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皓他們?nèi)齻€人從酒吧離開的時候,遲旭追問他們?yōu)槭裁催@么確定文靜被綁架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結(jié)果張皓和李明哲直接把他無視了,什么也沒說,而同來的另一個人眼神很犀利地審視著他,看得他渾身不舒服。
這讓遲旭倍受折磨,他知道他們不可能向他透露更多的信息,可是他不能就這么傻等著,一想到文靜還生死未卜他就如坐針氈,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自從文靜死里逃生以后,他再也不奢求他們能在一起了,他知道文靜心里沒有他的位置,可是如果文靜跟張皓在一起連最起碼的安全都不能保證,再相愛又如何?
“小宇,你好好跟我說說,我出去接電話的時候,你跟文靜都聊了些什么,她怎么就一聲不響的走了呢?”
遲旭有些不太相信張皓的話,好端端的怎么會被綁架了呢!這才幾個小時??!
“其實也沒聊什么……”程天宇心里同樣不好受,等于他是最后見到文靜的人,結(jié)果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了,早知道他還調(diào)什么酒,只管陪著她聊天就好,說不定她心情好了,就不會躲出去。
“我就問她,那小丫頭是不是個警察,結(jié)果被她打個岔給岔過去了,她說想喝雞尾酒,我就去找材料給她調(diào),可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了?!?p> 程天宇說完點了一根煙,皺著眉頭愁腸百轉(zhuǎn)地抽了起來。
遲旭一聞到煙味心里更憋悶了。
“這么說,文靜是不想讓咱倆知道小丫頭是警察!那就是說小丫頭是為了保護文靜才跟著她的,張皓預先就知道有人會綁架文靜?”遲旭說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非??隙ㄗ约旱耐茰y。
“等等!”遲旭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看時間不是很晚,忙拿起電話搜了搜號碼,選中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方文靜!”
程天宇把煙從嘴邊拿開看著他,不懂他想干什么。
“???什么時候的事?這樣??!我是她同學,她手機換號了,我聯(lián)系不上她,怎么不聲不響就辭職了呢!她是不是要結(jié)婚啦?”
遲旭面不改色地跟對方聊著,語氣很自然,程天宇在一邊看著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
“沒聽說?那怎么就辭職了呢?請假?請幾天呀?肯定還是要結(jié)婚,要不然怎么請那么多天?這也太不地道了,都是老同學也不說一聲!好吧,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掛斷電話遲旭說:“我剛給文靜的辦公室打了電話,那邊說她昨天就辭職了!而且是因為請假沒請下來,她同事說,她要請一個長假,但是公司不允許請那么長時間,所以她只好辭職了,別的她也不知道!”
程天宇把煙在煙灰缸里熄滅了,眉毛一挑:“請長假?文靜肯定被什么人給盯上了,上班也不安全,這才讓小丫頭一直跟著她!小丫頭肯定是警察!我一看她那說話的語氣和樣子就知道她是,而且你沒注意,文靜給咱們介紹的時候說她是張皓朋友的妹妹,當時袁溪很奇怪地看了文靜一眼,但沒說什么,我猜袁溪肯定知道這小丫頭就是張皓的同事!”
“文靜也沒什么仇家,怎么會被人給盯上?”遲旭話剛出口就是一愣,程天宇跟他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下,沉默了。
方文靜也不是沒有仇家,這點他們倆個很清楚,但是那個狠毒的女人目前正被關在監(jiān)獄里,還能起什么風浪呢?
“小宇,我明天去張皓那兒探探消息?!彼戳丝次撵o的手機和包,張皓從這兒走的時候失魂落魂的,根本沒想起把文靜的東西帶走。
“我不能就這么干等著,太折磨人了,你如果有什么道兒上的朋友,也幫忙打聽一下,有誰聽說過或者知道方文靜的,她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煩。咱們不一定幫得上忙,但是事情不弄清楚了,我肯定得瘋了!”
