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冷寒州長劍卻如跗骨之蛆,緊緊盯著姬悲情的要害不放,盡管姬悲情連續(xù)幾次移形換位,卻始終無法徹底擺脫,想要倚仗功力優(yōu)勢硬碰,冷寒州劍芒吞吐卻如靈蛇一般,始終不給他硬拼的機會,但劍鋒所指卻偏又不離他的要害之處,讓姬悲情極其之難受。
眼見躲避不開,姬悲情索性不再試圖先脫身再謀反擊,猛地停下身形,力貫雙掌,揮起漫天掌影向著追逐而來的冷寒州罩落過去,招式大開大闔,掌力雄渾浩蕩,仿佛五丁開山,凜凜生威,掌風凌厲呼嘯,恍若魔神一般。
既然招式上一時占不到便宜,索性就直接以雄厚的功力強勢碾壓,姬悲情就不信了,冷寒州小小年紀,縱然是從娘胎就開始練功,功力還能比得上他數(shù)十年的苦練不成?
面對姬悲情迅猛而來的鐵掌,冷寒州卻好似一片在風中肆意飛舞的樹葉,隨著鼓蕩的掌風,身形翩翩而起,隨著剛烈的掌風向邊上一飄,將姬悲情莫大威勢的掌力化解的輕松寫意。手腕一轉,玄鐵重劍劃出一道流光向著姬悲情橫掃而來。
劍勢先如清風般輕柔,但轉瞬間就變得迅疾凌厲,劍氣橫空,“嗤嗤”作響,絲絲縷縷,綿綿不絕。流光閃逝間,劍鋒始終不離姬悲情的周身要害,就像是一個癡情的女子一般始終癡纏在情郎的身邊。但姬悲情清楚的知道這口劍帶來的不是怨情癡意,而是冰冷的殺機。
姬悲情雙掌齊揮,仿佛兩只大磨盤,對著冷寒州發(fā)動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掌出勢若奔雷,迅如閃電,恨不得立時將冷寒州斃于掌下。畢竟還有一個單天冥窺伺在側,雖說可能是顧及顏面,暫時沒有加入戰(zhàn)局對他進行圍攻,但難保不會什么時候就想通了,不再顧及顏面夾擊于他。
若是易地而處,單天冥處在他現(xiàn)在這個處境,姬悲情是絕不會在一旁袖手觀戰(zhàn)的,只要能夠鏟除強敵,就算失些顏面又算得了什么?以己度人,他又怎能不擔心單天冥參戰(zhàn)?
不過冷寒州也不是善茬,姬悲情的攻勢雖然凌厲,冷寒州卻也絲毫不懼,不但毫不退讓,反而以攻對攻,雖然盡量不與姬悲情硬碰,但劍鋒卻始終不離他的要害左右,只要姬悲情稍露破綻,便會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劍鋒便會襲擊而至,令得姬悲情不敢有絲毫松懈。
其實以姬悲情先天之境的修為,無論內(nèi)力底蘊還是速度反應,其實都在冷寒州之上,原也不至于被冷寒州的玄鐵重劍逼成這個樣子。
只是在冷寒州的劍意下,姬悲情的一舉一動都盡在冷寒州的掌握之中,因而往往他才一要動,冷寒州就已經(jīng)從他身體的蓄勢動作中預先的判斷出了他要一動的方向,先發(fā)奪人,威脅自然就大了。
往往都是姬悲情的躲避和冷寒州的追擊同時發(fā)出,而非姬悲情躲避動作已然做出,冷寒州再行反應,給姬悲情的感覺就像是冷寒州總是能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這邊還沒等躲避呢,對方就已經(jīng)發(fā)招在他的躲避路線上等著了,就好像他主動往冷寒州的劍鋒上湊一般。
單天冥眼睛越來越亮,心中越發(fā)的驚嘆于冷寒州的進步,原本冷寒州對姬悲情動手的時候,他雖然驚訝于冷寒州武功的長進,卻不認為冷寒州會是姬悲情的對手。
在心里暗嘆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時,就準備出手將姬悲情攔下來。冷寒州畢竟是他的女婿,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冷寒州就這么傷在姬悲情的收下吧,那雪兒還不得把他埋怨死?
