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夜真不算是良夜,烏云飄飄,月色朦朧的。
前廳食堂想來有許多人聚在一起,喧囂熱鬧聲時不時都傳到僻靜的東廂院這邊了,東廂院這邊只住了天道觀一眾人與另外一些門派的掌門,而許多借住到山莊的俠客大都被安排在北面的客房,因此這里相對要安靜些。
幾人吃完晚飯后,夜色已經(jīng)很暗了,葉文軒說他自釀了幾壺酒,想拿來于紫陽君品嘗,便先回去他的住處取去了,紫陽君也要去洗浴,只留慕鈴風(fēng)無事可做。
方才聽紫陽君說要沐浴時,她表示擔(dān)憂地道:“紫陽君,你身上傷口,不可沾水,否則難好呀!不過你放心,還好有我,我來幫你洗漱正好!……之前說好要報恩,做牛做馬伺候你的,現(xiàn)在剛好就是機會呀!”
紫陽君連表情都懶得變了,直接把慕鈴風(fēng)踹出房,緊關(guān)上門,管都不管她一下。
慕鈴風(fēng)被趕出來后,口中還在調(diào)笑道:“紫陽君,放心洗啊,我就在屋外把門,你有事喊我?guī)茁暠愫?!?p> 隨后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撐臥而坐,嘴角掛笑,翹著二郎腿,口中哼著小曲,好個輕浮愜意的樣子~
想想房內(nèi)此時此刻的美景,更是心神蕩漾,好不猥瑣……
正是浮想聯(lián)翩時,卻聽幾道腳步聲傳入耳中,慕鈴風(fēng)抬頭往聲源處望去,見幾道白色身影剛好走到院門,還未仔細看清是誰,就先聽到熟悉的聲音。
云昭最先看到草坪上的慕鈴風(fēng),立即便喊道:“小慕姑娘!”
慕鈴風(fēng)才看清來的正是天道觀眾人,帶頭的是元宸道君,而云昭就在他身后。
慕鈴風(fēng)隨即從地上一躍而起,走向走來的一行人,神色歡喜,道:“元宸道君!”
自從上次與元宸道君見過后,慕鈴風(fēng)便也就自來熟了,只是紫陽君嚴(yán)禁勒令,不準(zhǔn)慕鈴風(fēng)叫他師父“老爺爺”,慕鈴風(fēng)倒覺有趣,只是紫陽君都這般要求了,她也只好作罷,跟著改口叫為“元宸道君”了。
元宸道君一見是慕鈴風(fēng),臉帶笑容,親切道:“小慕也在此??!”
“是啊,道君怎么來了,可吃過晚飯?”慕鈴風(fēng)道,
“已吃過了,聽說紫陽受傷了,我來看看,紫陽可是在屋內(nèi)?”
“紫陽君……”
“大師兄傷得嚴(yán)不嚴(yán)重,大師兄他,他怎么會受傷的?”
慕鈴風(fēng)正想開口說紫陽君現(xiàn)下還在沐浴,所以還不能進屋,卻是還未開口,就先被一道焦急卻又略顯稚嫩的聲音打斷。
她把視線從元宸道君身上移開,才發(fā)現(xiàn)這一行中竟還有個她沒見過的。
云昭與其他幾個師弟慕鈴風(fēng)都是見過的,而此時她看著的男孩,眉清目秀,看著年紀(jì)不過十六、七,一雙大大的杏仁眼此時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正望著慕鈴風(fēng),詢問他大師兄如何。
元宸道君道:“云笈,不可無禮。”
那個叫云笈的聽師父教訓(xùn),轉(zhuǎn)頭看了眼師父,隨后又垂下頭,皺著眉頭,只能低聲道:“是,師父,徒兒知錯了!”
慕鈴風(fēng)見他模樣,苦皺著的一張臉活像只被人欺負(fù)的小兔子,甚是可愛,好奇問道:“咦,這小師弟我怎么都沒見過?”
元宸道君聽她問起,慈眉善目道:“這是貧道最小的徒兒云笈,頭次下山游歷,剛來城中卻水土不服,便一直于房中休養(yǎng)沒有出來,所以小慕才未曾見過?!?p> “哦哦!”慕鈴風(fēng)轉(zhuǎn)身向著那小師弟云笈道:“嘿嘿,放心,你大師兄好著呢,只是他現(xiàn)在在屋內(nèi)沐浴,再等會就該出來見你們了!”
那小兔子一聽,一下抬起頭,再看向慕鈴風(fēng),原是擔(dān)憂的臉上多了分安心,輕朗的聲音道:“真的嗎?大師兄他沒事?”
“嘿嘿,我騙你做甚啊小兔……啊不,小師弟?!蹦解忥L(fēng)道,心中卻是激蕩,真是軟萌可愛,真真讓人好想摸他那張白凈的小臉幾把,哎呀!