說完他雙手抱住腦袋抬起頭狠狠扯了幾下頭發(fā),又懊惱又暴躁,好像已經(jīng)瘋了。
程天宇見狀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小遲,你先別急,我看張皓現(xiàn)在心里也沒譜,說不定文靜就是你說的那樣,賭氣想一個人走走呢!我記得她總是自己跑出去的,我見過……”
他忽然停了下來,想起了那段不光彩的“跟蹤狂”生活。
是的!他比他們更清楚文靜一個人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狀態(tài),他曾跟蹤了她很多次,多到他自己也記不清所有的細節(jié)了,但是,他卻記得每一次她把他當成周錦南的時候……
她總是想要逃開他,她遇到什么事情本能的反應就是逃走。假如她那時候再勇敢一點,直面恐懼,就會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周錦南。
他以為文靜經(jīng)過那一場變故應該改變了不少,最開心的就是她能不計前嫌還能跟他做朋友,但是今天看來,她還是那個膽怯無助的女孩,有些勇敢都是在硬撐的。
遲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知道為什么他的話會停下來。他曾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一想到他曾經(jīng)那么對待過文靜,就想狠狠揍他一頓,如果不是后來他作為證人幫警方給楚嬌嬌定罪,他絕輕饒不了他。
在他被保釋出來以后,遲旭覺得不能讓他再跟過去那些人來往,如果他再學壞了,文靜的心思都白費了。
看在錦南的面子上,他收留了他。但是卻始終不能完全信任他,一個曾經(jīng)為了錢做出那么卑鄙無恥事情的人,他覺得他們永遠成不了朋友。
眼下他沒空糾結(jié)程天宇的過去,他拿起手機又撥了個號碼,他有些等不及明天了。
電話響了兩聲被拒接了,他再撥過去,被屏蔽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明天我去刑警隊堵你去!”
他沖著電話說完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轉(zhuǎn)身準備出門,被程天宇一把攔住了。
“大哥!算我求你了!你今天也沒少喝酒,就別出去惹事了!你不是說明天找張警官套話去嗎?今天也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休息什么!文靜可能現(xiàn)在正在哪兒受著苦呢,我睡得著嗎?”
他越說越激動:“不行,我現(xiàn)在就去刑警隊堵張皓去!”
程天宇還是攔著不讓他出去,他將車鑰匙一把塞到程天宇手里:“這行了吧!讓開!”
程天宇這才讓開一條路,遲旭的臉色鐵青地走了出去。
見遲旭就這么走了,程天宇有些迷茫,覺得太不真實,下午文靜還充滿好奇地看著他調(diào)好的酒就坐在他面前笑盈盈的,才幾個小時不到,他們說她失蹤了,可能被綁架了。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么東西,似乎這一天漫長得永遠也過不去了,而明天,誰又在乎明天會怎樣?他覺得活著真沒勁,如果跟周錦南換一換,與文靜就算只相處了一年,死就死了吧!
他還清楚地記得準備逃離霧城的那天,他給文靜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非常后悔做了那些傷害她的事情,如果有機會想正式認識她。
文靜對他說,讓他忘了她,忘了這里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是啊,忘了她,就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的罪惡,生活可能會容易很多,而他也就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后來他才知道,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文靜跟楚嬌嬌正在大廈頂樓的天臺上為了他而談判,他們告別以后沒幾分鐘,那個惡毒的女人把文靜從天臺上推了下去。
他覺得他欠文靜的這輩子也還不完,所以當遲旭收留他以后,他覺得機會來了,也許他可以當一個不一樣的周錦南,無論對小遲還是對文靜,周錦南沒有做到的,做得不好的,他都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他仔細研究過周錦南的所有日志,他與遲旭,與文靜之間的事情,他已經(jīng)了如指掌。
但他并不想取代周錦南,他們都想錯了,他只想讓他們重新認識自己,一個全新的程天宇。
他頹廢地席而坐,靠在墻上,又點燃一根煙,用力的猛吸,把自己嗆出了眼淚。
他從辦公桌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把小刀,把T恤的袖子撩開,左臂上部接近肩膀處有一只碩大的黑色骷髏紋身,骷髏是猙獰的側(cè)影,上面飛著黑色的小蝴蝶。
他把小刀舉起來輕輕地在骷髏的眼窩處劃了一下,立即皮開肉綻,幾滴鮮血從傷口滲了出來,緩緩流了下去。
程天宇看著那些血滴覺得很美,那顆骷髏的眼窩處已經(jīng)有了數(shù)道疤痕,這讓紋身顯得更加可怖。
骷髏好像在流淚,只不過淚水是血紅色的,看上去十分詭異。
過了好一會兒,傷口終于火辣辣痛了起來,他才拿出藥棉消毒、止血,貼上創(chuàng)可貼。
他知道不應該再與那些人打交道,但是如果不試一下,他永遠不會愿諒自己。
把眼淚胡亂抹了一把,他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他清了清嗓子問:“能抽空跟我見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