不過眼見冷寒州與姬悲情打得有聲有色,單天冥倒是不著急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冷寒州在真正與姬悲情交手之后,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力竟然還在他的預料之上,不僅武功修為和劍法境界都提升了一個檔次,而且似乎還總能料敵機先,一時間竟是與姬悲情斗得難見難分,絲毫不落下風,這讓單天冥不禁來了興趣。
但凡武功有所成就之人,無不是對武學一道有著極大的興趣,否則明明心里厭惡,只是靠著強迫自己悶頭苦練,想要成為真正的高手勢必登天還難。單天冥能夠修練到今日的武學境界,自然也是對武學有著濃厚的興趣和鉆研之心。
眼見冷寒州展現(xiàn)出來的武功和手段新奇了得,一時間也沒有危險,單天冥也不急出手幫忙了,安下心來仔細觀看,既能深入了解姬悲情這些年來的武學進境,又可借鑒感悟雙方武功的精妙之處,當真是妙不可言。反正他以冷寒州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一時半刻也不至于突然敗北,他就在一旁看著呢,等冷寒州真有危險時再出手也不遲。
不過姬悲情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人,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是極為的豐富,在發(fā)現(xiàn)了冷寒州似能預測到他的身法動向,卻畏懼與他硬拼之后,當即抽出插在腰后的鐵棍,施展出他自創(chuàng)的風雷降魔杖來。
姬悲情的鐵棍博采眾家之長,一根鐵棍中含有劍法、棒法、棍法、杖法的路子,招數(shù)繁復,自不待言,令人防不勝防。
但是冷寒州的重劍之道豈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一時間姬悲情居然奈何不了冷寒州,姬悲情此時著急了,畢竟局勢對于姬悲情來說實在不妙,他不僅需要對付冷寒州,還要時時刻刻防備在一旁窺伺的單天冥,那才是他真正的大敵!可現(xiàn)在他連冷寒州都贏不了,這讓他如何不心焦?
原本姬悲情是想要趁著單天冥猶豫的工夫速戰(zhàn)速決,先擊敗冷寒州再全身應付單天冥的??蓻]想到冷寒州竟然如此難纏,即便他全力以赴,一時半刻也拿不下來,還要顧及防備單天冥,反倒是陷入了如今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時,就見姬悲情驟然向著冷寒州急攻數(shù)招,絕招盡出,將冷寒州逼得連連后退,隨即抽身就向一旁地上的姬凌云掠去,卻是他眼見情勢不對,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姬悲情,你往哪里走?”這時一聲清喝陡然響起,一道青色人影攔在了他的身前,卻是一直在旁觀戰(zhàn)的單天冥出手了。
之前冷寒州情勢不利,單天冥就已經(jīng)準備要插手了,此時就按姬悲情要跑,便立時出手攔截了下來,單天冥豈能容姬悲情如此輕易逃脫?
“單老邪,想攔我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姬悲情冷哼一聲,絲毫不慌,單天冥出手阻攔原就在他的預料之內(nèi)。手中鐵棍猛然一揮,挾勁風向著單天冥的面門劈打而去。
單天冥身形微微一側,頓時讓了過去。姬悲情則趁機身形飆進,欺到了單天冥的身前。
單天冥不禁暗自奇怪,這姬悲情莫非是急糊涂了不成?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笔种斜胁煌?,打法也是各有講究,他空手應敵,自是該當盡量爭取近身肉搏,而姬悲情手持鐵棍,攻擊范圍更大,應該拉開距離打遠戰(zhàn)才對,怎么反而舍己之長攻彼之短?這不是正中他的下懷了么?
想到這里,單天冥不禁一陣的驚疑,他可不認為姬悲情真是無意冒進,姬悲情怎么可能不明白這種連尋常江湖武師都知道的淺顯道理?他既然明知這道理,還堅持這么做,那這其中就必有蹊蹺之處,只是不知這蹊蹺在何處!
