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欺騙
130、欺騙
許諾被推進了搶救室,程信望著“搶救中”三個紅色的大字,心里害怕極了。這個在死神面前都不曾感到恐慌的男人,這回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內(nèi)心的恐懼。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被自己逼得跳了樓,想著許諾最后滿是絕望的臉,他恨死了自己重逢后對她表現(xiàn)出的“絕情寡義”。
李衛(wèi)國大概過了十分鐘也趕到了醫(yī)院。
“程哥,許老師怎么樣了?”他焦急地問道。程信搖了搖頭,無助地再次望了眼手術(shù)室門口。李衛(wèi)國在他身邊坐下來,望了望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說什么就說吧!”程信這時候只想有人能和他說說話,讓他的心里不再那么害怕。
“其實,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我先聲明啊,是首長命令我,不讓我說的?!崩钚l(wèi)國聲明道。
“什么事?很嚴重嗎?”程信淡淡地問。
“是關(guān)于許老師的!”李衛(wèi)國小小聲地說道。
“小諾?關(guān)于她的什么事?”程信一聽與許諾有關(guān),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你剛失蹤那些日子,我們都以為你犧牲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所以大家都躲著她。她就天天下了班徑直來到營區(qū)門口坐等你的消息,有一次還把我堵在了咖啡廳里,我情急之下就騙她說你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了,誰都不知道你的行蹤。她信以為真,來營區(qū)門口的次數(shù)少了許多,可一有機會還是會向我們打聽你的消息。首長怕這樣下去會耽誤了她,就找到了她的父母,請她們出面勸勸。可他們也怕,擔(dān)心她承受不了,所以大概猶豫了半年才決定讓她知道真相。去墓地那天,她說想和你好好約一次會,支開了我們,在你的墓碑前坐到了深夜,這是那晚我偷偷錄下的語音,你聽一下吧!”李衛(wèi)國從褲兜里掏出一支錄音筆遞給他,他神色凝重地接過,卻沒有立即打開來聽,而是收進了西裝口袋里。
“你怎么不聽?!”李衛(wèi)國對他的反應(yīng)不理解。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聽了,我怕自己沒有勇氣再面對小諾?!彼那榫趩实卣f道。
“對不起,程哥,我該早點跟你說的,那樣你就會主動去找許老師,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避而不見,許老師也就不會出事了!”李衛(wèi)國歉疚地說道。
“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小諾是對我太失望了,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結(jié)束我們之間的一切的?!背绦虐涯樎裨陔p掌間喃喃著。
這時,搶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醫(yī)生打扮的人走了出來問道:“誰是患者家屬?”
“我是,我是,大夫,她怎么樣了?”程信一把拉住醫(yī)生的手焦急地問道。
“病人已經(jīng)搶救過來,但因為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藥,所以不會那么快醒過來。你作為丈夫的,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她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患上了抑郁癥?!贬t(yī)生語氣不滿地責(zé)備道。
“抑郁癥?”程信和李衛(wèi)國異口同聲地問道,滿臉的不敢置信。
“看來,你對自己的愛人關(guān)心太少了,連她有抑郁癥傾向都沒有發(fā)覺,你是怎么做人家的丈夫的?年輕人,好好反省反省吧!”醫(yī)生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走開了。
“程哥,怎么辦?許老師怎么會得了這種病呢?”李衛(wèi)國擔(dān)憂地望向程信問道。
“我會想辦法把她治好的!小李,你先跟首長匯報一下我這邊的情況。小諾生病了,我得陪著她!我會向首長申請停止我的一切職務(wù),退出這次的行動。這樣你們就得等上面重新派人下來,收網(wǎng)行動可能會往后拖延一段時間了?!背绦沤淮瓯阆虿》孔呷?。
許諾第二天中午便醒了過來,雙目迷茫地盯著天花板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看都不看身邊的程信一眼,任他問什么,她都充耳未聞。程信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企圖讓她把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可許諾卻毫無反應(yīng),始終只盯著天花板瞧。
許諾的態(tài)度讓程信內(nèi)心十分沮喪,他向醫(yī)生咨詢她的病情,老醫(yī)生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說道:“對待患者要有耐心,慢慢開導(dǎo),這種病急不得的!”說完便揚長而去,扔下焦急又無奈的程信不知所措。
一連幾天,許諾的情況并未見好轉(zhuǎn),一直不吃不喝地靠輸液維持著精神,程信那個急呀,真恨不得把醫(yī)生抓來海扁一頓。
“小諾,這是你最喜歡的海鮮粥,我親自下廚煮的,你多少吃一些好不好?”程信舀了一勺輕輕吹著,待不那么燙嘴了才遞到她的嘴邊哄著她吃,可許諾并沒張口,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
他嘆了口氣,抬眼望了望窗外蔚藍的天空,心下一動,對她說道:“小諾,今天的天氣很好,我?guī)愠鋈プ咦甙?!”說完,他彎腰抱起許諾,大步朝外走去。
人工湖上,微風(fēng)襲來,攪起一波又一波的水紋,已是入秋,早晚時候天便有些涼意了。
許諾窩在他的懷里,靜靜地傾聽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聲。這一刻的安心自己足足等了五年之久,貪戀地感受著他的氣息和體溫,多想就這樣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可他之前連和自己相認都不愿意,對自己的感情還似當(dāng)初嗎?許諾迷茫了,她怕當(dāng)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清醒的時候又會離她而去,所以她寧愿繼續(xù)裝生病下去,只想珍惜現(xiàn)在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小諾,五年了,我以為你已經(jīng)放下了對我的感情。可你卻是那么的執(zhí)著,不惜用跳樓的方式來結(jié)束這段感情,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程信,你還會要我嗎?”程信抵著她的頭頂喃喃地問著。
許諾的心顫動了一下,她不愿意去相信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剛毅而自信的程信內(nèi)心會變得這么的自卑,以至于用逃避的方式來拒絕和自己相認?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變成這樣,許諾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弄清楚,可此刻,她依然逼迫自己不在他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小諾,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崔耿直對你應(yīng)該是好的,我見過他陪你逛超市買食材,你那天的臉上笑得很開心,我以為你已經(jīng)把我忘記了,所以,我才會裝作不認識你,我以為這樣做,你就會和他一直幸福下去??勺屛覜]想到的是,你們離婚了,更沒想到你會一直記著和我的約定。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币坏螠I滴落在許諾的左手背上,許諾的心揪了起來。
不知這樣擁著她坐了多久,直到感覺到天氣越來越?jīng)?,他才輕聲對她說道:“小諾,起風(fēng)了,我先帶你回病房,你身體還很虛弱,吹了風(fēng)可不好?!?p> 許諾依然不回答他,只是靠在他的懷里,閉上了雙眼,她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心疼和不舍。
轉(zhuǎn)眼便又過了一周,程信見許諾未有好轉(zhuǎn),心里更著急了。李衛(wèi)國帶來的消息是首長不同意臨時更換指揮官,讓他一切以國家的利益為重,先把兒女私情放一放。可許諾的情況,真的讓他為難了!
