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哭泣,她轉過頭說隨你,說你可以乘風飛起,
今天是離開的第一天,昨天和前天就已經開始忘記,漸漸忘了母親樣子,漸漸忘了
在你走后
媽媽不再哭泣,因為媽媽的雙手一直不曾遠離你
牢牢地握緊。
——
“人的一生沒有什么比做自己想做的事更讓人幸福了?!?p> 羽教授自從少年時代就非常非常地喜歡——制造最完美的作品,這就是他的幸福,這就是他人生的終極追求。
他匍匐在地上——感受著,抱著這件他迄今為止最完美的作品,盡管冰涼,仍是滿心歡喜。
對于潛龍基地,他是真地愛著這里的,就算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基地是在那個女人手上還是天父的手上,或者,是在任何人的手上。
他現(xiàn)在只想啟動此刻那個懸浮在高臺之上,由無數(shù)黑色方塊組成的巨型立方體,這是他耗費無數(shù)心血的作品,他現(xiàn)在就等著那把“鑰匙”了——等鑰匙的到來,點亮這里所有符刻,點亮這座名為“帝江”的核心。
“但若是如此,人的一生也沒有什么比這更悲哀了。”
他并不這么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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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樞走廊上,一把紅色的刀刃突地從外插入,一攪一切,嚓嚓嚓,便破開了走廊的墻壁,隨后一名白衣女子與十名黑色銀面人跳躍進來,他們仔細地觀察著周圍,但是除了位于走廊盡頭的辦公室緊閉的門,再無他物。
那名女子雙手持著那柄紅色的太刀緩緩前行,其他人握著各自的武器警戒著,只是越接近那扇看似極其普通的門,他們的呼吸越是沉重。
白衣女子突然抬起手示意停下,身后的眾人隨即刷地一下舉起武器準備蓄勢待發(fā),然后她左手伸進那身都快支離破碎的白大褂,摸出一個紙盒,用下巴打開后叼出里面的最后一支煙,隨后用滾燙的刀身刺啦一下點燃。
“呼……”
倏地,她腳步加快,那十名黑色銀面人也緊隨其后,只見她一個沖步,將那把紅色的太刀舉過頭頂,左腿前弓,合腰微微傾,伴著怒喝,一斬而下,那扇門被直接劈成了兩半,而那把古怪的長刀在將門劈開的時候,門板好似被烈火燃燒過一樣,在被斬開的瞬間變成了黑色的灰燼。
瑞貝卡端坐在辦公桌后面,仿佛等待已久,她穿著那件藍色旗袍,眉目清秀之間暗暗地調著一抹艷,如呂衡當年第一次見到她那樣笑語盈盈。
“怎么還染上抽煙這個習慣了?!?p> 呂衡盯著她,眼前這個呂衡一直以為機械仆人存在的女人,就是她過去真切見過的一個“人”。她似乎是想起來了,可仍然是太模糊,腦海里只有一道倩影來回搖擺。
辦公室里還坐著一個人,羊主范尼·尼古拉斯正在一臉淡然地喝茶。
瑞貝卡挑了挑眉毛,“喝茶嗎?”
呂衡自然沒有理會,她握了握手中刀,突然有一種怪誕的感覺,仿佛自己才是入侵者,自己提刀闖進來的樣子,與面前兩人的悠閑自在形成了相當強烈的對比,好似一幕荒誕派喜劇。
“老身自第一次看見呂衡教授,就覺得驚為天人,只可惜當時被江字符截了胡,枉費了當年你父親的苦心嘍?!?p> 身穿繪有一只金色羊頭教袍的老人輕嗅了一下茶的香氣,繼續(xù)一臉愜意地說道:“就像神說的,相聚就是緣分,這緣分終究是斬不斷?!?p> 呂衡收了心思,叼著煙,面色不改地說道:“嘶……兩位有預約嗎?”
