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之下,荒草叢中,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枕著蜢蟲飛舞的死尸不省人事。
他嘴里不住念叨,雙手更是時不時的扇著自己耳光:“十弟,是九哥無能,九哥救不了你!”
“父皇母后,九兒無能,沒能照顧好十弟!”
“十弟,都是九哥不好,九哥不該帶你去找扁雀的,都是九哥不好!”
“十弟,你還活著,太好了!嗚嗚……”
“你等九哥,九哥這就去修煉,修煉好了,九哥就找俞跗、岐伯為你治病!”
“…………”
正在呢喃的嬴朕,忽然懸浮而起,仰面朝天,眉心泄出一縷白色氣絲,直射天穹。夜色立時籠罩大地,原本正炙烤著大地陽光為星光代替。
星光匯聚,天穹上出現(xiàn)一條璀璨的銀河,蜿蜒無盡,時隱時現(xiàn)。
晝夜逆轉,白夜再現(xiàn)!
嬴朕的眉心氣絲連接星河,星光籠罩其身,原本抱團在他衣袖間的眾小龍,不知何時跑上其胸口,猶如十龍戲珠般圍作一團,龍頭輕微抬起,正貪婪的吞噬著星光。
星光并沒有因為十個小家伙的吞噬減少,反而因為它們的吞噬,星光愈發(fā)濃郁,不多時就將嬴朕包裹。
星光照耀下,原本枯死的野草,鬼氣屠絕,泛起銀色光澤,猶如是扎根在星河的星草。
葫蘆峽谷,兩個身著血銅‘亭’字腰牌的男子,正迅速朝葫蘆關奔跑,速度之快,宛如雙腳離地,懸浮飛行,不亞陸地神仙。
二人正是青鸞聽血,大寒長亭衛(wèi)和短亭衛(wèi)的首領。
“你說那人真是秦皇九子?”聽血一邊奔跑一邊詢問。
“二世登基,群龍入滅,那人要真活著,登高一呼,其威望可不亞于公子扶蘇,哪還有二世的機會,所以那人若是真沒死,二世比任何人都想他死,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青鸞冷淡的說道。
聽血聞言,突然停?。骸澳俏覀兣苣敲纯?,找死啊,萬一真是養(yǎng)馬人的圈套?”
青鸞見聽血停下,也跟著停住腳步:“透漏消息的是在葫蘆峽谷伏擊嬴氏余孽的人,應該是齊王劉肥的細作,或許不是秦皇九子,但必定是最近出現(xiàn)的嬴氏后人!”
“不是養(yǎng)馬人的圈套就好,走,快點,別被人捷足先登了!”聽血抓住青鸞,再次飛奔前行。
青鸞推開聽血的手,凌厲道:“你這是質疑我長亭的情報能力!”
聽血一愣,就見青鸞面若寒霜,箭一般射向遠方。
大地陡然漆黑,如黑幕罩頂,青鸞聽血再次停住腳步,愣在當場,不可思議的望向天空。
青鸞若有所思道:“白夜又顯?會不會因為那名嬴氏后人,他每次出現(xiàn),白夜就會出現(xiàn)?!?p> 聽血抓起青鸞,奔射前方:“管他是不是巧合,等抓到真人,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天地如丹,殘陽如血。
荒蕪的大地上,到處都是身穿獸皮的男人在追蹤猛獸,有丈余的修蛇,有其翼如垂天之云的白頭雕,有奔如閃電的長耳兔,猛獸飛禽比人還多,因時近黃昏,一身鮮血、身穿猛獸皮的男人們,三五成群,抬著戰(zhàn)果朝北而去。
不多時,就匯成人流,當然除了獵物,人群中還抬著受傷的同袍,殘陽如血下,歸家的隊伍很長,他們的身影也拉的很長。
嬴朕緩緩睜開眼睛,將一切收在眼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飄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上,俯視著眾生。
“我這是死了嗎?”他低頭望著自己近乎透明的身體,喃喃自語:“這里是冥界嗎?不像?。 ?p> 透明的他,聲音僅自己能夠聽到,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蒼穹之上,嬴朕總感覺有人在呼喚他,就在狩獵隊伍的盡頭,身子也情不自禁的朝那邊漂浮。沒有想明白的他,閑來無事,索性就隨風而動,聽憑內(nèi)心的呼喚,到隊伍的盡頭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在呼喚他。
乘風隨云起,天地任逍遙??侦`如幽靈般的嬴朕,速度很快,趕在第一個狩獵組合的前面,提前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十分龐大的部落!
