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帝國,帝都,皇宮,凰棲宮。
“梓佑,來母皇這兒!”
“梓佑,皇姐這兒有糖人兒哦!”
“皇兄最喜歡梓佑了,快過來!”
“……”
對于女皇陛下、太女殿下、九皇子這三人日常爭奪十八皇女的戲碼,凰棲宮的眾多宮侍表示早就習以為常。
雖然這三位大佬每天爭的熱火朝天的,但每次小皇女都會略帶嫌棄的給這三人一個肉乎乎的屁股,就像現(xiàn)在。
沐瑾宣、沐梓泫、沐梓昕三人團團圍坐在地上坐著玩搖鈴的小娃娃旁邊,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哄小孩道具,試圖吸引沐梓佑的注意力。
然而坐在地上的沐梓佑撇了撇嘴,把手里的小搖鈴丟到一邊,手腳并用的開始在地上爬動,留給這三人一個肉乎乎的小屁股。
小小一團的沐梓佑在地上爬啊爬,終于爬到了一抹月白身影旁邊,笑瞇瞇的伸手抱住那條大長腿。
坐在椅子上安靜看書的紀宸竹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書本,低頭看了看坐在他鞋上抱著他小腿的女兒,嘆了口氣伸手把這鬧騰的奶娃娃抱起來。
泫兒和昕兒小時候除了吃便是睡,可不似佑兒這般調(diào)皮好動。而且佑兒好像越長大越認人,竟然對她哥哥姐姐還有母親這般的嫌棄……還真是不知隨了誰的性子啊!
坐在紀宸竹對面核對宮中開支的蘇品映抬頭,看了看小小一團的十八皇妹,再看看努力逗孩子的沐梓泫,不自覺的撫上小腹。
成婚這么久了,他何時才能有屬于他和她的孩子……雖然母皇和父君未曾催促,但久未有所出,他總歸是不太配太女君之位。
“凰王殿下、凰王君、邪王殿下、邪王君、寧郡侯駕到!”
殿外的宮女高聲稟報,殿內(nèi)的宮侍也連忙彎腰行禮。
然而等到紀宸吟一行人邁步進殿之后,地上巴拉小孩玩具的三個大孩子才連忙起身,拍拍衣袍裝作啥事沒有的樣子。
沐瑾宣傻呵呵的笑兩聲,屁顛屁顛朝著殿內(nèi)的宮侍吩咐道:
“還不快去為諸位殿下、王君、郡侯斟茶!傻愣著干什么?快快快!再上幾份糕點!”
“是?!?p> 殿內(nèi)的宮侍齊齊彎腰退下,偌大的宮殿退了一大半的人。
剛進殿的紀宸吟幾人嘴角一抽,裝作沒看到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坐地上玩搖鈴的樣子,正兒八經(jīng)的走到位置上坐下。
紀凰牽著御弈卿入座,被牽的御弈卿視線從殿中每個人臉上掃過,一一頷首算是見禮。
蘇品映雖然有些驚訝于御弈卿面對沐瑾宣和紀宸竹時不行禮的隨性,但看到其余人都習以為常之后,他也學著御弈卿的樣子頷首回禮。
梓泫說雖然這邪王君外表看著冷淡了些,但卻是個好相與的。而且能被邪王殿下愛憐、能被紀家與皇家接納,應該是個品行極好的男子。
“梓佑啊!表哥想死你了!”
紀寧歡脫的一蹦三丈高,竄到紀宸竹面前,直接在他懷里的沐梓佑臉上吧唧一口。
啪嗒……!
只見沐梓佑的小臉蛋瞬間僵住了,隨后“哇”的一聲嚎了出來,眼淚鼻涕一起流,手腳并用的朝著紀宸竹懷里拱去。
本來沐梓佑嚎的那是很壯烈很悲傷的,但不知道為啥,旁邊站著一臉懵圈的紀寧之后,竟然有種莫名的喜感。
就在其余幾人手忙腳亂的哄奶娃娃的時候,一道笑聲顯得分外歡快。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捂著肚子笑成這樣的,也就只有紀凰這個親妹了。
哭的抽抽搭搭的沐梓佑任紀寧幾人怎么哄都沒用,但聽到笑聲之后卻眨了眨眼,拱在紀宸竹懷里翻了個身,還掛著淚珠的漆黑眼睛就那么滴溜溜的盯著紀凰。
“……抱……抱……”
沐梓佑肉乎乎的胳膊伸向紀凰的方向,掛著淚痕的小臉蛋可憐兮兮。
正笑的歡快的紀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順了順氣之后才挑挑眉盯著這個朝她伸手要抱抱的小屁娃,似笑非笑的鳳眸里浮上幾分趣味。
“得嘞!你皇姐我哄了這么久也不見你讓抱一下,現(xiàn)在倒是你凰表姐一來你就黏上了是吧?”
