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給我仔細說。”
聽了賈銘的話,孫濤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并不像他原來預想的那么簡單。
“啟稟大人,那天劉少爺來找屬下,說是在城中的第一軒吃飯時遇到了兩個暴徒,一個把他從吃飯的二樓摔了下來,另外一個把他的家丁仆人都給打了。我一聽對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城中行兇,這還了得?于是就率領了一隊人馬隨李少爺去城中抓捕……”
“沒想到等真到了第一軒,屬下才發(fā)現(xiàn),李少爺說的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尋常的江湖匪類,而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他們見了屬下等人前去絲毫不怕,不僅以銀針射壞了劉少爺?shù)碾p眼,害得他從樓梯上滾落下去,還輕描淡寫間便殘殺了屬下手下的多名將士……屬下雖然率領麾下軍卒拼死向前,但無奈對方的武功實在太高,我們甚至都靠近不到對方的身前,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在大肆屠戮一番之后揚長而去,事后一統(tǒng)計,我那天帶去的數(shù)百名城防軍將士,死傷了足足一百多人。大人,不是屬下不想擒敵建功,實在是對方太厲害了呀,大人……”
賈銘之前最怕的就是孫濤根本不聽他的辯解就要治他的罪,此時眼見孫濤愿意聽他辯解,哪里還敢耽擱?當即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聽著賈銘的陳述,孫濤的臉色也是不斷的變化。最開始還是一臉的冰冷和嚴厲。但隨著賈銘的不斷講述,他臉上的冰冷也逐漸化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驚訝。
如果賈銘沒有說謊,那這件事還真怪不得賈銘,孫濤自身雖然半點武功也不會,身居高位這么多年,他見過的武林高手也不在少數(shù),知道那些宗師級別的絕頂高手有著多么大的破壞力,如果面對兩個絕頂高手,幾百名沒有什么特殊裝備的尋常兵卒確實不足為憑。只是這成都城中怎么會突然冒出兩個絕頂高手來?是單純的路過。還是別有所圖?
想到這里。孫濤臉色漸漸平緩下來,沉聲問道:“賈銘,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賈銘連忙道:“屬下所言句句屬實。這件事在場許多人都是親眼所見。屬下怎么敢欺騙大人呢!”
“那我問你。事后你就沒有對這兩人進行一下調(diào)查么?這兩人到底是什么人,現(xiàn)在何處?”
“啟稟大人,屬下時候便派人查問過了。據(jù)那天酒樓之中的食客交代,這兩個人曾經(jīng)互通過名姓,一個叫做梁知音,另外一個則是一名女子,叫做雪兒。兩人那日突圍之后,就完全不見了蹤影,任憑屬下如何查找,也找不到兩人的半點蹤跡,屬下懷疑,他們可能是離開洛陽郡了……”
“梁知音?雪兒?”
孫濤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只因這兩個人的名字他都沒聽過。須知絕頂高手不是路邊的大白菜,即便是放眼整個江湖,但凡是絕頂高手,如武當派紫陽真人,君子堂蕭別情便可算是臻入了絕頂高手之列,起碼也是一方之雄,都是威名遠揚之輩。
他雖然不會武功且身在官場,但因為自家妹子與武林淵源極深,所以對于武林之事也并非一無所知,可這兩個人的名字他卻連聽都沒聽說過。
就在這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忽然在孫濤的耳邊響起,孫濤臉色微微一變,眼睛忍不住向后堂瞟了一眼,隨即向著賈銘道:“那兩個人都是什么打扮長相?使的都是什么武功?嗯,你把那天的情形詳詳細細的給我講述一遍,不許有一絲一毫的遺漏,聽到?jīng)]有?”
賈銘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孫濤一眼,不明白孫濤為什么會問這些。如果這話是一個武道高手說的,賈銘絲毫不會覺得奇怪,這么問顯然是想根據(jù)人的相貌打扮和武功路數(shù)來推測對方的身份。
可問題是說這話的是孫濤,這就讓賈銘納悶了,您老人家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老官僚,就算我告訴你了對方的相貌打扮和武功路數(shù),難道你還能猜出對方的身份來么?
只是心里雖然腹誹不已,但孫濤既然問了,賈銘也不敢不答,當即便細細回憶,將當日的情形仔仔細細的向著孫濤訴說了出來……
待到賈銘當日的情形詳詳細細的說完之后,孫濤只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便擺了擺手讓賈銘回去。賈銘雖然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多問,便忐忑不安的離開了。
等賈銘走了之后,孫濤又虎著臉將仍然不依不饒的小妾上官婉兒喝退,令其回家等消息。
就在兩人先后離開之后,卻見孫濤并沒有坐下,反而轉(zhuǎn)身向著內(nèi)堂的方向略帶恭謹?shù)膯柫艘痪洌骸懊妹?,你可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嗎?”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個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接著便見一個一身雍容之氣的年輕美婦從內(nèi)堂之中走了出來,原來這個女子一直就躲在大廳之后偷聽眾人說話。
如果賈銘看到這幕情景,想必就能猜到孫濤忽然向他詢問梁知音和雪兒二人相貌打扮和武功路數(shù)的原因了。
不錯,之前的那些話并不是孫濤想要問的,真正要問這些的其實是這個一直藏在廳后偷聽的女子,孫濤問的那些話,也是她以傳音入密之法讓他代問的。
只見這女子走進廳來,在椅子上坐下,眉頭微蹙著喃喃自語道:“奇怪,真是奇怪?!?p> 孫濤問道:“妹妹,你說什么奇怪?。俊?p> “我從未聽過這兩個人,話說那個雪兒,不是那個人讓你通緝的人嗎?”
