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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官

第四章 白面儒生

大祭官 別居一閣 3720 2018-07-14 22:52:20

  翌日午后,添香閣依然門庭若市,老鴇林媽媽坐在顯眼的大堂中央,張揚(yáng)的和圍著她的人談笑風(fēng)生。

  這時,走進(jìn)一個儒生,衣著干凈利索的長袍,絲一般光滑,白凈的臉蛋掛著溫暖的微笑,手持一把折扇搖在腰間,好不儒雅!

  他徑直走向柜臺,臨近時,“刷”的一下將扇收起,別在腰間。向著正在擦拭柜面的店小二抱拳問道“敢問小哥,江湖百曉生林四娘可在這?”

  “您瞧不是,大堂中央眾人圍著的那位就是了!”店小二反手一甩,桌布便一個準(zhǔn)心的搭上了肩頭,那動作頗為嫻熟,他嘻著臉,樂呵呵為儒生指認(rèn)著。

  “多謝小哥!”儒生又合手向店小二作了一個揖,便朝大堂中央而去。

  “敢問,閣下可是江湖傳聞中的江湖百曉生林四娘?”儒生恭敬的鞠了一躬。

  方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眾人循聲,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儒生。

  林四娘止了聲,笑容還僵在臉上,圍著之人識趣,從儒生與林四娘之間讓出一條道來。

  此刻,她正以絹掩唇,挑著眉上下打量著他,許久,才回道“我就是!不知公子尋我所為何事?”

  “恕晚生冒昧,我有一事尚須前輩指點(diǎn)一二,還望前輩不吝賜教!”儒生據(jù)實(shí)答道。

  “也就是說——公子來添香閣,并非尋歡作樂的嘍?”林四娘眉眼一挑,臉色轉(zhuǎn)眼便沉了下去。

  “在下不才,遇到些許難事,須前輩指點(diǎn)迷津!”

  聞后,林四娘忽地大笑開來“公子,想從我這拿走消息可沒那么容易,這銀子嘛——”許是來前便做足了功課,添香閣林四娘是當(dāng)真愛財(cái)如命,還未等林四娘將話道完,儒生便先前一步,爽聲答道“銀子隨前輩開價(jià)!”

  “好!!”林四娘“啪”的一聲,以掌拍腿,迅速而起。“隨我來!”林四娘話音一落,便朝角落的步梯上了樓去。

  儒生雖是無懼,卻也踟躕,約于樓上相談,雖說是安靜,但也過分隱秘,且不說自己行事轉(zhuǎn)為被動,光是想到在青樓之地,與一女人神秘而聚,實(shí)非君子所為,想法愈多,儒生不由得雞皮疙瘩頻起。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只能厚著臉皮而上。

  ……

  這是一間頗為豪華的房間,與其說裝飾如閨房一般輕紗曼飛,倒不如說似如青樓女人般濃妝艷抹。

  落地的帷幕半露半遮的藏著些許魅惑,儒生忐忑之心突然又平添幾分莫名的緊張。

  走進(jìn)這紙醉金迷的房間,猶如走進(jìn)一個女人設(shè)下的誘惑陷進(jìn),儒生從最初的疑惑、緊張,又化為現(xiàn)在這般不寒而栗。

  “公子,別光顧著看,閑身下來坐?。 辈灰娖淙?,便聞一女聲嗲哩嗲氣的傳出來。

  接著,帷幕后,見一女人碎步而出,還未仔細(xì)視得容貌,儒生便趕緊避嫌的低著頭作了一揖“抱歉,小生走錯了房間!”說完便迅速轉(zhuǎn)身,慌忙向門的方向逃去。

  “公子不是要打聽消息么?”女人大聲問道,此刻,儒生方止住了腳步,遲疑了一會,才低著頭轉(zhuǎn)過身來。

  “難道——公子這么快就不認(rèn)識奴家了嗎?”

