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嬤嬤反應(yīng)地快,明珠還不容易好了一些,今日能坐起來了,假如一下動氣太過,又將病情加重了反而不妙。于是擦了擦淚先過來勸解明珠和忘憂二人。
“姐兒莫哭了,身子好容易恢復(fù)了些??薜锰^再傷了身子,反反復(fù)復(fù)可是要坐下病來的?!?p> 忘憂聽嬤嬤這樣說,才趕忙緩了自己的哭聲也來勸明珠。
李氏也忙道,“嬤嬤說的是,快別哭了。今日我能再見著忘憂這丫頭也是老天開眼了,好容易帶她來看你,這路上又奔波了半日。她現(xiàn)在在別人府上聽使喚,還得早些帶她回去,不然她又要吃瓜烙了?!?p> 明珠聽了這么說,才慢慢抽抽噎噎得不哭了。
忘憂將明珠扶回床上躺著,明珠也自覺哭了一場身上更加虛弱無力了,閉著眼緩了一會兒才好。對著李氏笑了笑,“母親不要擔(dān)心,雖是有些累,可哭痛快了,女兒心里覺得舒坦了好些,怕是病也就要好了?!庇掷鼞n的手問了一堆在人牙子手里可吃苦,被何人買去了的問題。
忘憂一一作答,“也是奴婢運氣好,頭一日被人牙子領(lǐng)走,第二日便遇上驍騎將軍府家公子來買人——就是在大殿上幫我們佐證——那日在御花園把狗都打退的那位公子。他原本不是來買奴婢的,只是看奴婢可憐,便大發(fā)善心將奴婢一起買回去了?!?p> “統(tǒng)共不過一日,因此并未吃什么苦?!?p> 明珠點點頭,“我記得他,他既然能仗義執(zhí)言,人品應(yīng)該可以吧?在那府里日子可還好過?”
忘憂拍拍明珠的手,“這小姐就不要擔(dān)心了。驍騎將軍府人口特別簡單,將軍常年駐守邊疆,府里就公子一人。公子很多事又都習(xí)慣自己做,因此便主子加下人一起算,也沒有多少?!?p> “而且可能因為武將之家,并不大注重規(guī)矩,因此大家都像是一家人。我又最小,便都讓著我。反而這大半年還將我慣的有些脾氣了呢!”
明珠聽忘憂這么說,才扯著嘴角笑了起來,“這樣才好、這樣才好?!?p> 青鯉才旁邊也湊趣,“小姐笑了呢,小姐都好久沒笑過了。還是忘憂姐姐厲害呢,一來小姐就笑了?!?p> 明珠瞪了她一眼,“臭丫頭,誰讓你來掀我的底?等沒人了可是要罰你的!”
“若是姑娘能天天笑笑,便是天天打奴婢也不要緊吖!”
“嘖嘖,”忘憂也來逗青鯉,“大半年沒見,小丫頭的嘴巴伶俐了不少呢!”
一來二去,眾人笑作了一團。
李氏在邊上看著明珠,只覺得自己眼角又濕了,趕忙拿帕子按了按。
笑了一會兒,明珠卻撫著自己肚子,委委屈屈說,“我餓了……”
就這三個字,可把嬤嬤樂的,“餓了就好、餓了就好!小姐等等,嬤嬤這就去給小姐做吃食,很快就好!”一邊說一邊快步出去了。
忘憂見狀也站了起來。
見忘憂起身明珠趕忙拉住,著急問,“要走了么?”
忘憂笑著拍拍明珠,“我也去給你露一手!”
見明珠疑惑,忘憂又解釋,“小姐是知道奴婢的,除了抓了溪里的魚來烤,其它吃食是一概不會的??墒沁@大半年,奴婢卻也學(xué)了不少廚房里的本是,今日要讓小姐開開眼才是!”說著也跟著嬤嬤去了。
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面是一碗白粥、一碟醬菜和一碗燉蛋。
“白粥是嬤嬤做好一直溫在火上的、醬菜就著白粥吃是最美味不過的、這蒸蛋可是奴婢做的,小姐嘗嘗可好吃不好吃。嬤嬤說小姐病還未愈要吃些清淡的好消化的,不然奴婢會做的還多呢?!?p> 許是明珠真的餓慘了,自己坐起了身子,三下五除二便吃了個干凈?!笆炙嚥诲e,好吃!”
“真好吃么?奴婢看小姐將飯食吞下去的樣子,恐怕是嘗不出什么滋味,胡亂說來安慰奴婢的吧?”
“胡說!要是沒嘗出味道,我定說很難吃,才不安慰你!”語畢想了想,“你是說我吃相粗魯嘛?過分!”便舉手要打忘憂。忘憂做了樣子來閃躲,于是又鬧到一團。
今日李氏雖然沒有跟明珠說得上話,但是看了明珠這個樣子,李氏卻十分放心。青鯉說的沒錯,明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個孩子一般笑過鬧過了。
自從被送來這個莊子,吃的不如意、穿的不如意、住的不如意,明珠便一聲沒喊過。據(jù)嬤嬤后來說,從來不愛讀書的明珠在莊子上竟天天捧著從府里帶來的書看,安安靜靜的。
嫻靜淑雅本是女子的品德,李氏從來做夢都在希望明珠能安靜些??蛇@終于安靜了,李氏卻開始擔(dān)心起來。因為太安靜,安靜地好像沒有了生機。
所以今日,明珠總算又不安靜了,可李氏卻十分開心。
只是縱然李氏再不愿意,看看天色,也不得不將明珠和忘憂的嬉鬧打斷。
“時候不早了,娘該帶忘憂回去了!忘憂擔(dān)心你,也沒跟府里說一聲就跑來了,即便那小公子人再和善,畢竟是寄人籬下,也不能太過了?!?p> 李氏說的盡量委婉一些,只是聽了李氏說忘憂要走了,明珠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只是明珠再哭也知道李氏說的有理,她也不想害忘憂被責(zé)怪,因此半句沒說不想讓忘憂走的話。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隨著忘憂一步一步走向屋外,明珠身上剛升起的那點點生氣,又慢慢地消失了。
李氏雖不忍心,卻也無法。作為母親,她此時很想去向曾小公子將忘憂討了來陪伴明珠。但是她不是瞎子,忘憂的狀態(tài)便讓她心里清楚,這孩子這大半年在驍騎將軍府過得應(yīng)是極痛快的。她也知道,在相府忘憂不可能如此快樂。
若是放在以前,她必不會在意一個小丫頭是不是開心快樂,只要讓明珠開心,一個丫頭而已,無足輕重。可自從明珠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她講明珠的悲傷感同身受之后,便不忍心親手去毀掉另一個孩子的快樂了。
一路將忘憂送回將軍府門前,下車時將一塊貼身玉佩交給了忘憂。
“這是我一直佩戴的玉佩,幾乎闔府人無人不識,就是不識也不打緊,上面還刻有我的名字。若有事,拿著玉佩到相府西北角門敲門,那是我的人,必可幫你將音信傳遞給我!”
忘憂拿了玉佩,鄭重點了點頭,才下車進了將軍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