“哎,不對?!崩先舜驍嗨脑捳f道:“這座基地,是大人的,可不是你的喲,就算是那江字符,不過是管家罷了?!?p> 呂衡冷笑一聲,說道:“廢話少說,老娘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一會我可就不這么客氣了?!?p> 瑞貝卡也點燃了一支煙,秀口輕吐一團青氣。
“天父在哪里!”呂衡向前邁了一步,她身后的銀面守衛(wèi)紛紛將手中兵器舉起。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瑞貝卡揉了一下額狀,毫不在意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群孩子拿著棒子向她要糖吃。
呂衡突然提刀揮向瑞貝卡,然而不過踏出兩步,額頭兀地有些涼意,她揮刀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瑞貝卡左手拿著一柄左輪,已然貼在了呂衡的眉心。
她動作比呂衡要快。
瑞貝卡眼神玩味看了呂衡一會,歪頭瞅了一眼呂衡身后不知所措的守衛(wèi)們,揚了揚下巴,于是一陣叮叮當當聲音過后,守衛(wèi)們放下了武器,向后退了半步。
瑞貝卡吸了一口煙,點了點凳子,“嗯,坐下說?!?p> 呂衡緩緩放下出龍刀,吐出嘴里半截煙,盯著瑞貝卡說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們說,我是誰?”
羊主清了清嗓子,一臉微笑地說道:“大人乃是神的化身,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老人似乎有點忘詞兒。
“對,那個五方國域,什么人馬基地,沒有大人,就不可能存在!這一切都是大人一手建立起來的,包括這個潛龍基地,那江字符走的路都是大人設計好的,還有你,還有這兒的一切?!?p> 羊主說完,便促狹地一笑。
“放屁?!?p> 瑞貝卡幽幽地說道:“我?guī)湍慊貞浺幌??!?p> 她手指在空中輕敲,淡淡漣漪從兩人之間蕩漾開來,辦公室一點點暗了下去,許多畫面像幻燈片一樣在眼前走馬而過——
特里托湖畔旁的父母相遇,她的第一次出生,一間昏黃的屋子里,煙霧繚繞中面色紅光的父親背著母親偷偷地與羊主老人把酒言歡。
母親地抱著她在雪地里奔逃,一路上,母親的眼淚剛剛滑落就變成了冰珠……天父領著咿咿呀呀學語的自己來到瑞貝卡身前,叫了一聲青姨,在一次滿天繁星的夜晚,這位青姨也曾為她唱一首老掉牙的童謠曲......
一道揮之不去的影子,原來一直穿插在她的一生當中。
這就像自由生活的你,突然有人跑來告訴你說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預定好的,你吃的什么東西,每天會遇到什么人,你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包括你的喜怒哀樂。
你以為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做出的選擇和決定,然后呢?原來自己一直活在一個盒子里,不同的是,呂衡沒有門可以出去。
這位亦是觀眾的導演可不會為她叫好,也不會喊停。
“現(xiàn)在夢醒了嗎?”
呂衡怔怔無言。
“噢,我可憐的孩子,瞧瞧你現(xiàn)在?!比鹭惪ㄉ焓植寥魏饽樕系幕覊m,說道:
“你和這把出龍刀,是這世界唯一‘還活著’的元素,我花了無數(shù)個‘一生’去尋找,為的就是找到你們……你們天生就是啟動的帝江鑰匙......”
瑞貝卡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帝江是我設計穿梭引擎,只有靠他我們才能循著殘存的遺跡,去到更廣闊的……”
呂衡沉默不語,手中的出龍刀跟著變得黯淡了許多。
“我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比鹭惪▉淼絽魏馍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為一片虛無努力的樣子,真讓人心疼,雖然你我,都無法被定義為人類了?!?p> 出龍刀龍紋在一瞬間再次變得通紅無比,它活了過來,呂衡再次揮刀,瑞貝卡嘴角上揚,她打了一個響指——
呂衡松開了手中的出龍刀,滾燙刀身在刺破了地面——誠被綁一張椅子上,只要呂衡再動一下,羊主就會把誠從窗戶丟下去。
“守衛(wèi)!”
“別掙扎了?!?p> 瑞貝卡上前輕輕托起呂衡的頭,只見十名已然守衛(wèi)長單膝跪在地上,在摘下銀色面具后——
原來他們也都是機械仆從。
“別哭了,我的孩子?!?p> “放了她。”呂衡聲音嘶啞。
“憑什么?”