一旁云昭也道:“小師弟,你就放心吧,師兄武藝高強,定是無大礙的。”
這云笈想來極是喜愛他大師兄的,得了慕鈴風(fēng)與云昭一再保證,也才松了松皺緊的雙眉。
云昭又要再向慕鈴風(fēng)說什么,卻見慕鈴風(fēng)突然“嗯~”地一聲,神色一正,雙手展開道:“諸位,快都安靜!”
元宸道君與云昭他們,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一臉迷茫,不知何事,卻見慕鈴風(fēng)轉(zhuǎn)身向客房正門……
然后,“吱”,房門打開,只見朦朧夜色下,重新?lián)Q了一身白色道服的紫陽君站在門中,如月如水,清冷孤高,一頭黑絲還未干透,并未束冠,披散在肩,直垂而下,當(dāng)真出塵絕世!
“……好一副美人出浴圖?。 ?p> 一聲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隨即響起,慕鈴風(fēng)滿臉欣賞之色,想想又略覺不對,又改口道:“哦不,應(yīng)該是,美人,開門圖?。 ?p> 紫陽君自元宸道君進院便已察覺,這才盡快收拾完畢出屋來,剛一打開房門,就聽慕鈴風(fēng)又是滿口輕浮,雖說早該習(xí)以為常,但聽到她這般言語,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要動手,又覺得實在有失身份,最后只能咬牙微怒道:“慕鈴風(fēng),你給我好好閉上你的嘴!”
慕鈴風(fēng)毫不收斂,嘻嘻幾聲道:“紫陽君,你別害羞嘛!”
而慕鈴風(fēng)身后幾人,原本見她肅然正色,還以為如何了,就都一副嚴(yán)肅待發(fā)的樣子,結(jié)果卻從她口中聽到了這樣一句調(diào)戲自家?guī)熜值脑拋?,頓時也都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哈哈哈哈……”
這時,卻是前頭的師父先大笑起來。
元宸道君其實也略一懵圈,明白過來后才哈哈直笑,看來也實在是逗得樂了,笑不攏嘴道:“哈哈……你們年輕人啊,就愛玩哈哈哈!貧道真是長見識了啊哈哈哈……”
紫陽君還想再對慕鈴風(fēng)道什么,卻見自家?guī)煾高@般取笑自己,又覺無奈,故也隨她去了,不再理慕鈴風(fēng),走出房門提聲道:“師父!”
“哈哈……紫陽??!”元宸道君自知失禮了,只是想到他這大徒弟,自小就高傲自居,不可一世,向來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作為,今日難得一見,不由心中震驚,卻也是真的高興,想來自從紫陽君父母亡后,也難得見他如此好脾氣地待人了。
紫陽君其實也難得一見師父如此歡喜,心中雖無奈,卻也靜靜等著師父,與其他幾位早已不再憋笑,而是偷笑的師弟們笑夠了,才道:“師父你們怎么都來了?”
云昭最先止住笑,聽師兄問起,他又是嘴角一笑,急忙忍住,但還是微帶了笑意道:“師兄,聽說你受傷了,可還好?”
原還在笑個不停的八人,聽見云昭說話,這才重新想起來意,便也都漸漸收起玩笑,一個個圍上紫陽君詢問他可安好,如何受傷,可有好好療傷,特別是最小那只小兔子,滿臉擔(dān)憂,不斷打量紫陽君,仔細地瞧大師兄可是真的傷得不重。
紫陽君也好似極其疼愛他這小師弟,看著他時眼神都溫柔了好幾分,倒像是親弟弟一般,摸了摸云笈的頭,輕聲對他道:“無事,小傷而已,莫要再擔(dān)心了。”
元宸道君見他神色如常,知道紫陽君是真?zhèn)麆莶恢兀闹幸彩欠判牧嗽S多,待到所有弟子都問完安心之后,才對紫陽君道:“今后還要小心些,注意自身安全才是?!?p> “是,師父,徒兒知道了?!弊详柧?,
“既然你無事就好,為師也不多加打擾了,你們師兄弟幾人自己聊去吧,為師便先回屋了!”
元宸道對著他們師兄弟幾人說完,才又轉(zhuǎn)向慕鈴風(fēng)道:“小慕,今日可多謝你照顧紫陽了?!?p> 慕鈴風(fēng)正是站在一旁看他們幾師兄弟親切關(guān)懷,臉帶笑意,輕浮尤在,咋聽元宸道君對她道謝,當(dāng)即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是紫陽君照顧我才是?!?p> 元宸道君也不再多說,只是慈藹地笑了笑,又對紫陽君交待到要好些休息,這便先行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