部落的標志是一道明黃色的旗幟,上面是一頭九似神龍,和龍翟相比,更具威嚴,雖然畫工的技法很粗獷,卻深得神龍精髓,望著攝人心魄!
嬴朕在部落四處飄蕩——見到了奇丑無比的婦人,不過部落里面的人對她都十分的恭敬;見到了美若神仙妃子的美婦,她身邊護衛(wèi)森嚴,都是精練女性,她正在翻弄著一個個蠶寶寶,嬴朕見到如此畫面,呆立在她的面前雙眼發(fā)直,那美婦好似有所感應,疑惑的朝嬴朕的所在的地方瞅了多次,他心虛,生怕被看見,趕緊朝別處飄去;在林木下,見到了一個老頭正在對著萬物發(fā)呆,手中刻刀不停的在龜甲上刻刻畫畫;湖邊,又見到了一個女子正在洗手,眨眼間湖水就干涸不見……
嬴朕隨風而行,片刻功夫就將整個部落游覽的七七八八,最終又回到了狩獵隊伍匯聚的地方。
此時,狩獵漢子們分作了兩撥,一撥正在挨家挨戶的分發(fā)今日狩獵來的獵物,一撥正在照顧受傷的同袍,安排他們接受治療。
救治他們的是一個白衣飄飄的長胡子老人,他仙風道骨,腰間懸掛著一個精巧的小葫蘆,指間有一道白光不停旋轉,看不清是何物!
懸葫蘆老頭正指揮著小徒弟救治受傷的男人們,只有那些傷勢格外嚴重的他才會親自出手。
忽然一個小將跑了過來,在懸葫蘆老頭面前嘀咕了幾聲,老頭就跟著他倉皇而去。
好奇之下,嬴朕也跟了上去。
進入木屋,嬴朕見到一個男子正躺在還算豪華的木床上,胸口被一根猛犸象牙貫穿,傷及心臟。
懸葫蘆老頭來的時候,他床前已經(jīng)圍著許多人,手中或拿著藥罐,或拿著龜甲,或拿著砭石,看來男子的身份不低,估計整個部落的醫(yī)者都被請了過來。
男子床前坐著兩個中年男子,正在朝他輸送香火之力,維持著生命,一個長得白凈,風格近懸葫蘆老頭,一個長得烏黑,毛發(fā)旺盛,絡腮胡子在臉上炸開,氣質狂放。
二人見懸葫蘆老頭進來,另外兩位醫(yī)者上前將他們替下。
二人來到懸葫蘆老頭面前,恭敬的道:“師父,給您老丟臉了,弟子學藝不精,勞煩您親自出手!”
懸葫蘆老頭道:“無妨!岐小子,雷小子,現(xiàn)在傷勢如何?”
白凈的喚作岐小子的醫(yī)者回復:“師父,象牙穿心而去,怕是……”
“嗯!”懸葫蘆老頭瞪了他一眼,說道:“好好看著,你二人天賦怪異,僅能學我固本治根之術,外科之法卻難窺門徑?!?p> “弟子無能!”岐、雷二弟子慚愧。
懸葫蘆老頭,指間一動,白光旋轉,走向床上傷者,輕聲嘆息。
“也不知何人能繼承我全部衣缽?”
嬴宗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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