沐梓泫擺出一副“你今兒個不給我個交代我就不和你玩”的吃醋模樣,然而撇著小嘴向紀凰求抱抱的沐梓佑當然是看都沒看她一眼。
見紀凰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半點要起身抱她的意思都沒有,沐梓佑小嘴一撇,呲溜著哈喇子繼續(xù)念叨著:
“抱……抱……”
這固執(zhí)的小模樣,瞧得紀寧心都化了,恨不得化身他家冷臉妹妹,抱著小表妹一陣狂親。
御弈卿看了看紀宸竹懷里那小小的一團,再看了看一身慵懶肆意的紀凰,內(nèi)心涌出殿內(nèi)所有人心中都有的疑問:
這女人,會帶孩子嗎?
紀凰側目看了看,恰好捕捉到御弈卿望向沐梓佑時那略帶擔憂的小眼神,內(nèi)心一陣想笑。
前世為了執(zhí)行任務,還有什么職業(yè)是她沒有偽裝過的?她當初好歹是當過嬰孩看護員的人,至于讓他這么擔憂嗎?
于是乎,為了向邪王君證明她真的會帶娃,邪王殿下一掀衣袍站起身,走向揮舞著肉胳膊的十八皇女,以一種極其專業(yè)的動作把這個嘴角還沾著口水的奶娃娃抱了起來。
嗯,很強勢了。
紀宸竹、晨澤語等一眾男眷,目光深沉的盯了紀凰幾秒,隨后再掃視殿中沐瑾宣、紀宸吟等一眾女眷,臉上的小嫌棄已經(jīng)不用解釋了。
倒是御弈卿,看到紀凰抱小孩這溫馨的一幕只是云淡風輕的笑笑,面對紀凰投來的驕傲眼神不做評論,然而心底卻有了一絲落寞。
她……該是喜歡孩子的吧?
可惜……他身中寒毒。
“啟稟女皇,接親的隊伍已經(jīng)進宮,雅皇侍方才差人詢問陛下何時能到?!?p> 門外的宮侍踩著小碎步一溜煙跑進來稟報,沐瑾宣蹙眉隨意道:
“知道了,下去準備吧!”
“是!”
……
西玖帝國,帝都,皇宮,繹桐宮。
一身淺色華服的許蓮雅坐在宮苑正殿,高傲的眼神掃過在場所有賓客,最后還是略顯焦急的停留在了門口。
前些日子那紀家的紀凰大婚,沐瑾宣不僅賜下了王室府邸,還親自到場主婚,甚至那晚還住在了邪王府里。
今日是嫣桐的大婚之日,若是沐瑾宣今日不在場,嫣桐日后在這帝都還怎么抬得起頭來?到時候別說是在人們心中地位被拉低,恐怕支持她的大臣也都會動搖。
跟許蓮雅同樣的,到場閑談的眾多賓客也在等著,看女皇陛下今兒個來還是不來。
表面上她們都是端著來祝賀的幌子,但實際上究竟是來看戲的還是來權衡局勢的,恐怕也只有她們自己心里清楚。
“女皇陛下、皇君、太女殿下、太女君、九皇子、十八皇女駕到!”
“凰王殿下、凰王君、邪王殿下、邪王君、寧郡侯駕到!”
門口守著的兩名宮侍尖聲通稟,許蓮雅心中那塊石頭也算是落下了,連忙領著滿殿賓客上前行禮,跪下高呼千歲萬歲。
“平身?!?p> 沐瑾宣話音剛落,下一秒門口再次傳來一聲:
“四皇女、四皇婿駕到!”
已經(jīng)半起身的賓客們眉心一跳,連忙又規(guī)規(guī)矩矩的彎下腰行禮。
紀凰側眸斜睨一眼不停朝她和御弈卿猥瑣微笑的沐引澗,幽深的鳳眸開始瘋狂打量。
正迎面走來的沐引澗自認為朝著主子主母笑如春風拂面,然而心里卻還是止不住的想著:
大婚過后三天,主子不曾邁出房門一步;大婚后這半個月里,主子不曾邁出府門一步。那么問題來了,主母究竟是有多饑……餓?
正想著,她突然覺得后背一陣寒風掃過,一抬眸恰好看到她家主母眼中毫不掩飾的算計。
有陰謀!絕對有陰謀!
主子??!主母要謀害屬下了!