他邊幫許諾剪指甲,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諾諾,你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呀?你這樣,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醫(yī)院!可那邊的事也耽擱不得,我多離開一天,兄弟們離危險就更近一步,你說我該怎么辦呀?”
許諾聽著他的話,輕咬了咬下唇,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裝病,騙他留在醫(yī)院陪著自己似乎太自私了,于是伸手撫上他的臉,聲音輕柔地說道:“你有事要忙就去吧,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p> 他一怔,待確定剛剛是許諾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他的心情激動異常,高興得無以復(fù)加,一把攬她入懷,聲音哽咽地說道:“諾諾,你終于和我說話了,太好了,太好了!”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又親。
“阿信,我沒事了!你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彼p輕推開他一些說道,可卻低著頭,沒有勇氣看他的眼睛。
“諾諾?!”他看她依然低著頭,竟不知該如何和她解釋了。
“我,其實騙了你!”她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
“你?你騙了我什么呀?好了,都過去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一切都重要!”他攬她入懷,輕聲說道。
這時,門被推開,李衛(wèi)國站在門口看著相擁的倆人,尷尬得不知是該退出去,還是打斷倆人的你儂我儂?最后還是輕咳了一聲,說了句:“程哥,有個情況,你先出來一下吧!”
程信輕輕推開許諾一些,對她說道:“我先去一下,你再休息一會!”他扶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才走了出去。
許諾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石頭落了地,臉上不覺掛上了淺淺的笑。
“什么事?”他快步來到李衛(wèi)國身邊,問道。
“呃?首長剛剛?cè)チ酸t(yī)生辦公室,想了解一下許老師的病情。醫(yī)生說……”李衛(wèi)國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
他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一下子緊張起來,問道:“到底醫(yī)生說了什么?諾諾她……”
“她沒事,好了!”李衛(wèi)國看他那緊張的神情,知道他誤解了他的意思,只能避重就輕地說了實情。
“你嚇我一跳!她剛剛已經(jīng)和我說了,我知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得進去照顧她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程信,今天之內(nèi),你必須立即歸隊,這是命令!”一個不容拒絕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首長?你怎么在這?”程信有些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并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她既然沒事了,你就應(yīng)該立即去執(zhí)行任務(wù)?!蹦腥瞬]有商量的語氣。
“可她的身體……”程信有些為難。
“她根本就沒事!”男人一臉嚴肅地說道。
“可她才剛剛好一些,我不能……”程信還想著再解釋些什么。
“我說了她沒事,根本就不需要你再留在這兒!”男人的臉沉了下來。
“首長?!”程信不敢置信,眼前這個說話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男人,是那個一直對自己關(guān)愛有加的長輩和領(lǐng)導(dǎo)?!
“李衛(wèi)國,你和他說!”男人不耐煩地轉(zhuǎn)身便走了出去。
程信不明白首長到底在生什么氣,轉(zhuǎn)而看向李衛(wèi)國。
李衛(wèi)國看他看著自己,只能實話實說,可還沒說完,程信便怒氣沖沖地朝病房走了去。
“嘭”的一聲,程信大力地推開了門,巨大的響聲讓許諾嚇了一跳,當(dāng)看清面前臉青著臉的程信的時候,她瑟縮了一下,竟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許諾!”他咬牙切齒地吼出她的名字,可見怒火已達臨界點。
“哼!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啊,想不到這些年不見,你居然學(xué)會了撒謊和演戲,不去拿奧斯卡金像獎?wù)媸强上Я?。”他強壓怒火對她冷嘲熱諷著。
緩緩地踱到她的病床前,俯下身來盯著她的臉,眼里的怒火像要把她焚燒怠盡般,恨恨地說道:“裝病很好玩是不是,把我當(dāng)傻瓜耍讓你很得意是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他氣憤地指著她的鼻子說完,便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阿信!阿信,我可以解釋的!”她追了出來,拉住他的胳膊說道。
“不需要!”他真的氣極,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知道,騙你是我不對,可我怕,怕你知道我沒事后會再次丟下我!阿信,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她懇求著,看他并沒有原諒自己的意思,急得眼里早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放手!”他冷冷地說道。
“不放!”她倔強地應(yīng)道。
“許諾!別讓我更加地討厭你!”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的。
聽著他的話,許諾的心里一顫,漸漸松開了他的胳膊,他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