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是季三的夢境,因為擔心她找出破境之法,所以才把她和季三分開。想來,破境的關(guān)鍵就在季三身上。
如此一來也就能肯定,季三一定不會有事。這是他的夢境,他要是死了,思維停止活動,夢境自然也就破了。
空中再次傳來女童的聲音:“別做夢了?!?p> 寧姒說出早就想好的臺詞:“要不要賭?”
其實寧姒并不知道對方是否也在幻境里,說要找出她,無非是想詐一詐。此時聽她的回答,應該可以試試看。
“誰怕誰?”
對方聲調(diào)陡然拔高,夾著顯見的慍怒。
相比之下,處于被動的寧姒反而淡定得多:“我要開始了?!?p> 經(jīng)過寧姒的誘導,對方莫名其妙的加入這場捉迷藏游戲。
“等等,我還沒躲好!”
寧姒迎著海風,閉目凝神,極力放大神識感官,感受著海浪、鳥鳴、密林,乃至咸風帶來的每一絲細小變化。
感謝她的好奇心,一有時間就把《修靈圖譜》翻出來看。雖然晦澀難懂,但在她螞蟻啃骨頭的倔強堅持下,終于有所收獲。
用神識來代替感官,是她在《修靈圖譜》上學會的第一個技能。技多不壓身,總能派上用場。
只不過,廣用神識對自身精神力是極大的消耗,所以不到必要時刻,她還是會采取常規(guī)手段。
“好了嗎?”她問。
“再等等。”
話音響起,肉眼不可見的絲絲縷縷隨風掠過身前,被神識所捕獲。話音一落,又消失不見,雖然短暫且微弱,卻已足夠?qū)庢︽i定方位。
“好了嗎?”她又問,唇畔笑意越來越濃。
或許是她的淡然從容讓對方感到不安,連問數(shù)次都是再等等。多幾次之后,寧姒愈加熟練的感應出對方的方位,甚至可以圈出確切范圍。
終于,滿意而自信的聲音傳來:“開始吧?!?p> “好!”
寧姒帶著笑容睜眼,緩步走下山坡:“我開始了,你可就不能動了?!?p> “我知道!”
“也不能改換場景。”雖然是在季三的夢里,但對方才是控制夢境的人。
“你真啰嗦!”小家伙不耐煩了。
寧姒無所謂的聳肩:“行,我不啰嗦了。最后說一句,捉迷藏的游戲規(guī)則你肯定比我清楚,不許耍賴哦!”
寧姒先說定規(guī)則。要是她一直不停移動,又變換場景,找得出來才是出鬼了。
“哼,你又找不到我,我沒必要耍賴。”
寧姒強忍笑意。
小孩子就是好騙。不過這是哪里來的小孩子,實力也太恐怖了,居然能引人入夢境。
這種詭異的能力,她只在聊齋志異里看到過。
……
下了山坡,寧姒徑直往東南方向走。
密林之中,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偶有光線穿過葉隙,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落葉積得很厚,一腳下去完全沒過腳背。常有枯枝斷木荊棘刺藤攔路,實在過不去,還得繞一段路。
如此一番折騰,寧姒分了神,本就微弱的游絲更加難以捕捉。
對手很不客氣的嘲笑她:“你還是快認輸吧!”
寧姒握緊雙手,暗下決心,一會兒抓到這個討厭的小鬼,一定結(jié)結(jié)實實抽一頓。
心一橫,寧姒拿出手絹,蒙住自己的眼睛。
眼睛是探索的重要工具,但是有時候也會把人誤導,致人分心。寧姒打算讓眼睛先休息一下,換成用精神力來感知。
至于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
“已經(jīng)自行放棄了嗎?”
清脆童聲由海風送到耳邊,寧姒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要被她的話挑起情緒。
蒙上眼睛之后,雙目不能視物,身體本能的滋生出惶恐不安。寧姒全靠意志壓制,才沒有扯下蒙眼的手絹,并嘗試著往前邁步。
“咦?”腳下軟軟的,什么東西?
寧姒又邁出另一只腳,并用腳尖碾了碾。這種觸感……怎么像是一個人?
“你踩到你的同伴啦!”
同伴?季三嗎?
寧姒正打算扯下手絹一看究竟,手剛抬起來卻又放下。
季三是破境的關(guān)鍵,這小鬼怎么可能把季三送回到她身邊?她猜測,這一定是一堆超級惡心的東西,死豬死狗死魚死人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季三。
打定主意,寧姒踩著未知的一坨,繼續(xù)往前走。
眼睛適應了黑暗,心中的不安慌亂隨之散去。靜下心來,放大感官,腦海中逐漸形成一個灰白的畫面。
畫面并不清晰,樹干葉影,只有大概的輪廓,但已足夠讓她避開前行路上所有的障礙。
最重要的是,由于精力高度集中,即便對方不再說話,她也能捕捉到如揚塵一般融進空氣里的絲絲縷縷。
穿過密林,踏足沙灘,游絲愈發(fā)密集。
寧姒逆著游絲前行,看到一團類似棉花糖一樣的東西貼在沙灘上。近乎透明的絲絲縷縷纏繞在一起,泛著柔和的七彩光華,和陰靈兇靈身上纏繞的黑氣有本質(zhì)區(qū)別。
難道,這不是邪物?
……
“找到你了?!?p> 寧姒扯下手絹,眼睛一時不適應強光,有些刺痛。
等眼睛適應過來,寧姒再望向‘棉花糖’所在的地方。
呃……一只海螺?
所以,就是這個東西在作妖害人?
寧姒把海螺拿起來,卻并不是摸在海螺硬殼上的堅硬手感。像觸到一團棉花,柔軟細膩,并且有意識的往她指縫里鉆,想要逃出去。
“喂,找到你了,該現(xiàn)身了吧!”
寧姒對著海螺一通狂吼,她甚至能感覺到唾沫星子飛到海螺上時,那些棉花絲兒反饋過來的厭惡情緒。
沒有反應。
海螺只剩一個空殼,寧姒故意在里面裝上水,晃了晃又倒掉。再裝上沙子,壓緊又倒出來。
“跟我裝死是吧?看來我不使殺手锏,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說罷,寧姒把海螺插進沙子,螺口朝上。兩腿跨在海螺左右,然后撩起裙子,解褲腰帶。
寧姒笑得跟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惡霸一樣:“來來來,給你泡個溫泉,哈哈!”
“啊——”
只聽得一聲尖叫,跨下海螺突然爆出一陣刺目的強光。寧姒本能的抬手遮眼,感覺跨下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一息之間,腳下所踏變得堅實,始終縈繞在鼻息間的海的濕咸消失不見。
寧姒移開手臂,目光所及是夜色中的青墻小院。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照亮門前的方寸之地,昏黃卻溫暖。
終于回來了。
還沒從驚喜中緩過來,寧姒就聽到有人氣呼呼的指控:“你……你居然想撒尿澆我?!?p> 循聲望去,只見院中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身綠衣,在夜色中泛著新綠熒光。
寧姒關(guān)注的重點在他背后。
那個一甩一甩的……是象鼻子?
魚九久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我卻一圓圓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