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醉還來花下眠
紀然抱著枕頭,哀嚎了一聲。
原來還在恒園。
她居然真的醉了。
那個李萌萌,還真是個狠角色,簡直是用命來拼,一杯接一杯,都不會停的,簡直是自殺式襲擊。
紀然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多酒……
并且在頭痛欲裂的這一瞬間,甚至有種想要戒酒的想法,太難受了……
不說是一場相親,只說參加一個party,就那么被人灌醉到不省人事,這表現(xiàn)也真是……可圈可點了。
真真是做到了“老死花酒間”。
這么想著,紀然有些不安,坐起身,一陣眩暈頓時襲來。
她身上已經(jīng)不是那件旗袍了,換上了一條睡裙,床頭上放著她的手包和一杯水,還有一張字條。
她揉著已經(jīng)被拆散下來的長發(fā),不明白這是什么路數(sh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拿起那張紙。
紙上寫了兩個字,沒什么特別,來自直男的關(guān)懷:喝水。
可她看著這兩個字,卻皺起了眉頭。
這字跡和她的幾乎一模一樣。她整天寫字,即便是喝醉,也不會醉到連自己的字都不認得,這兩字的走筆習(xí)慣與她如出一轍。
她握著那張紙,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這世界上和她有著相同字跡的男人,只有一個!她的字,就是臨摹著他的。
于是,紀然想都沒想,套上浴衣就跑了出去。
她相信,他一定在這!
可一開門,便被外頭頂頭而來的燈光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
頭暈眼花的她急忙停下腳步扶住門框,背后的門輕輕合上。伴隨著極輕的腳步聲,那道光束輕輕劃過,一只手輕輕覆在她的眼上。
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房間里枕頭上的一模一樣,于是滿懷期待地問:“紀老師,是你嗎?”
紀恒然歪著頭,看見她雙手不自覺的握在自己的手臂上,笑了,眼角傾瀉出流光,閃耀在凌晨的夜色下,將紀然包容其中。
“是我?!彼p聲說,“然然。”
紀然酒還沒醒,不管不顧,一頭扎進他懷里。
“紀老師,你回來了?!彼p嘆,心中無限歡喜。
“嗯?!奔o恒然摟著她柔軟的身體,臉頰輕靠貼著她的發(fā)頂,輕輕應(yīng)著。
“你,娶我吧。”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腰,開心到飛起,“這么多年了,我還是沒找到想嫁的人啊紀老師。不如……我就嫁給你吧?!?p> “好。不過,你可別后悔啊……”紀恒然意味深長。
“我后什么悔啊我,我那么喜歡你,你是我的英雄?!奔o然渾然不覺。
紀恒然摸摸她的頭發(fā),沒有說話。
“你過去,可不是這樣說的?!?p> 可酒醉未醒的紀然,并沒有聽見他的一聲長嘆,就那么任他抱著,漸漸伏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紀恒然看著她安穩(wěn)的睡顏,不知在想些什么。
*
恒園,古色古香的庭院里。
紀然伏在湖心亭中假寐,等待著那一場似乎永不回來的相親。
紀恒然,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這句話在她心中反復(fù)呢喃著,卻不知所云。
紀恒然就在遠處廊廡間,捧著一大束嬌艷奪目的玫瑰花,安安靜靜的望著她。
嫁?
或者不嫁?
這是一個問題。
“別嫁!”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紀然身后響起,紀然嚇了一跳,一回頭,卻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衣著華麗,環(huán)佩叮當,正癡癡的望著自己。
“不好意思,您說……”她猶豫著問,卻被老者打斷。
“如果有來世,我必然遠離紀家子孫,誓不入紀家門庭半步。”老者雖然聲音喑啞,可語氣卻堅定非常。
“什么?”紀然沒聽懂。
那老者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紀恒然是我的夢,是我的噩夢。噩夢驚醒,吾之大幸……”老者碎碎念著,扶著欄桿,慢慢往外走。
紀然怕她摔倒,想上去扶一下,可剛上前兩步,面前忽然一陣風(fēng)沙刮過,她急忙捂住了眼。
戰(zhàn)長上,刀光劍影,搏命廝殺。
她目不能視,可被這聲音嚇得沒了魂,又急忙睜開眼,正看見一把利刃閃爍著寒光直奔自己面門而來。
“?。 彼龂樀每s成一團,都忘記了躲避。
正躊躇間,身后方天戟破空而去,與面前的環(huán)首刀相接。
兩刃相觸,火花四濺。
紀然猛地轉(zhuǎn)身,撞進那雙染滿了鮮血的眼中。
下一秒,刀刃沒入他的胸口。
紀然清清楚楚聽見了鎧甲破碎和皮肉綻開的聲音……
“紀恒然!”她失聲尖叫,一把抱住他高大的身體。
這一生,她從未有過任何時刻,像這樣全心全意信賴一個人。
她深知,這個擁抱之后,便是這一生的托付了。
可紀恒然,卻已經(jīng)支撐不住。
他壓倒在她身上,紀然扶不住他,被他壓倒在鮮血淋淋的土地上,紀恒然滿目蒼涼,望著她清冷一笑。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鎧甲內(nèi)已經(jīng)是鮮血淋漓。
“對不起,我終究是回不去了?!彼谥泻r血,十分痛苦的模樣,可吻卻輕柔的下來,動作纏綿而溫柔,不染一絲血色。
紀然嘗到了他口中的血腥之氣,淚水順著眼角滑下來。
“下輩子,下輩子我娶你,你做紀恒然的夫人?!彼е?,溫?zé)岬囊后w滑過兩人的唇齒之間,微咸。
是淚。
他哭了。
在敵軍勝利的歡呼聲中,他拼盡了最后一絲氣力,低聲承諾:“下一世,你冠我的姓,我再……護你一生周全?!?p> 紀然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他的一聲承諾,碎了。
“紀恒然!”
*
“紀恒然!”
紀然在紀恒然的床上醒來時,口中還叫著他的名字。
她睜開眼,淚水立刻模糊了視線。
疼,怕。
她捂著心口,覺得自己太疼了。
好在,是個夢。外頭天已大亮了,沒有什么兵刃,沒有什么血跡,更沒有紀恒然。
“呼——”
她長嘆一聲,閉了閉眼,嘗試著摒除那些奇怪的想法。
深呼吸了幾次,堪堪壓制住了自己的恐懼感,不耐煩地去翻包里震個不停的手機。
“誰!”她沒好氣的接起來。
腦海中還是剛剛夢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揮之不去。
這什么怪夢,夢得人腦仁兒疼。
心……
也疼。
“然然,你在哪里?”文安卉著急的問。
“干嘛啊?”她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
“你快上網(wǎng)看看,你上熱搜了?!彼f完,緊跟著問:“你還在恒園嗎?我讓你哥開車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