“是呀,我那時也不以為這兩個人不管是小角色,沒想到……”
“哥哥,我們何必要聽魏無言的呢?就算他曾經(jīng)權傾朝野,但是俗話說得好,掉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他魏無言已經(jīng)被整個朝廷通緝,我們也犯不著為了他去得罪那個雪兒,而且我建議你,也不要再去招惹他們了。”
“恩,你說的對?!?p> 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劉海,就去招惹兩個絕頂高手,這種事情他才不干呢。雖說這樣一來可能會對他的威嚴有些損害,不過與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來,這點小損害又得了什么?至于他那位不依不饒的小妾上官婉兒,花點功夫哄哄,買點好東西安撫一下也就是了。
想清楚了這些,孫濤一時間只覺得心里的大石頭就落了地,一下子變得輕松了起來。
那美婦似乎也察覺到了孫濤的異樣,問道:“大哥,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覺你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
“沒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妹妹你想多了。”孫濤連忙擺了擺手,對于他與魏無言的那些糾紛卻是只字未提。
因為他很清楚,面前這個美婦雖是他的親妹妹,卻也是福王朱的正室王妃,更是念蘿壩尊主的嫡傳弟子,對方最大的目標就是要將自己的丈夫推到那個俯視天下的位置上去,她的一切行動也都是向這個方向努力的。
如果讓對方知道,他之前曾暗和魏無言勾結(jié)滿下當年徐家莊滅門慘案,嫁禍徐子卿一事,險些妨礙到福王的大計,即便他是她的親大哥,只怕也少不得要遭一頓訓斥。若是萬一因為他而在魏無言的事情上出現(xiàn)什么意外,弄不好還會追究他的責任,可不會顧及什么兄妹之情。
福王妃略帶懷疑的看了孫濤一眼,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哥哥乃是滑頭,既然對方不想說,她問也問不出什么來。于是便也不再繼續(xù)深問,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大哥,你知道我這次悄悄來你這里是為了什么嗎?”
孫濤搖搖頭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妹子你既然來,那肯定有你的道理,有什么事情你盡管吩咐,哥哥我一定照辦?!?p> 福王妃贊許的點點頭,道:“大哥,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其實是因為你前番托人給王爺送去的那個東西!”
“怎么了?”孫濤一驚,道:“你不是說人已經(jīng)把東西安全送到了么?難道那東西有什么問題?”
“那東西沒問題,但那東西的背后卻有問題,所以王爺特意讓我來看看?!?p> ……
夜幕降臨,星月滿天。
一個人影忽然出現(xiàn)在州牧府之外,黑衣蒙面,身法矯捷,黑夜里只見一條淡淡的黑影從街道之上掠行而過,輕車熟路的繞到州牧府后墻之外,稍微停了一下,似乎聽了聽里面的動靜,隨即便越墻而入,悄無聲息的便進了州牧府。
這個夜入州牧府的不是別人,正是雪兒。
原來當日雪兒與梁知音一起從城防軍卒的包圍下脫身之后,徑直便回了自己歇身的客棧。雪兒藝高人膽大,雖然才對成都城防軍大殺了一通,卻絲毫不擔心被緝拿拘捕,既沒有轉(zhuǎn)換住處,更沒有改頭換面。
而梁知音說他也是剛來成都城,尚未尋落腳之處,又與雪兒投緣,干脆也在雪兒住的那家客棧之中住了下來。與雪兒日日飲酒彈琴,談古論今,志趣相投,好不親近。不過雙方雖然彼此引為知己,卻也都有著一種默契,盡管相處甚歡,卻都不去探尋深究對方具體的身份來歷。
本來雪兒還以為她和梁知音在第一軒大鬧了那一通,事后總歸會有些麻煩呢。不想那日松鶴樓一戰(zhàn)之后,自城防軍統(tǒng)領賈銘而下,整個城防軍都被嚇破了膽,事后根本就沒敢派人在城中搜查緝拿,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因此雪兒和梁知音兩人雖然依舊該吃吃,該喝喝,該上街上街,該游玩游玩。大模大樣,絲毫不加掩飾,可卻愣是沒有半點的麻煩找上門,清靜得讓兩人都有些覺得奇怪,不過倒也樂得清閑無擾。
途中雪兒居然在城門處看到了自己和冷寒州的通緝令,這件事讓雪兒疑惑了很久,聽人說成都州牧今天回城,雪兒得了消息,白天依舊是與梁知音一起暢飲談聊了一天,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各自回房睡覺,雪兒這才出來,悄悄的摸到了這州牧府來。準備找孫濤好好的算一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