說吳澤消失了這好幾個月出現(xiàn)又是要干嘛?”
曾靖搖搖頭,“不過肯定沒好事就對了?!?p> “現(xiàn)在他們兩處據(jù)點等于我們都知道的,要去盯著么?”
“不,現(xiàn)在府里就我們幾個人,多半不合用,你手上的事情也不能放,先留意著吧。明天我給父親去封信,看看那邊的情況再做定奪?!睋u頭苦笑道,“說不定最后還得那丫頭派用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