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29)
路途枯燥,官熙泫身子弱,沒聊幾句就累了,所幸路程雖然不近,但也不算太遠,眼瞅著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
照例,魏氏又仔細囑咐了一遍,靜安寺不同其他地方,背靠皇室,“靜安”兩字便是開國之際,圣祖爺路過此地親自提筆命名,隨后世代傳了下來,來來往往都是非富即貴的權(quán)勢大家。
江玖等人應(yīng)聲退下,由寺內(nèi)小沙彌帶著往前來禮拜的達官貴人的住處。
臨走前,江玖不動聲色的看了趙平樂一眼,瞧著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微微垂下眼瞼,隨著他人一同離去。
寺內(nèi)的住處自然比不上府中精致華貴,但勝在干凈整潔,最后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間照進屋子,連空氣中彌漫的灰塵也清晰可見,遠方傳來誦經(jīng)聲與鳥鳴的合奏,倒真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待翠竹將一切都收拾好了,江玖便揮退了她,一個人坐在桌前,將這段時間的事情發(fā)展順序作以整理,盯著跳動的燭火,思緒蔓延。
如今想來,趙平樂的意圖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就是為了整垮將軍府。
無論是小到從前在眾人面前破壞官家的名聲,還是大到之后與官父在官場上的博弈,這種種行為都為一個目的鋪墊——讓將軍府名聲掃地。
哪怕是之后官熙泫的事情,也是為此服務(wù),不是官熙泫也會是其他人,至于為什么是官熙泫,大概是因為她們有舊怨吧。
時至今日,趙平樂的動機已經(jīng)不重要了,從她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們將站在對立面。
耳邊燈花迸裂的聲音將江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她嘆了一口氣,抬手剪去燈芯。
寺中生活一晃而過,因為道路受阻,她們在靜安寺又停了幾日,到底還是到了打道回府的時候。
江玖看著這烏泱泱的一群人,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
這幾天她想出無數(shù)種方法,妄圖更改回府路線,但每一種都被天道阻止了,仿佛無論她想出什么辦法,她們都必須沿著指定的那條路走下去,無論你明知道將會發(fā)生什么,還是要沿著天道軌跡走下去。
縱使她知道之后的事情走向,但那又如何?難道要她跑到魏氏面前說歸途當小心為上,恐有意外?
恐有意外,什么意外?她又是如何得知?
“姐姐今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可是有什么煩心的事?”不待江玖繼續(xù)感慨,官熙清便湊了過來,一臉擔憂的看著江玖。
迎著官熙清擔憂的目光,江玖神色微斂,緩緩搖搖頭,“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心悸,怕是昨夜貪涼受寒了。”
官熙清了然的點點頭,沒再多問,溫聲道,“我瞧著姐姐臉色不是很好,如今距府尚有一段距離,姐姐也可修整一番?!?p> 江玖點點頭,照舊邀了官熙泫,之后便心不在焉的坐上了馬車。
一進去,江玖便靠著車廂假寐,在半封閉的空間中,耳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感受著馬車行走途中的顛簸感,心中還要掛念的懸在頭頂?shù)哪前训逗螘r落下,重重因素加持下,難免讓人心浮氣躁。
面對的是一群強大兇悍的悍匪,官熙清她們雖為武將后代,但從小也是按京中貴女培養(yǎng)的,騎射雖也有涉獵,但畢竟只是皮毛,江玖亦不能動用非世界的力量,相較之下,力量懸殊差距更為明顯。
思來想去,江玖無奈的睜開眼,看著大大咧咧坐在一旁休息的官熙泫,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官熙清聞聲睜開眼,瞧著江玖愁容滿面的樣子,湊了過去,輕聲問道,“姐姐究竟怎么了,從今早便見你精神不振?!?p> 聞言,江玖心頭一動,想提醒她幾句,便順著官熙清的話說道,“說來怕妹妹笑話,昨夜我魘著了,本不是大事,只是聯(lián)想著這幾日層出不窮的事情,總覺得心中慌慌的。”
聽了江玖的話,官熙清神色一松,打趣道,“原來姐姐也會做這種杞人憂天的事情,許是近來累著了,回府讓大夫給你開兩幅寧神安眠的藥?!?p> 江玖面上松了口氣,連帶的語氣較之前都輕快了些,“如此,許是我近來思慮過度?!倍鄣讌s是化不開的沉重。
車廂內(nèi)又恢復了安靜,江玖聽著官熙泫平緩的呼吸聲,心中五味雜陳。
沒過多久,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官熙泫本就淺眠,也醒了過來。官熙清尚未反應(yīng)過來,正打算掀簾詢問,便聽外面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大膽匪賊!”
官熙清掀簾的手一頓,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