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嘁了一聲,“管你是龍策還是鳳策,今天既然進(jìn)了這太怡宮,就都把命給我留下。”
林卿扶還是很好脾氣的笑著問:“可我來了,又執(zhí)意不留下呢?!?p> 小白臉養(yǎng)的這個手下雖然不弱,但若跟他比起來,無異于蚍蜉撼大樹。
“殺了我?!蔽寰耪f完這三個字頓了頓,目光掃過林卿扶那張臉,又不可避免的那位的無雙姿容,以及她向來冷厲惹人心顫的手段,也彎了彎嘴角,“或者,滅了太怡宮。”
“那我今日便試試?!绷智浞鎏峙e過肩,并四指,朝前彎了彎。
身后的衛(wèi)軍得了令,從尚未完全的黑暗中涌了出來。
誓要淹沒,這座清冷的宮殿。
殺戮何處止。
徒留滿身血。
五九取了腰間的煙火放了出去,才提劍迎上這群來歷不明的人。
林卿扶沒阻止那個太怡宮人通風(fēng)報信的動作,而是滿臉興味的站在那里,欣賞著這一場壓倒性的廝殺。
饒是五九再厲害,也雙拳不敵四手。
即使這一刻尚有能力護(hù)住自己,卻也總有精疲力盡的時候。
可至始至終,他沒想過逃。
寧死。不逃。
只不過,這次他不逃不是因為太怡宮宮訓(xùn)……而是因為,太怡宮于他而言,是家。
是有親人的家。
……
“太怡宮宮訓(xùn)……面臨外敵,寧死不可有退意,否則,寧殺不放過?!?p> 百里與歸仔仔細(xì)細(xì)的將五九墨發(fā)挽到耳后,才抬眸望向這座熟悉的卻又殘破的宮殿,望向這一幕幕刺目的猩紅,紅唇微啟。
心中那片為青絡(luò)為至親所留的地方,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血色侵染。
百里與歸數(shù)日來的擔(dān)憂成了真,此刻她心里生的僥幸破滅,多少有些不敢直面事實。
而她心底對藍(lán)半月那點(diǎn)疑慮也徹底變成了不信任。
一千八百五十九具尸體,太怡宮人無一生還,這么慘烈,又怎會是內(nèi)亂。
她摟著五九涼透的身子,不顧儀態(tài),失控般的吼道:“去追??!”
跟著百里與歸的這隊人,在看到太怡宮的這副景象時,數(shù)日來積壓的疲憊都盡數(shù)消失殆盡,余下的,只有與百里與歸一樣的,滿腔怒火。
鐵騎一軍與太怡宮密不可分,甚至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啊……
很快,這里除了遍地尸骨,就只余下了百里與歸一人。
在她眼中轉(zhuǎn)了很久的淚再也含不住,似珠子一般,一顆一顆的掉,砸在五九滿是血污的額角。
“小九,本宮也說過,力量懸殊,準(zhǔn)逃。
可你只記得了那一句寧殺不放過,沒記得這一句準(zhǔn)逃。
這樣的記性,又怎配當(dāng)本宮的四衛(wèi)?!?p> 殷紅的血弄臟了百里與歸連趕四日路也沒弄臟的衣服。
她卻渾然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
這么多年的心血。
這么多熟悉的面孔。
如今心血灑滿了太怡宮,熟悉的面孔躺在了她的腳邊。
百里與歸啊百里與歸,你這輩子,究竟能報成什么恩,做成什么事。
究竟能報成什么恩!
做成什么事!
正當(dāng)百里與歸情緒瀕臨失控時,一件黑袍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她肩頭,讓她的一顆心就這么,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殿下,你還有我?!?p> ……
一千八百五十九具尸體,有的已經(jīng)面目全非,有的甚至四肢不全,但百里與歸卻都能一個一個喚出他們的名字。
如今他們沒有生息,沒有溫度,都擠在了這一方,卻再也回不來。
百里與歸放開了五九,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她神色很是平靜,就這么站在這里,等著人回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