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直接把寧姒問懵了。
駕馭?它?
駕馭什么?它又是誰?
木木讀不懂她的茫然,就像她看不懂這小屁孩兒眼中的畏懼一樣。
就她這么點靈力,在木木面前連渣都不算,可他怎么一副不敢招惹的樣子?
他老老實實回答:“這個?!?p> 小小細細的指頭,指著她胸口的位置。寧姒本能的往后縮,心想這具小孩身體可別是哪個大色魔變幻出來掩人耳目的。
寧姒不明所以:“什么東西?”
她實在很好奇木木說的駕馭是什么意思。若不是被好奇心勾著,她現在早就躲屋里去了。
眼前忽然亮起一片溫柔的七彩光華。光華擴散,把食夢貘籠罩其中。片刻之后,光華散去,小怪獸變成一個三歲小孩兒的樣子。
紅繩扎出倆個沖天鬏,穿一件毛絨絨的白色背心褂子,可不就是最開始看到的十夢?
十夢從木木身上下來,邁著小短腿兒繞著寧姒轉了好幾圈。眼神中充滿戒備,就像獵物看到獵人時,在評估對方到底會不會對自己的生命安全產生威脅。
半晌,她停在寧姒面前,脆生生的問:“你是靈士?”
寧姒想否認。
在她根深蒂固的認知里,只有卜靈師,沒有靈士。但轉念一想,兩者本質上也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否認之后還要做一番解釋,勞心勞力,倒不如直接承認,就當入鄉(xiāng)隨俗了。
最后,寧姒極為敷衍的點了點頭。
十夢受驚一般,突然蹦開幾步遠:“靈士是壞人,你是壞人?!?p> 寧姒煩躁的揉著眉心。
這是什么邏輯?靈士怎么就是壞人了?她是靈士,所以她也是壞人了?
木木走過去,蹲下身把十夢抱起來,再對寧姒解釋:“之前有靈士過來投宿,他們比你厲害,看出十夢真身,要將她抓了去扒皮吃肉?!?p> 被人當著面說自己不夠厲害,寧姒的白眼簡直要翻出天際。接著又聽到扒皮吃肉,不禁頭皮發(fā)麻。
別說十夢現在就是個小孩兒,哪怕是小怪獸那樣的真身,她也想象不出扒皮吃肉會是怎樣一種殘忍。
怪不得,木木聽到她那句玩笑話,會瞬間失控激發(fā)出靈物自衛(wèi)的本能。
寧姒知道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為什么。
為什么要扒食夢貘的皮吃食夢貘的肉?難不成皮有隱身瞬移的功效,吃了肉能長生不老?
十夢目不轉睛的盯著寧姒,仿佛在判斷她的反應是真是假。
是真的……都不記得了?
木木代為回答:“話本上說,食夢貘的皮能安家宅,驅除厄運。食其肉,則能洞悉人性,窺伺人心。”
寧姒啞然。
真是謠言害死小怪獸啊!
一張皮就能驅除厄運,吃一塊肉就能洞悉人性?
人性啊,貪婪又投機。在末法世界,食夢貘已經只存在于傳說,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
……
寧姒再三表示,她不相信話本上對食夢貘神奇功效的描述。再者,她沒有宅子需要安,也不想去洞悉人性。
人性或多或少都有陰暗骯臟的一面,她可不想對這個世界完全失去信心。
十夢斟酌著寧姒的話,試探著走到她面前,最后撲到她膝蓋上。
這小孩兒大眼小嘴兒粉雕玉琢的,本就長得討喜,又知道他們不會害人,寧姒也就壯著膽子,沒有推開她。
“你這里……”
夢夢伸出小手指頭,點向寧姒心口的位置。
“怎么了?”怎么食夢貘也對她的胸感興趣?
十四歲的身子,還沒發(fā)育完全,有什么好看的?
木木接過話頭:“十夢說,你身上藏著個大家伙?!?p> 他倒是沒察覺出來有什么異常,不過既然十夢說有,就一定有。
寧姒的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什么大家伙?”
大家伙什么的她是不知道,但是眼前有兩個小家伙卻是真的。
兩個小家伙對視一眼,十夢突然好笑的聳肩。明明是小屁孩兒的模樣,卻一副老成的做派:“你居然不知道?”
寧姒被她弄糊涂了,連連追問。十夢不堪其擾,只能明說。
“你這里,住著燭陰??!”
……
人不可貌相,靈更不可以貌定性。
一個七八歲大的木木,一個三四歲的十夢,看著天真無邪,沒想到還挺有心機,居然合伙騙她,說她心里住這燭陰。
燭陰啊,她在《山海經圖釋》上看到過。人面龍身的大怪獸,身體通紅,口中銜燭。據說燭陰的眼睛是上下排列的,上面的是本眼,下面的叫陰眼。
書上說,燭陰眼通地獄,可渡亡靈,滅喪陰。
這倒跟她的陰陽之體有幾分相似,然而倆小家伙說的是,燭陰在她心里,而不是身體里。
這怎么可能呢?
拜托,就她那顆拳拳之心,還住燭陰……人家燭陰也是有生活品質追求的,再怎么蝸居,也不可能住那么小個地方吧?
再說了,住得進來嗎?
寧姒絲毫沒把兩個小家伙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看他們演得這么逼真,才勉強配合一下表示鼓勵。
“是嘛?那燭陰住在這里做什么?”
寧姒用哄小孩的夸張語氣問道,把她自己惡心出一層的雞皮疙瘩。
十夢一本正經:“我問問她。”
寧姒好整以暇,看她怎么問。
十夢支起手指頭,伸向寧姒胸口。原本粉嫩嫩的小手指突然生出絲絲縷縷的絨絲,有意識的張開,像一朵盛開的曇花,花瓣罩在寧姒心口上。
寧姒本該后退躲避,卻鬼使神差的定在原地一動不動。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心底鉆進了一朵絨花,柔軟細膩,彼此的情緒感受都可以共享。
低頭望著心口,被絨絲罩住的地方亮起一團金光,并不明亮,卻讓人挪不開眼。
這團金光,她一點都不陌生。
被陰人五指穿胸的時候,前后兩次,她都看到了心口射出來的金光。只是相較之下,她在危險中的金光要強烈耀目得多。
寧姒用力眨了眨眼睛,問道:“這……什么情況?”
如果不是她曾見過這道金光,她非認為是十夢在捉弄她不可。
金光散去,十夢收回手指,絨絲附著在她指頭上,最后融為一體。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極為不符的失望和落寞。
“不在!難怪……我就說嘛,就憑你,怎么可能……”
魚九久
永遠也沒辦法提高的效率……先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