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吧?!彼{御輕聲道。
此事不提,花盡歡在南月寒醒來之前從床上爬起來,免得在生出事端。
南月寒依舊每日在房間內(nèi)寫字,畫畫,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只是卻找不到合適的琴,從小到大一直有琴陪伴,盡管不是經(jīng)常彈奏,可是心里很踏實,偶爾彈奏撫摸也可舒緩心事,好似一個可以傾訴的朋友,如今少了,總是很不習(xí)慣。唐幻送來不少琴,卻沒有一把是她喜歡的。
“寒,這幾日我忙著政務(wù),沒有來看你,你可還好?!碧苹靡贿吪莶枰贿叺?。
“我很好,只是,我想離開這個地方了?!蹦显潞p聲道,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股特別的糯軟。
唐幻沒有一點意外:“好啊,只是這靈族正值天氣炎熱,水族常年溫潤,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在這里對你有益,我想,還是先在此處住一段時間吧?!?p> “不,我不想待在這里了?!蹦显潞畵u頭:“你放心吧,我沒事的?!?p> “你不想報仇了?”唐幻指尖捏著茶杯吹了吹。
南月寒搖頭:“我不報仇了,記得曾經(jīng)有人問過,若是我今后眾叛親離,可會后悔。當(dāng)時我說,無怨,無悔??墒呛髞砦液蠡诹?,現(xiàn)在我不想在怨恨任何人了,我承認(rèn)就算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仍然對她下不去手,我們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她?!?p> “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我現(xiàn)在手上還差一味藥就可以替你調(diào)理身體了,我已經(jīng)得到消息,這味藥藏在靈族藏寶庫,明日我就向靈族女皇提出來?!?p> “不?!蹦显潞壑杏墓馍唬骸斑@味藥,我親自去拿?!?p> “寒,雖然你武藝高強,可是靈族的藏寶庫不是好進的,靈族守衛(wèi)森嚴(yán),機關(guān)重重?!膘`族的藏寶庫,簡直就是銅墻鐵壁:“寒,不可意氣用事啊。”
“不必多言?!蹦显潞驍嗨`族藏寶庫,不僅所在的地方一般人想不到,更是設(shè)置了嚴(yán)密機關(guān),還有人重重守著,她當(dāng)然知道那里多么危險,就算如此,她也非去不可,小時候女皇帶著她去過藏寶庫,那時候她抱著小小的自己溫柔的說:“我的公主,這里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收羅了各種寶物,這些東西都是屬于你的,你喜歡什么,就拿什么?!?p> “可是你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碧苹眠€是覺得不妥。
“若是放在平日,你可沒有這么多話?!蹦显潞{(diào)侃道。
“我不想被你認(rèn)為我刻意破壞你和月遲的關(guān)系?!?p> “我和她,如今還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想你拿什么去和她做交換,這味藥,就當(dāng)她還給我的?!蹦显潞?。
夜間,南月寒換上一身夜行衣,扎好頭巾蒙上臉,輕巧的進了公主的院子,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她最喜歡的,曾經(jīng)屬于她的。說起來月遲以前對她卻是寵愛有加,也是奇怪,她的公主府竟然通向藏寶庫,不用驚動守著的暗衛(wèi)就能進去。而且月遲竟然將這個秘密告訴她,不得不說,她真的知曉不少靈族的秘密。南月寒邊走邊想,已經(jīng)到了藏寶庫。果然給她輕而易舉的進來了,也沒有換個機關(guān),南月寒暗自搖頭,她要是有心,輕而易舉就可顛覆這個朝廷了。
藏寶庫分類很清晰,南月寒找到了唐幻說的藥材??墒菂s莫名其妙被一個古舊的盒子吸引了,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卷畫軸,南月寒鬼使神差的打開,一副很平常的圖畫,上面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只是他們都長的非常美貌出挑,五官精致靈秀,看著對方的眼神情意濃濃,應(yīng)該是一對夫妻。
南月寒揪緊了胸前的衣衫,冷汗涔涔,心尖刺痛,放佛針扎刀絞似的。一瞬間,她就出了一身冷汗,臉色蒼白,腦袋嗡嗡作響,一些片段快速在腦海中閃過,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一團亂麻,疼的她頭都快炸了。不敢在多看那畫卷一眼,南月寒蜷縮在地上,大口喘息。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那心痛才平息下來,南月寒從地上爬起來,將畫卷小心收好放回去,快速出了藏寶庫。
“你真的拿到藥材了,我去讓人看看真假?!碧苹酶吲d道。
“不必,這藥是真的?!彼热荒苄岢龆舅帲@點識藥的本事還是有的。
“太奇怪了,竟然這么輕而易舉就拿到了?!碧苹煤喼辈豢芍眯拧?p> “收好了,明日讓人幫我煎藥?!蹦显潞膊欢嘌裕瑢⑺庍B帶著盒子塞給她。唐幻看出她臉色不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臉色這么不好?”