“你可真讓人惡心。”
“活得久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瑞貝卡驚訝地說道:“扔下去?!?p> 呂衡剛要抬手,卻被瑞貝卡按在書架上,她指了指地上的出龍刀,冷冷地說道:“用你們自己,換這個小女孩?!?p> 沉默片刻之后,呂衡歪過頭,輕聲說道:
“好?!?p> -----
基地各處硝煙四起,星星們的尸體和機械仆從的尸體不分彼此地擁抱在一起,就好像這一切未開始之前那么的親密,彼此無間,如影隨形。
關常帶領著三名屬下走在基地內,神色愈發(fā)得凝重。
“領導......”孫竹村剛要言語,就被曹子心和劉田地一人一腳踹了個趔趄,這時關常突然停下腳步,孫竹村哎呦一聲和走在前面的曹子心撞在了一起。
前方煙霧之中有一群人出現(xiàn),數(shù)量還不少。
“媽呀,人這多。”
“等你死了,肯定是話癆鬼?!?p> “曹子心你嘴這么臭,肯定是釘子鬼?!?p> 四人緩緩握緊各自的武器藏了起來,如伏虎,只待一聲雷動。
“關將軍?”
“是關將軍嗎!”
“哎?領導,叫你呢!”
煙霧里逐漸走出三人,分明是李立青,諸葛空明和司馬引,三人身上受了不少的傷,好在無礙行動。
“你們是?”關常依然握著走馬刀。
人高馬大的李立青走上前,笑聲說道:“玉衡副部,李立青,這兩位分別是天權副部諸葛空明,天璣副部司馬引,見過將軍!”
“喲,看不出來啊,看你們這架勢,都完事了?”
“差不多都解決了,就等呂衡主部的那邊的信兒了?!?p> “我說,那呂衡是不是長得可好看了?!睂O竹村笑嘻嘻地問道,一句話同時惹來諸葛空明和司馬引冷眼。
李立青有些不悅說道:“這三位是?”
“部下無禮,李副部見諒哈哈?!标P常朗聲一笑,一拳敲在孫竹村的頭上,敲得他哎呦呦的直叫。
“那,呂衡,啊不,呂衡主部這一戰(zhàn),穩(wěn)嗎?”關常低聲問道。
李立青一臉自豪地說道:“嗐!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要知道咱呂衡主部當年可是在星際武術聯(lián)盟的掛名導師,用刀那可是一絕。”
“不行,我們還是上去看看?!?p>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突然間,眾人的頭頂出現(xiàn)了一則巨大的投影,畫面上呂衡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長袍,緩緩走向一方白色的池水。
“是呂衡主部!”有人驚叫到。
“呂衡不是去頂層了嗎!”,
“這是哪?!”
李立青握緊了手中銀色長劍,立刻說道:“司馬引,諸葛空明快聯(lián)系主部!”
“劉田地!”關常的眉毛狂跳不已,跟著說道:“查明白它的源點?!?p> “真好看......”
“你瘋了吧!孫竹村,這是時候還開玩笑?!?p> “曹子心,我就是欣賞,怎么了,就是欣賞,你看那腿,媽呀?!?p> 關常怒道:“你們兩個在叨叨,老子先把你們砍了!”
劉田地拿著斗笠一臉鐵青,同時望向李立青身邊司馬引和諸葛空明,三人抬頭對視,交談了一番過后臉色愈加凝重。
“我這邊查不到……”
“我們也聯(lián)系不到呂衡主部”
“真他娘的,撞邪了,那呂衡是腦子抽了嗎?你們不是說她去天樞辦公室砍賊去了嗎?江字符呢,他又藏哪去了!”
關常氣急敗壞地從刀鞘推出推進著走馬刀,轉瞬之間,戰(zhàn)局已經完全失控了。
“將軍?!?p> “說?!?p> “影像上的畫面,應該是潛龍基地底部的鎮(zhèn)池。”
“你們確定?”
