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解疑

　　老太爺?shù)姆磻?yīng)更加遲緩，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瞬茫然。

　　寧姒想使定靈決，直接探入老太爺識海尋找答案。可是她靈力不夠充沛，還要幫季三‘提審’茂先生。

　　屁事兒一籮筐，她只能安慰自己，能者多勞。

　　趁老太爺還算清醒，寧姒趕緊問道：“你覺得，寧溪為什么不肯離開寧家？”

　　“我怎么知道？”

　　老太爺飄到她旁邊坐下，伸手去倒茶。看到虛無的手徑直穿過杯子，蒼老的臉上閃過一起落寞。

　　對哦，他已經(jīng)死了。

　　這么不配合，寧姒只能‘好心’提醒：“你可別忘了燒玄機(jī)閣前自己答應(yīng)過什么。食言而肥，巧言相辯，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p>　　有佛便有魔，老夫人禮佛那么誠心，這個世界的人應(yīng)該是相信有地獄的吧，要不怎么玄機(jī)閣里還藏著《陰門陣》呢？

　　寧老太爺還真的動了動舌頭，也不知道成了陰靈還能不能感覺到舌頭的存在。

　　寧姒等著他表態(tài)。

　　半晌，寧老太爺傲嬌的昂起下巴：“說吧，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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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聽從寧姒安排，留在寧家守著大小姐。盡管起不到實(shí)質(zhì)性的作用，至少能在關(guān)鍵時刻趕去報信。

　　阿錦帶著三個人過來的時候，小四正盤在桂花蜜脂糕上聞香氣。

　　她看到寧溪拒絕跟阿錦走，并且斥罵主人是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孫。

　　那一刻，小四是很生氣的，淡藍(lán)色的煙霧都變成了深藍(lán)色。

　　阿錦她們走后，二老爺來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這就對了，只要你聽話，那個秘密，二叔可以帶到棺材里去?！?p>　　離開時，他還撤走了看守流香園的護(hù)院。

　　小四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這大小姐肯定有把柄在二老爺手里，她對阿錦說的話并非出自真心。

　　這應(yīng)該就是主人所說的‘必要時候’了吧？

　　小四正要去找寧姒報信，卻看到大小姐更換行裝，趁夜摸黑悄悄出了流香園。

　　居然連侍香也沒帶。

　　小四跟著她來到西廊，這里挨著宅子邊沿的圍墻。

　　小四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男人的味道。

　　“溪兒，這里！”

　　茂密的小葉女貞樹叢后鉆出一個人，把大小姐叫過去一同藏了起來。

　　居然是知府大人。

　　小四纏繞在小葉女貞枝葉上，就看著她倆在自己跟前說悄悄話。

　　“溪兒，你這么著急叫我來寧家相見，可是有什么要緊事？我聽說，你們宅子里今天走水了？而且剛才進(jìn)來時流光說，你們宅子里多了很多人巡夜，是不是出……”

　　在心上人面前，許浩元哪還有當(dāng)大人的威儀，一開口就沒完沒了，整個一話癆。

　　寧溪只能打斷他：“浩元，我……我要嫁人了?！?p>　　“嫁人？”許浩元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她拖到二十歲都還沒嫁人，不就是因為要嫁的人是他嗎？可他只是想要上門提親，都還沒有付諸行動……

　　寧溪的聲線不受控制的發(fā)抖，為了不被看出異常，所以她盡可能簡短發(fā)聲：“嗯，嫁人。”

　　許浩元很快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問：“嫁給誰？”

　　“這你就別管了。家里定的親事，對方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家底殷實(shí)，與我是門當(dāng)戶對?！?p>　　寧姒用力把自己的手拽出來。許浩元手中一空，心也一空。

　　門當(dāng)戶對！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門不當(dāng)戶不對？”

　　寧溪低垂著頭，深吸一口氣，眼眶中有一滴晶瑩滾落。

　　漆黑的夜，許浩元看不見，小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肯定又是二老爺在背后搞鬼，要連同這件事一起匯報給主人才行。

　　哎，對了，之前要匯報的事是什么來著？

　　苦思半天再回過神來，寧溪已經(jīng)要走了。

　　“事已至此，無需多言。只怪你我二人無緣，從此天涯各好，但愿再無相見?！?p>　　“寧溪！”

　　許浩元追出樹叢拉住她：“告訴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你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會把我們的事告知家中長輩，甚至我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上門提親……”

　　“誰叫你只是在準(zhǔn)備，而人家已經(jīng)登門下聘了呢？”寧溪打斷他，夾著刻意的慍怒。

　　許浩元也是被氣暈了頭，居然沒有聽出她的口是心非。

　　“所以，你是在怪我，沒有早些上門提親？”

　　“你現(xiàn)在才明白，已經(jīng)晚了?！?p>　　“可是，是你說的……”

　　“堂堂七尺男兒，什么都聽別人說的，能有什么出息？”

　　寧溪再次打斷他，大步流星的離開。

　　她的聲音很輕，卻因決絕而變得刺耳。

　　“許浩元，不要再來找我，不要，毀了我即將到手的幸福?！?p>　　她說，幸?！?p>　　別人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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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氣得想打人。

　　不行，必須馬上告訴主人，大小姐已經(jīng)被二老爺逼得不正常了。

　　她哪里知道，她的主人才是真的快要不正常了。

　　客棧房間里，明明已經(jīng)是陰靈的老太爺，居然爬到床上去睡覺。寧姒癱在椅子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開了。

　　所有想知道的，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

　　比如寧三小姐的陰陽眼。

　　比如寧三小姐的惑心咒。

　　那年寧溪十四，到了該嫁人的年紀(jì)。恰好有一士紳上門為子提親，老夫人十分滿意，已經(jīng)準(zhǔn)備應(yīng)下。

　　二老爺為了不讓寧溪離開寧家，找人給三小姐施下惑心咒，致其腿殘。寧溪心念孤妹，自然不會棄之外嫁。

　　開啟陰陽眼卻是個意外。

　　老太爺說，三小姐出生之時，天現(xiàn)異象。朗朗白晝，卻群星乍現(xiàn)。呱呱墜地一刻，蒼穹之極有金星升起，襯得星河無光。

　　最詭異的是，嬰兒初生，卻雙目清明，能隨影而動，清晰辨人。

　　坊間有傳，生下來就能看到東西的人，能見常人所不能見。

　　聽起來是無稽之談，未必可信，也未必全不可信。

　　老太爺施了術(shù)法，遮了她的陰陽眼，所以寧三小姐八歲之前，和普通孩子無異。

　　至于靈堂那一幕，則是因為老太爺詐死，術(shù)法失效。后來，三小姐大病一場，老太爺又偷偷回來，重新施術(shù)。

　　八歲那年，陰陽眼再度開啟，則是因為惑心咒?；笮闹淦茐牧死咸珷?shù)男g(shù)法，導(dǎo)致三小姐可視靈物。

　　后來，二老爺發(fā)現(xiàn)三小姐與常人有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水沉木設(shè)下困靈陣。

　　陰靈一旦闖入，受困不可脫逃，三小姐久與陰靈為伴，故此性情大變。如此一來，就能徹底把寧溪留在寧家，簡直一勞永逸。

　　至于從落英那兒得來的金佛吊墜，所刻圖案果然大有玄機(jī)。

　　老太爺說，那是散靈符印，陰靈見之散形，避之方聚。

　　所以，落英在時，三小姐看不到陰靈，自然對她心生依賴。

　　想必落英那丫頭除了和四老爺通奸，也沒少幫二老爺辦事。若無所圖，二老爺又怎會將刻著隱靈符印的金佛吊墜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