“沒什么,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蹦显潞銖娦α诵?。
“好吧,我先回去了?!碧苹脽o奈道。
第二天一早,南月寒剛起來,唐幻便捧著一碗藥敲開了她的門。南月寒眉頭微皺:“你這是?”
“什么都別說了,快喝了藥,再談別的?!碧苹脤⑺龓нM屋內(nèi)。
南月寒接過藥碗,喝了下去:“這藥最起碼要熬三個時辰,也就是說,昨晚我們分開后你就開始煎藥了?!?p> “夜長夢多,我怕出什么意外,你現(xiàn)在把藥吃下去,我才安心了?!碧苹眯τ?。
“謝謝你。”南月寒彎腰向她行禮。
唐幻雙手扶住她的胳膊:“不必如此?!逼鋵?,她身體這樣,她也不好受,這段時間,她費盡心思替她尋找靈藥,日夜憂心,若是以前,她定會添油加醋的說自己替她都做了多少事,可是現(xiàn)在看她好好的,她付出什么都值得。
南月寒心思通透,她怎么會不知道唐幻都幫她做了什么。
“你覺得怎么樣?”唐幻英氣美麗的面容透著擔(dān)憂。
“很暖,我覺得我的血液慢慢有了溫度?!蹦显潞畵崃藫岣觳?,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越來越暖,越來越暖。
唐幻伸手試了試,果然肌膚都透著暖意,南月寒除掉了身上厚重的衣服,換上了一身輕薄的藍色便衣:“你一夜未睡,先休息休息,我去舒展一下筋骨?!?p> 唐幻滿眼愛慕的看著南月寒鮮活明媚的容顏,她本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平時病弱在加上沒有什么表情,只覺得仿若九天仙子,不可接近,如今她放佛整個人活過來似的,晃得人都快睜不開眼睛。
南月寒連翻幾個跟斗,在院中操練起來,還覺得不過癮,索性翻身上了屋頂,活動腿腳,縱身飛上遠處。
“那是,月寒?!辈贿h處花盡歡一行人看著在空中肆意翻越的南月寒不可置信道:“好高啊,簡直快飛上云端了?!?p> 南月寒在高空中感受著涼風(fēng),偶爾有鳥飛過,她笑的肆意燦爛,從來沒覺得,擁有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是這么幸福的事情。想起那些獨自煎熬的日子,若不是她還有呼吸,她簡直懷疑自己就是一具尸體。
身體忽然冷熱交替,她體內(nèi)靈力快速消散,南月寒一慌,身體不受控制的從高空跌落下去,只來的及尖叫一聲,眼看著離地面越來越近。
司空云站的比較近,猛的睜大眼睛趕緊飛撲上去極力護住她,還是被壓的嗆出一口血。底下有人墊著,南月寒雖然沒多嚴(yán)重,還是當(dāng)場吐出一口血,卻問道:“云,云你怎么樣?”
“司空云,寒,寒……你們怎么樣?”幾人快速飛奔過來。
“我沒事,快,云受傷了?!蹦显潞甭暤馈?p> “噗,寒,咳咳咳,我,我沒事。”說話間,他又吐出血來。
“別說話別說話,沒事的沒事的,我?guī)闳タ创蠓颉!蹦显潞辜比f分,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卻向后栽倒,腿上火辣辣的疼。
“寒,寒。”藍御趕緊扶住她:“寒,傷到哪里了?”
“我沒事,沒事,快,你們快帶他去看太醫(yī)?!蹦显潞甭暤馈?p> “冷靜點,我去請大夫,司空云不知傷到了哪里,別移動他?!贝藭r還是花盡歡冷靜,趕緊出聲道。
“對,對,阿歡,你快去,云,你先別動,你那里疼?”
“我沒事,就是胸口有點疼,沒,沒什么大礙,你別擔(dān)心?!彼究赵铺稍诘厣?,俊美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安慰的笑容,盡管他此刻很疼,還是盡力安撫南月寒。
南月寒爬過去跪坐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就不該救我的,都是我才把你害成這樣。”
“你的腿怎么樣,是不是傷到腿了?”司空云問道,看她站都站不起來了。
“沒事沒事,就是扭到了,你別說話了,太醫(yī)一會就來了?!蹦显潞?,腿很疼,估計是骨折了,希望不要斷了才好。要是剛恢復(fù)就斷了腿,她上哪里哭去。
說話間,花盡歡一手提著一個太醫(yī),一手提著藥箱用輕功趕來了。
“太醫(yī),快來看看他怎么樣?”南月寒趕緊道。
太醫(yī)呼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也不啰嗦,幫司空云診脈查看了一陣:“肋骨斷了一根,先在此處不要移動,讓人去太醫(yī)院拿來木架將人抬回去,我?guī)退??!?p> “太醫(yī),快看看寒,她也傷到了腿。”安非羽道。
“她腿骨折了,一起抬回去吧?!碧t(yī)看了一會道。
“寒,你還說是扭到了,都骨折了?!?p> “沒想到我這大病剛好又添小病,還以為能活動活動筋骨了,這下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要一百天不能走路了?!蹦显潞嘈Φ?。
“你不能走路才好,免得又出去惹什么麻煩,你啊,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彼{御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南月寒疼的面色發(fā)白,也不想說話了,安逸卻問:“月寒,你剛才怎么會飛那么高,又忽然墜下來?”
