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島上沒有什么晚宴了,于是飯后,島上出來溜達的人多起來。我今天是去餐廳打了飯窩在自己房間吃的,我可不想再碰見什么明西、明北的,更讓人高興的是那個明東、明南也沒有來打擾我,頓時覺得小日子都舒暢了。
我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一本從餐廳順來的雜志,上面介紹了大江南北的各種吃食,每看到一種吃食,我就饞嗒嗒的往嘴里塞一塊甜點,臆想著所嚼即所見。
“扣扣!”
聽到敲門聲,我愣了一下,腦中第一反應就是蕭明南來了。在這個島上,除了他幾乎沒有人會這么假溫柔地敲我的門。我起身,走到門前,打開門看也沒看就轉身走回床頭,倚在床上準備繼續(xù)臆想我的人間美食。
“吃完飯了?”
穩(wěn)健的腳步聲之后,我身邊的床陷下去了一塊,我還是沒有看他,只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嗯?!?p> 我的書被強行拽了出去,“別看了,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p> “你怎么知道不能吃。”我瞪著蕭明南,又捏了一小塊甜餅放在嘴里滿口香甜的嚼了起來。
蕭明南笑了笑,又用他的爪子揉了揉我的腦袋,“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p> “我已經吃飽了?!?p> “那我?guī)闳ネ婧猛娴??!?p> “我已經玩過了,并且絕對要比你的好玩?!?p> “嗯?那你告訴我你都玩什么了?”
“我去了水……哼!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蕭明南又揉了揉我的腦袋,“這是怎么了,像吃了槍藥似的?!?p> 我推開他的手說:“沒什么,只是覺得這是我的閨房,你不應該坐在這里?!?p> “閨房?!”蕭明南笑出了聲,“虧你想的出來,這連你的房間都算不上?!?p> “我現在這里,這里就是,男女授受不親,請你不要動手動腳?!蔽矣稚鷼獾啬瞄_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
眼見著他的臉色變了,我想這是要發(fā)飆了吧,于是本能地往后仰了仰身子,好離他遠一點。他卻突然將我的肩膀攬在臂彎里,另一只手又去壓我的腦袋,這是又要吻我嗎?我條件反射地用一只手捂了嘴,他正在向我靠近的腦袋停住了,趁著這個間隙,我又把另一只手也壓在嘴巴上。他黑沉沉的臉卻突然破功似的笑了,然后在我的額頭狠狠的吻了一下,放開了我。
“怎么辦呢?我發(fā)現我越來越不能對你發(fā)火兒了?!?p> 話落他的手朝著我的鼻子伸過來,我躲開,他又改變方向朝著我的頭發(fā)伸過來,我仍然躲開,一句話都不說地瞪著他。
“這是怎么了嗎?別任性了,跟我出去走走吧,來了兩天了都沒有帶你出去玩?!?p> 我想也沒想的出口,“你應該帶島主的孫女出去玩,我算哪根蔥,怎么敢勞煩你?”
蕭明南笑了笑,抓起我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這是吃醋了嗎?可我還沒有約過島主的孫女呢。”
其實話落我也感覺酸溜溜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蹦出那么一句話。人每天都會說很多話,小腦也有反水的時候,所以并不是每句話都受大腦的控制。
“那你趕緊去約!”
話落我擰了擰眉,暗恨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為了掩飾尷尬,我干脆把腦袋擰向一邊不去看他,然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要休息了?!?p> 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他沒有動,我干脆躺下,蓋了被子,做足要入睡的樣子。
許久聽到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轉頭看到蕭明南正在脫衣服,我“啊”的一聲嗖的在床上站了起來,“蕭明南你干什么?”
“陪你休息啊?!彼f得不緊不慢,手上脫衣服的動作還在繼續(xù)。
“啊……你……你快住手,我……我……”我腦極速中搜索著解決方案,蕭明南停下了動作看著我,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大腦終于轉了轉,干干地說:“我們還是出去轉轉吧?!?p> “好啊?!笔捗髂系恍?,又開始把他的衣服都穿好。我松了口氣,整理好衣服跟他走出門去。
外邊的天色不是很好,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副要下雨的樣子,這氣氛簡直與人的心情太搭調了。
“天氣不是很好?!蔽译S口說。
“那我們回去吧?!笔捗髂险A苏Q劬Α?p> 我渾身凜然一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一梗說:“還是轉轉吧?!?p> 沒走幾步,在不打雷的情況下,竟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像是春雨似的不死不活。
“下雨了!”蕭明南望著我。
“呃……路邊上有個亭子,那里有備用雨傘?!?p> 幸虧跟董丹奇混的多了,對這里也算是熟悉了。我小跑著去了亭子,蕭明南尾隨,我在亭子里取了兩把雨傘,轉手遞給他一把。
蕭明南接過傘說:“你對這里倒是熟悉?!?p> “那當然,我這兩天也不是白混的。”
“哦?說說看?!?p> “我這兩天啊……嗯?為什么要告訴你?”
有快樂不能與人分享,其實是很憋心的一件事,但是我覺得我跟蕭明南正在置氣,那么就一定要有原則的抗爭到底,這種快樂一定不能與他分享。
蕭明南在亭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這個人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轉臉又吹胡子瞪眼,真是應了古人那句話‘唯小人和女人難養(yǎng)也’!”
