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無奈地悄悄搖了搖頭,王上每次遇到慕容公子都不正常。就像,王上非得讓自己和明月稱呼他為“慕容公子”一樣,不可理喻。
“大家也都散了吧,有事明日早朝時再上稟?!表n鈺頭也不回地向諸臣揮了揮手,“阿衡,和本王進(jìn)來,后殿更涼快一些?!?p> 諸臣似乎對這種不著調(diào)的處理方式見怪不怪了,應(yīng)了一聲,答了一句便準(zhǔn)備離開了。
韓述也沒有心情在此處逗留,有的事情,他要去弄清楚。
而陳清那個老頑固,嘴角蠕動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再說什么,深嘆一口氣,慢騰騰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人不服老不行呀,想當(dāng)年陳清年少風(fēng)華,高中探花,上這天梯時,那是多么的敏捷迅速,腳步如飛……而現(xiàn)在,卻是慢慢地爬上來,卻還是累得像條老狗一樣,恨不得吐著舌頭躺在地上涼快。
而且王上,前面已經(jīng)被自己煩了一道,若現(xiàn)在還是……怕是真的要被掃地出門。
不得不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此話還是得好好借鑒借鑒。
人如鳥散,一時間,王宮的正殿空無一人。
后殿中,慕容衡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被韓鈺握著的手,自顧自地坐下。
韓鈺手中忽然沒有了那如玉的清涼的感覺,心中突然一空,有些小委屈。
“阿衡,救你的那位神醫(yī)呢?”
“走了?!?p> “走了?”
“嗯,”慕容衡甚至連眼角都沒有抬一下,“神醫(yī)一向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王上不知道很正常……”
“阿衡……”韓鈺向慕容衡跟前挪了一步,“神醫(yī)真的走了?”
“嗯,是?!蹦饺莺饨o韓鈺遞上了明月斟上的清茶,偷偷地瞄了一眼韓鈺。
難道韓鈺識破了謝顧的易容術(shù)?
“好吧……”韓鈺委委屈屈地坐下,輕啄了一口茶。
“婉婉的病……”韓鈺頓了一下,“應(yīng)該說是毒吧,阿衡查出來是怎么回事兒嗎?”
“哦,王上知道是毒?”那天韓鈺一直未曾露面,慕容衡心中不是沒有其他的想法的。
“我知道,從李醫(yī)丞到軟轎引起的那番天翻地覆的事情時,便知道定是有人中毒了!”
“毒已清,無甚大礙?!蹦饺莺獯瓜卵勰槪辉冈倩貞涍@件事情,“總之我知道是誰了,這筆賬,我會好好地和他算一算!”
“阿衡……”韓鈺似乎有話想說,“伯母的毒,有沒有我能幫忙做的?”
從車隊轉(zhuǎn)移一個人出去,若說不是韓鈺默許的,恐怕誰也不會相信的,而且韓鈺還為鳳棲衛(wèi)掃清了韓述派去的尾巴。
雖說慕容衡根本就是想以此來活捉一些韓述的人。不過當(dāng)鳳棲衛(wèi)向他稟報韓鈺的好心辦壞事時,嘴角還是忍不住上翹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沒有什么你可做的,我都會安排好的。”慕容衡語氣終于有所松動,“不用擔(dān)心!”
“嗯……”韓鈺再飲了一口茶,還是調(diào)查清楚了再說吧。
“王上,那塊牌匾……”慕容衡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雖說自己心中已有一個答案,但還是想聽韓鈺親口說些什么。
韓鈺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下意識地摸了摸鼻頭,神情帶著幾分討好,“衍伯伯的字是我偷天換日,讓他們掛上去的……不過,阿衡,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昭告天下,這是慕容衍的題字,我會讓這字受萬家香火與供奉!”
韓鈺的神情堅定,帶著一種莫名的信念。
慕容衡垂著頭沒有說話,一時之間,除了那悠悠繚繞的熏香外,再無其他。
“王上,梅夫人身體抱恙,有請王上到瀟湘閣!”
清風(fēng)小跑著進(jìn)殿,腳步放輕后輕輕地說道,好似害怕擾亂了這一室的溫情一般。
慕容衡和韓鈺如夢初醒,兩人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后,又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那個……阿衡,我要去瀟湘閣一趟,你……”
“不知王上將阿姊安置在何處?”
“在蘅梧軒,”清風(fēng)接過話頭,“可巧剛才清河夫人讓屬下帶話來,讓慕容公子過去一同用膳。”
韓鈺第一次覺得清風(fēng)是個好孩子,他笑著點點頭:“如此,阿衡你且去蘅梧軒瞧一瞧,那個地方還是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化?!?p> 慕容衡點了點頭,“如此,我先去找阿姊了?!?p> 宮苑城墻還是和以前一樣,慕容衡帶著鳳竹一路向著蘅梧軒而去。
“鳳竹,有何話且問吧。”慕容衡見鳳竹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遂開口道。
鳳竹像是等這句話等了幾千年一樣,終于鼓足了勇氣:“公子,鳳竹就想知道您與韓鈺王上,是怎樣的關(guān)系?”
怎樣的關(guān)系?慕容衡細(xì)細(xì)思量了一番,看著天邊的云在彩霞的包圍下悠哉悠哉,一如當(dāng)初韓鈺入黎國王宮時。
真是造化弄人!
“總歸,不是敵人罷?!?p> 蘅梧軒中,大片大片的合歡花正絢爛地看著,一如往昔。一簇是下白上粉的,而另一簇是卻是像天邊最灼熱的正紅色;一濃一淡,相得益彰。
慕容衡一眼便見到置身于花叢中的慕容婉,她穿著緋色的衣裙,不施粉黛,姿態(tài)閑適。轉(zhuǎn)過頭來,一眼便看到了玄衣的慕容衡,微微一笑。
“阿衡,你來了。”
慕容衡伸手折了一朵合歡花:“阿姊,你看這合歡,是否與你以前宮門口的一模一樣?”
“卻是呢,竟連花色品種,擺放位置,花簇大小,皆是相同的呢!”慕容婉接過那朵花,欲簪到自己的發(fā)間,可離那云鬢還差一步之遙時,她反手后推,竟別到了慕容衡的耳后。
慕容衡一愣,輕聲地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阿衡,果真是人比花嬌,若你也是女子,怕是這天下都逃不脫你的顏色呢!”
“阿姊還是這般……調(diào)皮……”他搖了搖頭,那淡色的合歡輕盈地落到地上。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這花折了也罷!”慕容衡看著那合歡與花壤混在一起,抬腳便碾了去。
“阿姊,你可知道這蘅梧軒是怎樣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