“對呀,我的靈力?!蹦显潞焓衷囌?,靈力又聚攏了,她猜想,定是因為藥物的關(guān)系,才會讓她暫時失力,果然人不能太過得意忘形,這不,災(zāi)難就跟著來了。
太醫(yī)院找來木架將司空云和南月寒抬回了司空云他們住的房間,南月寒已經(jīng)快要疼暈了,也顧不上反對,讓太醫(yī)先幫司空云正骨,正骨時間不長,卻讓人疼出了一身冷汗,聽著司空云壓抑的悶哼,南月寒心痛萬分,都是她,才會害司空云也變成這樣。
南月寒緊緊的咬著一塊布,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禁顫抖,等到太醫(yī)說好了那一刻,她已經(jīng)暈了過去。
花盡歡看著倒在他臂彎的南月寒,幫她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心疼的嘆息一聲。
等南月寒醒來時,腿已經(jīng)幫上了木板?!八究赵圃趺礃恿??”她一醒來就問。
“沒事,剛剛醒過來了,吃了東西睡下了?!?p> “我去看看他?!蹦显潞崎_被子,腿上傳來劇痛。
“腿別動,我哥真的沒事,你去了反而會打擾他?!八究蘸菩∨苓^來道。
南月寒咽了一口口水,有點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反而司空浩安非羽安逸等人一邊掉淚珠子一邊道:“寒,還疼嗎?”昨天看她疼暈過去,他們都快心疼死了。
“別哭了,沒事了,我要洗澡?!?p> “洗什么澡,你老老實實躺著。”藍御將她扶起來:“知道你愛干凈,我先幫你洗漱,你先吃點東西,一會我?guī)湍悴敛辽眢w。”
“你幫我擦,我不要?!蹦显潞苯泳芙^。開什么玩笑,她還要不要臉了,讓他幫自己擦。
“不要就不要,別啰嗦,先吃東西?!?p> 南月寒道是真的餓了,凈口洗臉洗手,司空浩已經(jīng)端著水等著了,坐在她身邊拿勺子舀了吹了吹:“先喝點水?!?p> “我自己來。”南月寒伸手要接過去。
“你別動?!彼究蘸茍?zhí)意要喂,南月寒撫著額頭:“能讓我清凈清凈嗎?我只是腿斷了,手又沒斷,自己可以?!?p> “可是寒?!彼究蘸频?,南月寒猛的倒在床上:“都出去都出去,別煩我?!闭f罷用被子蒙住頭。
“你真是太任性了,起來吃點東西?!被ūM歡看不下去了。
“滾,讓你們滾,聽不到嗎?”南月寒冷冷道,屋內(nèi)眾人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我就不走,你必須吃東西?!被ūM歡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心思跟她杠上了,奪過司空浩手上的碗坐在床邊輕聲哄勸:“看看,這么多人都在擔(dān)心你,乖乖吃點東西。”
“我自己來。”南月寒伸手道。
“好吧,慢點,別燙到了?!被ūM歡還是忍不住提醒。
南月寒自嘲一笑,以前什么傷痛沒受過,甚至多少次生死邊緣,還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若是在那些年她如現(xiàn)在般受傷,很多事情,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南月寒猛的摔了手里的碗,怎么這個時候,又想起她了。
清脆的聲音將眾人嚇了一跳,藍御嘆息一聲:“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魚貫而出,藍御坐在床邊,將南月寒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自從你死后,我簡直生不如死,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可是時不時總有你的消息傳來,我的心才一天天活了過來,我知道你聽說了我們要嫁給女皇的事情,可是這些都不是真的,這都是謠言?!?p> “我很累,我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場無論如何掙扎都醒不過來的噩夢,你根本不懂,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從未存在過這個世界上。”南月寒低聲道。
“寒,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彼{御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寒,你所有的傷痛,我都會幫你一一撫平的,我會用我所有的溫柔為你療傷?!彼{御輕吻著南月寒的額頭。
“御狐貍,你還在我身邊,真好?!蹦显潞袊@道。
“想做什么?”藍御道:“要不要再睡一下,你可是最喜歡睡覺的,我陪著你可好?!?p> “不要,我想出去曬曬太陽?!蹦显潞馈?p> “你現(xiàn)在身體不是恢復(fù)了嗎,怎么還?”
“我想感受到太陽的溫度。”南月寒道。
“好,你帶你出去曬太陽?!彼{御輕輕抱起南月寒,將她放在外面一張軟榻上,讓她枕在自己腿上,看著她清澈漂亮的眼睛溫聲道:“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