司馬引和諸葛空明默默點了點頭,說道:“這鎮(zhèn)池是我們帶頭設計,錯不了?!?p> 關常略作沉思,便立刻說道:“那就去底部,先找到呂衡再說,看看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p> “我們也去?!崩盍⑶嗾f道:“我們可以幫忙?!?p> -----
潛龍基地外,奧丁號。
奧絲米在醫(yī)務室里正拿著冰袋敷兩邊的臉頰,他緊握著雙手,心中在不斷地咒罵江字符和關常。
“領牌閣下......”
“你還有臉!”奧絲米直接將冰袋扔向亞當,又立馬哎呦一聲的痛叫,這關常還真敢下死手!
“關常將軍帶著他的三個屬下去潛龍基地了。”
奧絲米愣一下,“當真?”
“當真,我親眼看著他們出去的。”
奧絲米顧不得疼不疼,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吩咐道:“扶我去統(tǒng)帥室!”
統(tǒng)帥室內,各班人馬都在緊張地忙碌著——他們失去了與關常等人的聯(lián)系,同時包括與外界的通信渠道也被釋迦逐步地隔絕了。
奧丁號上的在沒有外力幫助的情況下,單憑艦上的主機根本無力對抗觀世界模式下的釋迦,而歐米伽國域本部的的量子計算機雅典娜此刻卻拒絕了他們的援助請求,就連羊主國域的約翰也是一樣的回應。
“怎么回事?!”奧絲米看著眼前忙亂的一幫人,頓時心中有些怒意,“都慌什么!”
奧丁號艦長來到奧絲米身邊簡單介紹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
“我就知道江字符沒按什么好心!”奧絲米憤恨地說道:“那關常真是瞎了眼!”
奧丁號艦長心里一陣犯嘀咕,將軍在這你還敢再這樣說?這時,一旁的亞當說道:“還不把基地內部的畫面調出來!”
奧絲米反手接連拍了亞當?shù)哪X門好幾下,說道:“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搶著說,嗯?!”
亞當捂著腦袋好不吃痛,看起來無比的委屈。
“還不去把基地內部的畫面調出來!這個總可以吧!”
“是,領牌閣下!”
畫面上潛龍基地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機械仆從的殘骸和陣亡的星星們,奧絲米心里祈禱著快點出現(xiàn)關常和江字符的身亡的畫面,自己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總會大發(fā)善心給他們幾個不錯的名號嘛。
這時畫面突然被切斷,被強行轉到呂衡緩步走向鎮(zhèn)池的畫面。
“什么情況!”
“報告艦長!我們失去了對基地內部探查權限,被強行接入了這則畫面?!?p> 奧絲米眼神盯著畫面,他當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來那是呂衡,作為曾經冰美人的仰慕者之一怎么會不認識?突然,腦海閃過一點靈光,他微微一笑,做出了一個決定。
雖然你幫過我,但是……
奧絲米握緊雙手,冷冷地說道:
“看樣子,敵人已然完全占據(jù)了潛龍基地,關常將軍……也許遭到了不測,沒辦法了,快通知艦隊準備炮擊。”
“領牌閣下,情況未定,況且關將軍生死不知,.而且我們也沒有開火的理由啊”
“關常在或者不在,我都擁有對本國域艦隊的最高指揮權!艦長,去下令?!眾W絲米神色陰冷,逐字逐句地說到。
奧丁號艦長心里一陣撥浪鼓,最后只得咬咬牙,轉身憤憤地離開了。
戰(zhàn)艦群列陣完畢,視野良好,系統(tǒng)瞄準已經就緒,目標鎖定完畢,各武器系統(tǒng)進入預熱階段。
奧絲米一臉不屑地說道:“預熱個鬼,直接啟用昆古尼爾。”
“領牌閣下!昆古尼爾威力過于巨大,潛龍基地所在的盆地也會被殃及?。 ?p> “怎么?你不敢?“
“正式啟用昆古尼爾需要經上下議會統(tǒng)一首肯,還望領牌閣下自重,不要……濫用職權!”
“那由我親手啟動,現(xiàn)在我要實行我作為領牌的權力?!?p> “這......”