  儒生稍抬下頜,輕輕抬目望了望眼前的女人,她一身紅裙艷麗如驕陽,抹胸之上,一條白紗輕披肩頭,奈何輕紗過分通透,將女人雪白雙肩暴露無遺,她肌膚如雪,卻如光灼目,燒的人眼生疼,再看那面容,花鈿畫在眉間,濃眉紅唇,實(shí)在耀眼。

  “前、前輩嗎?”儒生有些驚異而問。

  “可不就是奴家,不就換了一身衣衫嘛,怎這般忘性。我說你呀,別一口一個前輩,別人哪有那么老——”林四娘一邊說著,一邊不忘翹著蘭花指整理著發(fā)髻。

  “不、不,前輩自然貌美……”儒生不由得以袖作巾,輕拭額頭毛毛細(xì)汗。

  “都說不是前輩了——”林四娘嬌聲駁道,語雖微怒,不過面上已然看不見怒色,畢竟面頰早已上了紅妝。

  “是、是是是……”氣氛不知怎的如此曖昧起來,只要房間人聲頓停,儒生便覺尷尬至極,于是,為了發(fā)泄這種無措的不安,儒生抽出腰間折扇,在手中輕輕拍打。

  “你不是來討消息的么?怎么現(xiàn)在四下無人,卻又開不了口了?”林四娘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依舊擺弄著自己的發(fā)髻。

  儒生這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前輩,不知您是否聽說過玄天門?”

  “玄天門,昆侖山玄天門?”林四娘一聽到玄天門三個字便臉色突變,一本正經(jīng)起來。

  “正是昆侖山上玄天門,傳聞玄天門里有位靈虛道長,不僅得道流芳,而且擅長醫(yī)理,世間各種疑難雜癥,甚至斷骨接筋都不在話下,舍妹自總角之時便患無故之疾,不能站立已有二十年,晚生欲尋得靈虛道長,求其為我義妹一診!”。

  “靈虛道長?他已銷聲匿跡數(shù)年,此時尋他,不說你我這樣的江湖小人物,即使是玄天門掌門怕也尋不得他下落”林四娘認(rèn)真回道,視其神色面態(tài),不似唬人。

  即便如此,儒生也并未面露失望之色,興許,他已料到如此。

  “在下自知尋他難于登天,但若有半點(diǎn)希望,在下都決不放棄!聽聞添香閣林四娘前輩不僅才智、氣度巾幗不讓須眉,更有一手絕活能探知天下奇聞異事,這才登門拜訪,若能尋得哪怕半點(diǎn)消息,在下定不忘此恩,定當(dāng)當(dāng)牛做馬在所不惜……”儒生這邊尚未說完那邊便向林四娘深鞠了一躬,求人如此,也定是誠心,不然何故躬腰不起。

  “不忘此恩?當(dāng)牛做馬?來添香閣的男人哪一個不比你能說會道,在我看來,不過都是華而不實(shí)的花言巧語,我林四娘只身闖蕩江湖多年,什么陣仗沒見識過,不敢說世間男人我都一一閱過,但滿嘴胡話的男人我倒是見到不少”林四娘斜著臉愣了儒生一眼,滿面盡是鄙夷之色,這才剛正過臉,便察覺右肩輕紗已垮至腰下,她輕輕拎著輕紗,覆蓋在肩頭。

  “世間男子并非人人如此,前輩莫要一眼障目,以一人端行來評判他人實(shí)屬偏頗”

  “你的意思是我有偏見?言外之意,你自命別于他人?”

  “在下不敢標(biāo)榜殊于他人,在未來造訪前,就打聽到與前輩換消息是要付出高額代價(jià),我也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無論是金銀,還是身家性命,在下都已隨身帶來,如何處置,悉聽前輩吩咐就是,只求——林四娘據(jù)實(shí)已告”儒生復(fù)將折扇別在腰間,雙目正正看向面前之人。

  此番話語,他沒有先前的恭順與央求,倒像是關(guān)系平等的買賣,面上,見到的神色認(rèn)真且嚴(yán)肅。

  “身家性命都搭上了,看來當(dāng)真有誠意”林四娘雙目微顫,儒生所言,不禁讓她疑心頓起,畢竟經(jīng)歷得多,說生道死的男人比比皆是,如今儒生之言,在她眼中,不過與所見之人無異。就那么一瞬的驚訝后,林四娘面上的鄙夷之意更重了。

  她圍著儒生不停打量著,突然,止了步,一臉壞像的湊到儒生耳邊“不需要你當(dāng)牛做馬,就一件小事勞煩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自然,這是自然……在下自當(dāng)竭盡全力!”林四娘之話對儒生而言,便是開出了價(jià)碼,既然有了價(jià)碼,自然成交有望。儒生突然興奮起來,連聲應(yīng)好。

