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33)
江玖這邊懷著坐山觀虎斗的心思,放任趙平樂一次次在生死邊緣試探,那邊的趙平樂卻沒有想象中那么瀟灑。
因為之前的一系列事,她本身就不受府內(nèi)人員待見,一舉一動都極易引得四方留意,如今她回府目的不純,行事更是謹慎,生怕被人揪住什么小辮子,屆時功虧一簣。
她這邊恨不得不斷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那邊倒好,像是生怕沒人知道他們之間關(guān)系匪淺,屢屢來找她。
來人先是將趙平樂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著她面色紅潤,不像是遭罪的模樣,便悄悄松了口氣,神色柔和了下來,許是身份使然,言語間帶著股高高在上的感覺,他沉聲道,“你近來可好?”
趙平樂冷不丁一見到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片刻,她猛的拉過他,冷冷的掃視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才將他的胳膊一甩,轉(zhuǎn)過身,冷冷道,“之前我屢次三番找你,均不見你蹤影,如今倒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痹捳Z中,盡是嘲諷之意。
“先前將軍府守衛(wèi)森嚴,本王擔憂貿(mào)然出現(xiàn),他們會懷疑到你身上,以防萬一,才遲遲未曾出現(xiàn),如今,我不是親自站在你面前了嗎?”
原來,站在趙平樂面前的就是閑王。
先帝共十一子,除卻病逝,戰(zhàn)死疆場,奪嫡之爭中離世的皇子,還余下三子,三皇子瑞王,五皇子閑王,以及如今的皇帝,先帝最小的皇子,如今正處始齔之齡。
瑞王寄情于山水,平日偏愛繪畫、鉆研書法,故而躲過了奪嫡之爭,閑王生來身患惡疾,性情古怪,與皇位無緣,而皇上年紀尚輕,由太后垂簾聽政,連帶著攝政王,先帝遺留大臣共同輔佐朝政。
如今朝堂三分天下,攝政王一派,太后一派,小皇帝與先帝遺留大臣一派,各派黨系分支復(fù)雜纏繞,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至于先帝余下的兩位王爺,空有爵位,毫無實權(quán)。
且不說如今局勢嚴峻,便是他真的掌握話語權(quán),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對上這幾座屹立在朝堂,不可仰望逾越的高峰。
也是因為面前站著的是趙平樂,他愿意放下身段,耐心與她講解如今的局勢,換做他人,早不知被扔在哪個角落里,不知生死了。
趙平樂噗嗤一笑,斜睨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還好意思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們之前是怎么約定的?讓你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都做不到,還妄圖什么皇圖霸業(yè)?”
他們之前達成同盟,趙平樂幫他前往將軍府尋找官父黨系各分支官員的罪證,從而牽制住他們,而他則需要將他的人借她一用,并讓官父身敗名裂,讓將軍府被人人喊打。
閑王雖因為趙平樂的態(tài)度心生不滿,但還是耐著性子向她解釋,“此事事出突然,確實……”
誰知,趙平樂忽然一揮手,止住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夠了,希望接下來,你不要讓我失望?!?p> “本王雖不懂你與將軍府到底有何過節(jié),但你信我,他日,我定讓他們一個個都……”
“不用再說了,趁還沒人發(fā)現(xiàn),快點離開吧?!?p> 江玖特意留意著趙平樂那邊的消息,果不其然被她逮住了,官父那邊必然不會沒有風聲,如今只需要最后一擊,讓她被官父徹底厭棄。
一個吃里扒外,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江玖不相信,官父還能留她在府。
當然,就算沒了將軍府,趙平樂并非沒有去處。
江玖知道趙平樂如今身后站著閑王,她也一早與閑王搭上線,但那又如何?
以往趙平樂或許是平等,甚至因為自命不凡而俯視閑王,如今她被本家逐出府,又寄人籬下,除卻閑王對她那微薄的感情之外,毫無憑借。
沒有將軍府給她門當戶對的權(quán)勢支撐,沒有頂著“嫡女”出嫁獲得的正妻名頭,如今在博弈中尚處于劣勢的閑王,無論如何都不會娶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女子。
他需要有勢力支持,因而無論再喜歡她,頂多當做玩物,寵妾滅妻的事一旦做出來,這段婚姻結(jié)的不是秦晉之好,而是深仇大恨了。
而趙平樂生性自負,自然也不會容忍自己做妾,甚至通房。
她雖聰明有余,但軍事政治涉獵頗少,謀士幕僚,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趙平樂這一去,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的輸贏不再只是囿于將軍府后宅這一方天地的爭斗,而是官場上,官父與閑王兩個黨派羽翼的博弈。
熟勝熟敗,誰又能成為這場斗爭中的最后贏家,這才是關(guān)乎雇主心愿的最后一環(huán)。
這是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朝堂黨派林立,根系復(fù)雜,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動輒便是一個世家的誕生與覆滅。
局勢波譎云詭,瞬息萬變,這場爭斗中,就算沒有閑王,也會出現(xiàn)其他人。
與其提前除去趙平樂,等待天道又培養(yǎng)出一個新的一無所知的潛在風險,倒不如將這個已知的炸彈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方便想出應(yīng)對之策。
赫然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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