“啟動匙交出來!“
奧丁號艦長神色有些為難,緩緩交出了一枚食指長度的金黃色長槍,同時也交出了象征奧丁號艦長權力的黃金瞳。
“閣下,容我辭去艦長的職位?!?p> 看著艦長離去的背影,奧絲米心中暗罵,他明明擁有世界上最高權位之一,卻有著那么多不受他掌控的東西。
奧絲米來到統(tǒng)帥室的中心,打開一個密閉保險箱,里面放著一杯橘紅色液體,隨后他直接把那枚金色長槍和黃金瞳扔了進去,統(tǒng)帥室內瞬間變成了紅色。
全息界面浮現(xiàn)在奧絲米面前,YES or No。
在兩個選項之間,他將那枚紅色按鈕狠狠地敲了下去!
“下輩子見吧!”
戰(zhàn)艦群沿著盆地不斷上升,一直來到大氣層之外的行星軌道。它們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兩側伸出一個紫色的半圓組合成為了一個環(huán)。
紫色的圓環(huán)對準了整個盆地,接著以奧丁號為起點一道光芒開始沿環(huán)奔跑起來,漸漸旋轉,加快,轟鳴之中越來越多的光芒加入那道最初光芒之中,最后刺啦一聲巨響,那一道光芒已然近百米,宛若實質,身如一把長矛從環(huán)中飛落,直至墜入盆地中心。
這座在神話中被譽為“永恒之矛”武器的設計者在造出它后,就被歐米伽國域第一時間以反人類罪永遠地扔進了牢獄里,然后偷偷摸摸地裝載上了自家的戰(zhàn)艦上。使用它,本身就是一種禁忌。
奧絲米端著一杯鮮紅的酒,強壓嘴角的笑意,隨著一聲清澈的嗡鳴,盆地如同被白色的火焰點燃,爆發(fā)出一束沖天的光柱,在持續(xù)了將近一分鐘后才消失,隨后在不斷抖動的畫面中,出現(xiàn)的是一片焦黑的土地。
沒有任何存在留下來,連灰塵都沒有。
奧絲米躺在帥椅上,品嘗醇美的酒液,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爽快感覺,眼前屏幕中顯示的畫面對于他來說就像是這世間最動人景色,這是他在獲取領牌和會議長席位后,第三次真正感受到了快樂。
“真他娘爽啊,哈哈哈!”
只是當煙塵散去之后,奧絲米笑容也定格了——畫面中出現(xiàn)了一座猶如黑色的長劍的巨影,一記永恒之矛擊毀了盆地中的一切,但是并沒有擊毀潛龍基地的本體用,真正的它,就像一柄從大地中突起的黑色長劍。
一旁的亞當小心地說道:“這咋這像星際戰(zhàn)艦的船頭呢......”
奧絲米狠狠地摔碎了酒杯,說道:“給我繼續(xù)轟!”
“報告.....領牌閣下,昆古尼爾武器系統(tǒng)需要一個小時的冷卻......”
奧絲米一把抓住報告官,狠聲說道:“給我有什么用什么!”
報告官欲言又止,只得應答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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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們在觀看,在拭目以待,他們來自人類宇宙的各個角落,為的就是登上這座方舟,跟隨他們的首領去尋求真理所在。
啊……要知道,這等待了有多少個千年啊。
瑞貝卡從身后的機械仆從手中接過出龍刀,刀身已經變成了死一樣的灰色,那條龍紋也不再吞吐灼氣,這把刀現(xiàn)在就像一把石刀一樣笨重而鈍蠢。
她望著眼前的帝江,那些懸在空中,布滿神秘符刻的黑色方塊立時歡喜地挪騰起來,只有一個位列中間,沒有任何雕飾的立方體不為所動,任憑它伙伴如何輾轉挪騰,他只是靜靜漂浮在那里。
它正中心有一處淺痕。
一旁的羽教授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跪在地上去敲打,去吶喊,而瑞貝卡瞇著狐媚一樣的雙眼,說道:“來?!?p> 羽教授按捺住興奮,躬身到底,說道:“哈哈哈,大人。”
“你來啟動它。”
“什么?!”羽有些驚訝,顫抖地說道:“這......這等榮幸之事,我。”
“去。”瑞貝卡說道。
羽教授顫抖著走到帝江前,看著它,他雙眼飽含著淚水,感覺自己喜悅得幾乎要發(fā)狂了。
“呃?”
