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紀然有酒
由于,紀然的“有酒嗎”三個字問得實在是太迫切和歡愉了,饒是紀恒然這么喜怒不形的人聽了都忍俊不禁,還真覺得挺想喝兩杯的。
他摸摸薄唇,還在猶豫著。
哪怕兩個人現(xiàn)在同時想喝一杯。
哪怕整一個月后的九月二十七號,就是兩人的婚禮了。
哪怕他自詡如何的殺伐決斷。
也會在面對一個人時,覺得躊躇不定,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初見,都要深思熟慮良久。
即便現(xiàn)在兩人中間,只隔著一扇門和幾節(jié)樓梯,他也還是沒想好,要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近鄉(xiāng)情怯,就是這么個道理了。
門外的安保聽了紀然的問題,只能是尷尬的笑:“呃……想要什么,您說就是了?!?p> “我可是生冷不忌,紅酒洋酒白酒啤酒都踩箱喝才過癮那種啊。”紀然作天作地的吹牛,一張草稿都不必打。
安保無奈的點頭,“紀小姐,不管紅酒洋酒白酒啤酒,咱們管夠?!?p> 這回她可真高興了。
既然有酒,她就不必在乎這恒園的背后到底是鴻門還是鵠門,只想著“酒醒花前坐,酒醉花下眠”,便覺心馳神往。這會兒笑著退后一步,大大方方的說:“哈哈,好懂事兒的孩子呀,我喜歡你!帶路吧?!?p> 安保擦擦汗,禮貌的為她引路。
兩人的聲音漸遠。
紀恒然對康辰吩咐了幾句,后者也跟了下去。他則走到另一側,在能看見花廳情況的窗戶處站著。
藏藍色的纖細身影沐在落陽下,身姿搖曳顧盼神飛,說不出的媚。
“我怎么會認不得你呢?”他喃喃自語著,憶起了離奇的夢中事,不由得搖頭輕笑,“想來也是瞎了……”
夢中的老者,曾一遍遍地看著墻上的美人肖像,對著空氣輕輕質(zhì)問著:“你說,黃泉路上等我,可你連我長什么樣子都記不得……”
他想到這里,揉了揉胸口,仍舊覺得憋悶。
那畫上的女子,靡顏膩理霞姿月韻,與樓下的姑娘別無二致。
這樣的姑娘,他如何能忘得掉呢?
樓下,剛走到花廳門口的紀然好似察覺到了什么,好奇的回過頭,往二樓看過去。
他的腕表將落日余暉折射到她眼上,她也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眼。
又從指縫間偷偷看過去。
只依稀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斜靠在打開的窗子前,仿佛正在低頭沉思著什么。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大略知道是個輪廓很深刻的男人。
莫名的熟悉……
頃刻間,落日西沉了一些,兩人才得以四目相對。
紀然望進那雙眼,呼吸都是一滯。這感覺太奇怪了,她望著那副陌生的面孔,第一感覺竟然是,覺得她認識他。
她看到的是他,但似乎又不是他。她似乎是認識他,但又好像從沒有見過他。
真是太奇怪了。
她眉尖輕蹙,輕輕揉了揉胸口,柔軟的手帳被盤扣硌了一下,她被這觸感驚醒,這才別開目光,轉身進了花廳。
紀恒然仍舊望著她的背影,手掌扣在窗框上,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而不自知。
看著她被花團錦簇的剪影,他忽然覺得自己等不了了。
什么一個月?什么婚期?
那不就是他媳婦兒本人嗎?那不就是他媳婦兒老老實實在那坐著嗎?
難道不能今晚就先……生米煮成熟飯嗎?
抱著霸王硬上弓的心,紀恒然匆匆跟到花廳,并且進門便直奔窗邊而去。
無奈,周圍的人見到了酒會的主人,又少不得要上來寒暄客套。他一時間被絆在門口,進退兩難,這才有些后悔,不該選擇在這種場合見面。
可天知道,他真的一天都等不了了。
紀然那邊正笑著和康辰說話,聽見身后一陣騷動,回過頭??匆娛撬?,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然后遙遙舉杯。
在那個賓客止步的房間里站著的男人,想來,除卻紀恒然也不做他想了。
康辰坐在她對面,這時候小聲確認了她的猜測:“紀小姐,這是紀先生。”
“我認識的紀先生,沒一百也有幾十了。”紀小姐隨口回答,莞爾一笑。
這笑是對著康辰的,所以他也忍俊不禁。
可瞟到自家老板的冰涼眼刀,這笑容忽然僵住。
這個這個這個……
他是笑錯了?
紀然再次回頭,紀恒然對她露出淡淡的笑,帶過來一大片關注的目光,圍在他身邊的各位老板皆是人精級別,只一個眼神便知道,這兩人之間必有貓膩了。
如此便安心做鳥獸散,不耽誤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紀老板撩妹兒。
撇開紀老板不提,這個辣妹子也惹不起啊惹不起……
反正CC資本已經(jīng)成立,大家還怕沒機會合作嗎?
不過片刻,他周圍的人已經(jīng)少了一多半,只留著零星的幾位女士,低眉淺笑著,好不溫柔可人的模樣。
紀然送了聳肩,掃了一眼便回過頭,雖然并不覺得紀恒然就是自己的良人,可她騙不了自己,在看見紀恒然的時候,她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老紀果然沒有說謊。
這模樣,的確好看。
無論身高身材,還是模樣氣質(zhì),絕對完美匹配她的最愛。
是所有相親對象中的TOP1沒錯了。
“你們已經(jīng)搬來三年了?”紀然問。
康辰點頭,“對,這個月剛好三年。”
“那怎么……以前沒見過?”她有些納悶。
按照紀恒然這個質(zhì)素,應該早就在他們這一圈兒里傳開了才對,沒道理她這一陣子才略有耳聞啊。
“Carlisle的生意都在東歐,紀先生之前一直兩邊跑,在鳳城朋友也很少,就沒什么機會露面?!笨党浇忉尩?。
“Carlisle?”
“紀先生的哥哥?!?p> 紀然恍然。
“我有一個老師,據(jù)說也在東歐做生意,還做的挺大的……”她隨口說。
想起那人,連眼角都溢著幸福似的。
康辰剛想問問是誰,紀恒然過來了,與他對視一眼,見他微微側了側頭,看著他身后,點頭表示知道了。起身將位置讓給他,順便換了新的酒杯,給他倒了半杯紅酒,才離開。
紀恒然走路帶風,帶過來一陣花香。紀然吸了吸鼻子,歪著腦袋看著他,倒是真的想聽聽,像他這樣的男人,面對陌生的相親對象時,開場白會是什么樣子。
“你的腳還疼嗎?”他問,語氣如常,仿佛久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