就在單天冥心中驚疑不定之際,姬悲情已是沖到了他的身前,右手鐵棍忽縮,左臂向他猛力橫掃而來。單天冥不敢怠慢,一手施展彈指神通,以虛空指勁彈射蛇上怪蛇,另外一只手則揮出擋格姬悲情掃來的手臂。
單天冥不是冷寒州,若是冷寒州面對姬悲情這招,因為功力不及,只有避其鋒芒,再圖反擊。不過單天冥與姬悲情武功悉敵,自然不用躲閃,硬碰硬的招架就是了。一旦退避,豈不是就相當于給姬悲情讓開了去路,放他逃走么?
只是兩人手臂一碰,忽見姬悲情手臂隨勢而彎,拳頭猛然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擊出。疾向他的太陽穴打來,卻是姬悲情見情勢緊急,直接將他近些年才練成的無為拳法施展了出來。
這無為拳法是姬悲情潛心苦練而成的力作,取意于蛇類身形扭動之道,因而命名為無為拳法。蛇身雖有骨而似無骨,能四面八方。任意所之。因此這路拳法的要旨便在于手臂似乎能于無法彎曲處彎曲,敵人只道已將來拳架開,哪知便在離敵最近之處,忽有一拳從萬難料想的方位打到。
要令手臂當真隨處軟曲,自無此理,但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敵人眼中看來,自己的手臂宛然靈動如蛇。
這路拳法是姬悲情這些年來在殺人莊苦心鉆研,前番與單天冥激戰(zhàn)數(shù)百招。卻始終沒有使用。只是現(xiàn)在情勢危急,再不脫身恐怕就有殞身之危,姬悲情卻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絕招暴露了還可以后再另想絕招,若是性命都丟了,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姬悲情在這緊急關頭猝發(fā)怪招,單天冥頓時大吃一驚,此時他雙手都已用上再想變招抵擋已然來不及了,急忙仰身向后倒縱而出,凜冽的拳風擦著單天冥的額頭掠過。甚至連額前的頭發(fā)都被拳風掃斷了十幾根,可謂是險而又險,若非單天冥應變奇速,恐怕就要傷在姬悲情的拳下了。
只是單天冥這么一退雖然躲開了姬悲情的重拳,卻也讓開了道路。姬悲情縱身一掠直接飛掠到姬凌云的身前,附身抱起姬凌云就要往港口逃。
“姬悲情你留下吧!”
一道劍光燦然亮起,先前被姬悲情逼退的冷寒州飛身攔在了姬悲情的面前。姬悲情忌憚他,他又何嘗不忌憚姬悲情?姬悲情不僅武功高絕,擅長用毒,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手毒且心毒,絕對是一個令人頭疼之極的敵人,若是不趁著今日這大好時機將其留下,讓他逃了出去,日后怕是連睡覺都不得安寧。
“小子,你給我去死吧!”
姬悲情眼神一厲,左手保住姬凌云,右手鐵棍猛力揮出,劃出一道凌厲杖風向著冷寒州呼嘯而去,其勢如排山倒海一般,令人直欲窒息,油然而生一種難以抗拒的感覺。為了能夠突破冷寒州的阻礙,姬悲情實已施展出了全力!
感覺到迎面而來的強大壓力,冷寒州眼中閃過一抹堅決之色,毫不避讓,手中玄鐵重劍一挺,灌足真力徑直向著姬悲情揮來的鐵棍迎擊而上。
雖然冷寒州也知道,若是硬碰硬,他絕不是姬悲情的對手。但他更知道,只要他稍一退避,姬悲情就會趁勢逃脫。
相反他若是硬抗了姬悲情這一擊,雖然可能會受些內(nèi)傷,卻能將姬悲情逃脫的步伐暫時阻住,而他只要能夠將姬悲情阻攔片刻,單天冥就能隨后趕到,到時候將姬悲情留下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只要能夠將姬悲情這個強敵留下,受點傷也值得!
孰料就在冷寒州的玄鐵重劍將要與姬悲情的鐵棍碰撞相交的時候,就見姬悲情的手猛然一擰,鐵棍一端的驟然射出一大蓬牛毛一般細小的幽藍色毒針,迅如閃電,密集如雨!