羽低頭看見,灰色的刀刃從胸口貫穿而過,紅色鮮血自動倒流進那柄刀中,快速的失血讓他感到身體有些發(fā)冷,耳邊響起瑞貝卡動人的聲音:“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羽雙手摸著再次逐漸變紅的刀刃,顫抖地笑,認真地笑,發(fā)出一聲好似用盡所有力氣的吶喊,“老子高興的很!”
羽教授變成一地黑色的灰燼,瑞貝卡面無表情地踏過去,她雙手持著那柄出龍刀,毫不猶豫地插進了帝江的中心的那枚方塊。
一聲低吟,無風自起,黑色方塊開始快速地組合起來,最終成為一個完整的黑色立方體,隨著一聲洪鐘敲擊的巨響,在場所有人被無形的能量波動擊退了好幾步,忽然,眾人聽見猶如蛋殼破碎的聲音,立方體表面的黑色化為粉塵,窸窸窣窣脫離下來,整個立方體變成寶石般的藍色。
“成了!成了!”
那些追隨瑞貝卡的人們匍匐在地上,他們齊聲歡呼她這一世的名字,然而此刻被稱為“神”的她,在那不曾悲喜的臉上,無聲地流下兩行淚。
不知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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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常等人急急忙忙地趕到基地底部的鎮(zhèn)池,卻晚了一步,只能看著呂衡站在鎮(zhèn)池水中央,在一道從天而降藍色的火焰糾纏中,漸漸化成成了白色的粉末。
李立青癱坐在地上,一時失神,諸葛空明與司馬引愣在原地,關常等人默默盯著呂衡消失的地方,有些手足無措。
“劉田地!”
“在!”
“查!”
然而就在七個人剛反應過來的時候,黑黝黝的墻壁逐漸變成了透明的顏色,露出基地外一片焦黑的景象,而不遠處一艘巨大黑色星際方舟懸在半空中,緊接著那廣闊的鎮(zhèn)池也消失了,眾人頓時醒悟過來,原來他們被人用假象引出了基地。
李立青跪在地上,雙眼無神。
奧丁號上的奧絲米也跑到屏幕前,失神地望著那個黑色的星際方舟,“不可能......不可能,那是什么怪物……”
這時,只見一道肉眼可見,布滿細密咒文的光環(huán)以黑方舟為中心,向周圍擴散,隨著那光環(huán)愈亮,頭頂?shù)奶炜找脖灰粋€布滿繁星,冰色的藍圓硬生生地推開,好像一面伸展開來的二維平面突兀地覆蓋了人們頭頂?shù)奶炜铡?p> “給我開炮!”奧絲米失心瘋一樣地喊道:“給我打!給我打!給我打下來!”
“領牌閣下......所有的艦隊都失去作戰(zhàn)機能了,剛才光環(huán)摧毀了我們的作戰(zhàn)系統(tǒng),而且聯(lián)絡系統(tǒng)也被釋迦牢牢地鎖死了?!?p> “我不管!我不管!”
“領牌閣下!”亞當直接甩了奧絲米耳光,他顫聲說道:“請您,不要再胡鬧了?!?p> 奧絲米呆呆望著天空那個冰色的藍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座黑色的方舟模樣的東西是何物,他不知道也猜不到,江字符呢?他在哪?
黑色的星際方舟將身體的最后一部分從大地中掙脫出來,空氣嘶鳴,地表震顫,它啟動了——在眾人視線中化成一道黑色的光柱,倏地飛入藍圓之中。
“這龍門陣擺的可真有意思?!?p> 孫竹村掂量掂量了凰紋長槍,望著頭頂,那個慢慢開始收縮的藍圓,扔出那桿努力飛旋出去,卻依然在半空中頹然墜落的長槍。
徒勞。
眾人沉默地望著天空,最后連那布滿咒文光環(huán)也消失了,只剩下太陽孤零零地照著人們腳下焦透了的土地。
如果,這時他們不去仰望天空,而是順著不遠處地上那只動物頭骨望去的方向就可以看到,那里有無數(shù)的黑點自地平線上緩緩地出現(xiàn)。
“沒跟丟吧。”
“是的,會長大人?!?p> -------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