  “我有一只紅耳鼠,它能賽過千里馬日行萬里,能解人語,能打洞穿地,但它有一個小癖好,每日都得喝人血續(xù)命,一碗即可,但是……但因其天賦異能,身體藏有奇毒,咬過之人必死無疑,鑒于身體強(qiáng)弱,常人往往七日便命喪黃泉……你,可愿意替我喂飽它?”林四娘這邊說事,那邊便從內(nèi)屋拎著一個用綢緞蓋著的鐵籠走出來。

  再看儒生,他雙目嗔圓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雕塑一般。

  “怎么,牛皮吹破不知如何收場了?”林四娘不去看向他,而是擺弄著鐵籠端立于桌上。

  半盞茶時間過去……一盞茶時間過去……再一炷香時間過去……

  林四娘翹著二郎腿候著儒生回應(yīng),桌上的茶都已喝盡,他卻依舊一動不動。

  林四娘此番不耐煩起來,一揮手,將夾在腿縫之間的衣裙甩出,“嗖”一聲的站起身來,極為不悅道“天下男人皆口是心非……”。說罷,便整理了鐵籠,欲拎回內(nèi)屋。

  就在鐵籠離桌那一瞬,儒生突然撲身而來,動作極其迅速,林四娘還未得及反應(yīng),他已伸起食指直直戳進(jìn)籠中。

  “你、你——”林四娘瞪圓雙眼看著儒生,驚愕得張大雙唇,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如此呆如木雞的看著儒生。

  一盞茶的功夫,許是紅兒鼠吃足喝飽,就這突然松口,儒生像似反力作用,向后退了兩大步,差點(diǎn)摔倒在地。

  只見他滿頭大汗淋漓不斷,痛苦而咬緊的下唇,已經(jīng)泛白如紙毫無血色,再看那面色,再不是來時那般紅黃隱隱,精神飽滿,當(dāng)下,因失血而發(fā)白的面色,卻也漸漸蘊(yùn)出淤青。

  林喜娘大為震驚,震驚之余,也看得出有幾分敬畏之意,如若不是,何故整理鐵籠罩緞的手不停的發(fā)抖。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見到儒偏偏斜斜重心不穩(wěn)的樣子,內(nèi)心不忍之情翻江倒海而來“……靈虛道長自華山一道崖輸了無戒大師一盤棋后,玄天門和白馬寺的恩怨自此火里加薪,愈演愈烈。靈虛道長數(shù)年前也不知何故蒸發(fā)人間,凡人是無從知曉他的行蹤,不過……”。

  “不過什么?!”儒生虛弱如此,但聞此后,全不顧身上疼痛,大聲問道。

  “……不過,靈虛道長有一名弟子,名喚司空竹,他是靈虛道長此生唯一的弟子,靈虛道長對他視如己出,關(guān)系之親密你可想而知。聽聞,他善通醫(yī)理,武藝卓爾,相比其師,有過之而無不及。當(dāng)下,皇帝重道輕佛,和尚之名與餓殍無異,而修道之人卻能高高在上。相傳,皇帝甚至專研修道,不理朝政,國之重權(quán)全握在玄天門之手。司竹空于玄天門中,身份尊貴無匹,你等尋他,是難上加難,但有機(jī)緣,相信他定能治愈令妹”

  “司竹空……玄天門……敢問前輩,玄天門門朝何方,晚輩如何尋得進(jìn)門之法?”

  “進(jìn)門之法?從未聽聞有人尋得,誠心而至,相信有緣人定能得見”

  “有緣人?”儒生遲疑,望著手上傷口,心中五味雜陳,何為有緣?對于活命不過七日之人,有什么資格談?wù)摗坝芯墶倍帧:迷?,即便如此,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為她爭取了有用的線索。

  “……若是如此,當(dāng)謝過前輩!”儒生忍痛,終于再露笑顏,雖是神態(tài)虛弱,卻也不忘向林四娘作了揖。

  事后,從袖下掏出一個鼓脹的錦袋放在桌上,轉(zhuǎn)身便向門走去。

  “……公子?。 本驮谌迳玳T而出之時,林四娘忍不住愧疚之意,大喊道。

  儒生微頓,止了步,卻并未轉(zhuǎn)身過來。

  “可否、留下姓名?”

  “……諸葛長風(fēng)”儒生沒有回頭,道完名姓便只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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