冷寒州驟然間只覺得寒毛乍起,一絲驚悸瞬間涌上心頭,他實在沒有想到,姬悲情那看似兇猛無匹的一鐵棍竟然只是掩飾,真正蘊含殺機的原來是他杖頭的暗器!
“小心!”
隨后追來的單天冥見此情景不禁一聲驚喝,話音中蘊含了濃烈的震驚和憤怒。他實在想不到,以姬悲情堂堂當世絕頂高手的身份,竟然會在對付一個小輩時使用此等卑鄙無恥的手段!
這卻是單天冥對姬悲情不夠理解了,姬悲情為人陰狠毒辣,雖然也講高手風范,但那是在不對他的利益安全構成威脅的情況下。一旦有足夠大的誘惑或者是他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他便會撕下一切偽裝的面紗,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對于此時的姬悲情來說就是如此,連命都快要保不住了,他還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哪還會顧忌這么做是否會有損高手風范?到了這個時候,保命逃生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都得靠邊站!只要能夠逃出生天,他什么卑鄙的手段都可以使!
單天冥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一方面是全力轟落的鐵棍,另一方面是密集如雨的牛毛毒針,這種情形即便換了是他,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更遑論是冷寒州了。
無論冷寒州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力如何的強,都不能掩蓋一個事實,他尚未晉入先天化境,在反應速度方面勢必要比他們這些已經(jīng)被先天真氣洗筋伐髓過的先天高手慢上不少,這等險惡局勢,就算是他這個先天高手都沒把握能夠自保無恙,冷寒州又如何能夠應付得了?
單天冥甚至都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思慮起若是冷寒州身死,他該如何面對和安撫悲傷的雪兒了。
不過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讓單天冥瞪大了眼睛,只見冷寒州一聲長嘯,大風忽起,似有一股無形的氣勁散發(fā)開來,那密集射向他的牛毛毒針在這股氣勁的沖擊下不由得微微一緩。
就是趁著這么一緩的工夫,冷寒州迅疾絕倫的以長劍在姬悲情砸落的鐵棍上一點,而后借助反激回來沖擊力,借勢向著斜后方倒掠暴退而出,剎那間便退出十余丈,簡直像一陣疾風一般,險而又險的將密集如雨的牛毛毒針避讓了過去。
躲過如暴雨般的毒針,冷寒州也是一陣的后怕,后脊背直冒冷汗,剛才若不是他有九陽神功加持,關鍵時刻以內(nèi)力全力操縱空氣形成一堵氣墻,稍微阻礙了一下,那他就真得被姬悲情所發(fā)的牛毛毒針射成篩子了。屆時就算不說毒針上的毒性,光是鋼針本身,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剛才可以說他就是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
眼見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然意外落空,姬悲情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濃濃的不甘和失望之色。只是眼下情勢危急,卻容不得他有半點猶豫,盡管心中極為不甘,可姬悲情還是果斷的放棄對冷寒州進行追擊,縱身便繼續(xù)向海港掠去,眼下逃命才是最要緊的。
不過趁著冷寒州阻礙的這一點時間,反應過來的單天冥已經(jīng)追了上來,憑借這超凡的輕功,三兩下便已追到了姬悲情的身后,平生得意之技三無三不手施展出來,雙掌一齊向著姬悲情的后背重重拍落:“姬悲情,你給我留在這兒吧!”
“單老邪,我和你拼了!”姬悲情將鐵棍交到抱著姬凌云的左手,右手反背一掌向著單天冥拍了過去。
單天冥不禁暗自冷笑,這姬悲情也太瞧不起他了,難道以為區(qū)區(qū)一只手便能擋住他的雙掌齊擊么?當即雙臂加勁,更加兇猛的向著姬悲情拍了過去。
姬悲情側方不遠處的冷寒州忽然發(fā)現(xiàn)姬悲情拿在手中的鐵棍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鐵棍上面盤踞的那兩條銀鱗怪蛇竟然不知何時少了一條。再聯(lián)想起之前姬悲情將鐵棍換手空手迎敵的怪異舉動,一道靈光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冷寒州心中不禁猝然而驚,連忙喝聲示警:“小心,他手上有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