不就歪歪了一下你們的婚后生活嘛,至于這么欺負咱一個當下屬的嗎……
沐引澗面上苦哈哈,心里卻還在不依不饒倔強的想著:主母和主子還有可能打破三天的記錄嗎?四天?五天?嘿嘿嘿……
紀凰看著沐引澗這魂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的樣子,略帶嫌棄的收回了視線,內(nèi)心已經(jīng)為這貨定了一張密密麻麻的任務安排表。
然而身為恒澗舵主的主子的邪王君大人,只在這貨進場的時候掃了一眼,之后就再沒注意過她。甚至連打量四周時也反射性的略過這貨,可以說是很赤裸直白的嫌棄了。
這三人雖然互動內(nèi)容很是熟稔,但一切無聲的交流只在瞬息間完成,快到旁人來不及注意就已經(jīng)結束。
“陛下能親自前來,實屬是臣侍與嫣桐的榮幸。陛下快請上座,嫣桐、胡家公子、還有儐娘都已經(jīng)在準備了。”
許蓮雅臉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對著沐瑾宣激動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一副才看到其余人的樣子,連忙繼續(xù)道:
“都怪臣侍太激動了,竟一下子沒注意到皇君和紀家的諸位貴客。來來來!都請入席吧!”
紀宸吟打量四周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回道:
“雅皇侍客氣?!?p> 若非為了來這找點東西,她本來是打算推掉這場酒宴的。畢竟雙方不和已久,沒必要再做這么多表面功夫。
紀宸吟說完,朝沐瑾宣微微頷首,轉身與紀凰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帶著晨澤語和紀寧入席。
在紀宸吟入席之后,紀凰也牽著御弈卿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而她的席位,好巧不巧的就在丞相府的席位對面。
在紀凰牽著御弈卿入席之后,對面坐著的許夢諾就一直凝視著兩人,似乎想要找出兩人恩愛外表下的破綻。
然而縱使他再不愿相信擺在面前的事實,但他還是失望了。大婚當天時那一場鬧劇,并沒有撼動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反而似乎讓她們之間的聯(lián)系更為緊密了。
可一般的男子不管如何,面對自己妻主曾經(jīng)愛的死去活來的人,雖然面上不說,但心里總歸是會嫉妒的吧?為何這二人能完全不被他影響?
現(xiàn)在只要一想起紀凰那率領神兵銀袍獵獵策馬揚鞭的模樣,再思及她當初對自己的癡迷,他心里就是一陣煩躁。
明明當初……她是那么癡迷于他的啊!
都怪這個男子!御弈卿!是他!就是他搶走了本屬于自己的高貴身份與無上寵愛!
許夢諾這毫不掩飾的敵意,自是驚動了對面的紀凰和御弈卿。然而御弈卿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依舊神色自若的吃著紀凰喂過來的葡萄。
若是不知道她前世今生這場神乎其神的穿越,或許那許夢諾還能讓他糟心。但如今他已經(jīng)知曉那人于她而言不過一個政敵之子,那再瞎吃醋也就真沒必要了,而且他吃醋還會讓這女人嘚瑟。
在御弈卿身邊,紀凰仔細的剝著葡萄皮,把晶瑩剔透的果肉喂到御弈卿嘴邊。那模樣,真是懼內(nèi)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碎落一地的形象了。
至于對面虎視眈眈的許家人?
呵,要不了多久,就該動手處置了。
另一邊,被許蓮雅一不小心忽略了的紀宸竹正準備抱著沐梓佑找個位置坐下,而走向上座的沐瑾宣直接長臂一勾,把一大一小帶到懷里。
凰丫頭那個寵夫程度太嚇人了,對比之下,她們平時確實相處的太過拘謹了?。》凑季兄斄诉@么多年了,也該好好釋放感情了。
寵夫怎么了?她樂意!
剎那間,滿殿賓客的表情五彩紛呈,最為精彩的還是許蓮雅。
他本以為今日他是主東家,雖然地位沒有紀宸竹高,但總歸是該坐在沐瑾宣身邊,與她一起受兩位新人的禮。紀宸竹哪怕是正宮皇君,今兒個在這里也得低他一頭。
可沒想到,沐瑾宣竟然如此不顧他的顏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紀宸竹和她一起坐首座。那他的女兒,豈不是還要對著紀宸竹這個男人拜高堂?!
其實不止許蓮雅心里波濤翻涌,紀宸竹心里也不平靜。
這還是婚后二十五年來,她第一次帶給他如此這般的安穩(wěn)。
對比許蓮雅的嫉恨和紀宸竹的震驚,目送女皇陛下和皇君大人入座的太女殿下、太女君、九皇子的神情也很是精彩,甚至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目瞪狗呆。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向來在外人面前沉穩(wěn)莊重的父君,居然也有和母皇一起撒狗糧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