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之所以那么問,是有原因的。
昨天晚上,她從莞清苑回來,發(fā)現(xiàn)三姑子來了。三姑子要去看三小姐,卻被丫鬟喜寶攔在閨房門口,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喜寶還挨了巴掌。
可就算挨了打,喜寶還是死守著門不放行。說是三小姐吩咐了,身體不適,要好好休息,誰也不見。
三姑子氣急,讓她的丑丫鬟連翹動手。寧家誰不知道,這連翹習過武,力大如牛,有過一掌劈死大狼狗的光輝戰(zhàn)績。
喜寶哪是她的對手?幸好王嬤嬤及時趕到,好說歹說,才把‘瘟神’送走。
受了皮肉之苦,又被連翹一嚇,喜寶委屈大哭。
王嬤嬤問清來龍去脈,覺得不太對勁,便趁喜寶去取冰敷臉,偷偷用削果皮的刀挑開門閂。
一看,輪椅倒是擺在那里,屋里哪有人在?
她本來還有些擔心,會不會三小姐也被人抓走了,但聯(lián)想到喜寶說的,又覺得不太可能。
天亮之后,大小姐回來,問也沒問三小姐一句,更沒去三小姐房中看上一眼。
她們姐妹情深,大小姐怎會對三小姐不聞不問?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小姐知道三小姐不在。
所以,王嬤嬤才會對侍香有此一問,總不能讓她去問大小姐吧!
侍香反應激烈,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想。
她總覺得自從三小姐撞了柱子,園子里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F(xiàn)在看來,是真的不一樣了。
……
侍香進屋,寧溪立馬迎上來。
此時的她衣裝干凈整潔,妝容濃淡得宜,早已看不出昨夜的凄慘和狼狽。
“怎么就你一個?三小姐呢?”
寧溪探著頭往外望,扶住侍香肩膀的手在微微顫抖。
侍香把事情說了,也是一臉擔憂。
“小姐,你說三小姐會不會被那個道士抓走了?”
寧溪毫不遲疑,大步出門。
“走,去正清觀?!?p> 雖然寧溪在趙府沒看到過那個道士,但并不影響她推測出正確答案。
趙家是什么身份?趙公子遭遇邪祟,要找人降妖驅邪,肯定會請名聲在外的高人。
要論名聲傳得最響亮的方外高人,放眼豫州城,非正清觀觀主玄垠道長莫屬。
加上正清觀就在東郊,救人如救火,自然不會舍近求遠。
寧溪曾請玄垠來為寧姒驅邪,希望他能認出是寧家小姐,不要加以為難。
寧溪是悄悄從偏門出去的。
她一夜未歸,要是剛回來又往外跑,被寧家人發(fā)現(xiàn)了,勢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就連馬車都是去市集上雇來的。
兩人坐在馬車里,從寧家大門前迅速通過。寧溪鬼使神差的撩起簾子往外看,卻發(fā)現(xiàn)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寧府門外的石獅子背后,探頭探腦的往里瞧。
蒙著面巾,衣袖褲腿皆短一截的騎裝,不是寧姒又是誰?
寧姒正躲在石獅子后面犯難。
寧家雖然比不上趙家,但好歹是大戶人家,護院家丁小廝奴仆,該有的配置一樣不少。
現(xiàn)在還是白天,宅子里人來人往,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除了變成蒼蠅,她實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可惜,她又沒本事變成蒼蠅。
一道冰冷的目光從對面屋頂上射來,讓她猶如芒刺在背。
絕境逃生,焉知非禍?
早知道會招惹上這么一座大冰山,她絕對二話不說跟那個臭道士走。
“喂,這里!”
叫車夫停車,寧溪趴在窗口沖寧姒揮手。
耳聰目明的小姑娘,一扭頭就看到她,狂奔過去爬進馬車。
寧姒逮著寧溪的手焦急問道:“你們今早騎回來那匹馬呢?”
馬?
侍香也把目光投向寧溪。
是了,到底是從別人馬廄里‘借’出來的,用完是該還回去。
“馬……我不知道??!”寧溪茫然搖頭。
今早,她和阿錦騎馬回來,在后巷里下馬,然后就回流香園了。印象中,好像沒有把馬拴起來。
寧姒崩潰抱頭:“不知道?天啦,那怎么辦?找不到馬,我就要……”
寧姒沒往下說。
她也不知道如果找不到馬會有什么后果,但下場一定很慘。
侍香招呼車夫去后巷,又回頭對寧姒說:“先找找看吧,回去再問問阿錦。”
不就是一匹馬嘛,要真跑丟了,大不了賠錢就是。寧家長房雖然沒了家長,但該有的用度一樣不少,還能賠不起區(qū)區(qū)一匹馬?
她哪里知道,寧姒在意的不是馬,是她自己的小命啊!
那個冰山男,一看就不好惹。
……
三人又從偏門回到流香園。
侍香先把院子里做事的仆婦們支開,寧溪才和寧姒一同回屋。
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再坐上輪椅,寧溪推著清爽亮麗的三小姐出門溜達去了。
溜著溜著,溜到阿錦的房外,她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發(fā)呆。
阿錦回來也換了衣服,穿了身紫綃翠紋裙,身段婀娜。眉毛未畫,已比常人更濃,清脂淡粉,鼻根挺立,帶著幾分英武之氣。
神游物外,寧家姐倆到了跟前也沒察覺。
寧溪都不敢出聲,怕嚇著她。
“嘿!”
出聲的是寧姒。
阿錦果然被嚇著了,手一歪,下巴險些磕在膝蓋上。
“小姐!”
阿錦站起來,又看到寧姒。
“三小姐!”
寧溪上前握住她的手:“沒事吧?”
昨晚,阿錦醒來的時候,寧溪已經(jīng)幫她把衣服全都穿好了。她騙阿錦,說趙亭想對她下手,嫌阿錦礙事,就故意把她藥暈。
至于趙亭做的那些混賬事,只字未提。
寧溪以為阿錦當時人事不省,并且這個謊也合情合理,阿錦肯定不會懷疑。
阿錦確實沒有懷疑,甚至自責太輕易著了別人的道,害得小姐險些受辱。
為什么是險些,小姐說因為趙公子突然撞邪。
阿錦信了,直到她準備沐浴,脫下衣衫,解開裹胸,看到胸前那一簇簇紫痕。
她一下就明白了。
什么都不記得,反而并不那么耿耿于懷。如果能用自己保全小姐,阿錦是愿意的。
但是,失貞畢竟是大事,她還是很介意。介意的結果就是,要把思緒完全放空,才能不想起這件讓人非常不愉快的事。
阿錦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狀態(tài),所以當寧溪問起,她立即掩面打了個呵欠。
“犯困。小姐有事?不然我回去睡了?!?p> “等等阿錦,早上那匹馬,你牽哪兒去了?”
事關己身,寧姒無比積極。
“馬?”阿錦搖頭,“不知道?。 ?p>
魚九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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