我瞪了他一樣,氣呼呼的說:“蕭明南,跟你說話真沒有意思?!闭f完我撐開傘準備走人。
他起身拉住了我,“下著雨,在這里坐一會兒吧,看樣子是過路雨,說不定一會兒就停了?!?p> 我甩了甩胳膊,“放開我,我就喜歡在雨里走?!?p> 他一把奪過我的傘,“這樣的話,那我陪你,我們兩個打一個傘就好,免得生分了。”
“蕭明南,我跟你本來就不熟!”
我又要走,他一把攬過我的肩,沉聲說道:“一起?!?p> “你……”我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說道:“我不想走了,我要在這里坐一會兒?!?p> “好?。 ?p> 蕭明南放開了我,收了雨傘,掛在原先的地方。
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幾乎把游人掃了個干凈,所以現在地坐下來,耳邊格外的安靜,能清晰地聽到小雨滴在亭頂的聲音,還有不遠處海浪沖擊沙灘的唰唰聲。
蕭明南放好了傘,轉身朝我走過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將我拉了起來,我焦急地喊:“蕭明南,你干什么,我又怎么得罪你了,我坐一會兒都不行嗎?”
“當然可以?!彼α诵?,然后自己在我那個位置坐了下來,一個用力將我拉到他的腿上,然后將我圈緊,“你坐這兒。”
“蕭明南,你瘋了了!”我努力地掙扎了兩下,沒能成功,“光天化日,你還……還要不要Face?”
“可我不覺得這跟Face沒有什么關系?!?p> 我又掙了一下,“你快放開我,你這樣不想當人家孫女婿了嗎?”
蕭明南大徹大悟的“哦”了一聲,“你說的也是,真是難得你這么為我考慮?!?p> 我得到了解放,松了一口氣,一下子彈跳起來,在另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蕭明南起身,走到柱子前,不知道碰了哪里,這亭子本就暗淡的燈滅了……
我還處于黑視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覺得又被人拉了起來,然后又跌坐在一個懷抱里,耳邊傳來寵溺的聲音,“寶貝,現在別人看不到了。”
這話像是雞皮疙瘩特效藥,我一聽便迅速的起了一身,煩躁地反駁,“不準這么叫我,很讓人討厭的詞?!?p> “哦,那你想讓我叫你什么呢?”他將我圈的更緊了,在我耳邊輕喃:“親愛的?甜心?”
“住口,蕭明南,你想讓我吐嗎?”
“哦,都不喜歡呀,那叫你鶯鶯吧?!?p>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任他隨意地抱著我,沒有再掙扎。說實話,如果遵從內心的話,我不討厭他這么甜膩地抱著我,說一些甜掉牙的情話。
黑暗中嗅著他男性的陽剛的氣息,我覺得我肯定是傻了,我竟然想就這樣偎依在他的胸前,聽他熟悉的心跳,享受這種靜謐的安詳!
“哈,可找到你們了!”
我哆嗦了一下立即彈跳起來,為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感到臉紅。蕭明南起身開了燈,黑冷著臉瞪了來人一眼,來人正是前天來辦公室的那幾位。
蕭明南的聲音冷冷的,“你們怎么來了?”
“首席,對不起,我沒能攔住他們!”說話的正是謝平,這個人經過李楠的簡述,我也算是認識了吧。
“誒誒誒,蕭首席,干嘛黑著一張臉,重色輕友,我們也是想跟你一起在島上玩玩嘛?!闭f話的正是飛機頭。
蕭明南磨了磨牙,“萬里……我記下了!”
飛機頭原來叫萬里,他摸了摸脖子,撓了撓頭。
“明南,我?guī)湍阋黄鹩浌??!闭f這話的是毛寸。
萬里沖著毛寸大吼,“楊帆,你太不夠意思了,好像你是好人似的?!?p> 原來毛寸叫楊帆。
“鐘成,你說句公道話啊?!?p> 金絲眼鏡扶了扶鏡框,咧嘴笑道:“哦,我打醬油,不知道跟著誰就到這里了。”
原來金絲眼鏡叫鐘成。
“你們一個一個的……”萬里臉都氣綠了,配著他那一頭火紅的頭發(fā),倒是紅綠相應,自成風景!
大家看著萬里的豆綠臉,哈哈笑了起來,最后鐘成拍了拍萬里的肩膀,笑著安慰,“好了好了,萬里,不逗你了,免得你又抱怨我們以大欺小?!?p> 我本是尷尬的,但是聽著他們幾個斗嘴,不自覺的放松了。
蕭明南的臉色稍微變好一些,再次問:“你們怎么來了?”
楊帆一只手插著口袋說:“明南,你不是說你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嗎?”
鐘成慣性地去扶眼鏡,“其實這件事情應該也很重要吧。”
萬里氣呼呼地說:“什么重要,分明就是見色忘友,要不是我們早早的看到他,估計這瞎燈滅火的誰也找不到他?!?p> 我的臉又燒起來,果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里說他們早早的就看到了,那么就是說他們什么都看到了……
“行了,我確實是在做很重要的事情。”蕭明南的口氣一本正經。
我弱弱的開口,“那個……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p> “夜助理,等等?!辩姵山凶×宋?,“既然明南說他正在辦正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去別處轉轉,你們……繼續(xù),繼續(xù)?!?p> 我的臉燒的更厲害,什么正事???誰信?。磕憧此麄円粋€一個笑的那么讓人無地自容……
蕭明南緩和了語氣,“行了,既然來了,大家一起玩吧。”
萬里興奮起來,“好啊,好啊,玩什么呢?去酒吧喝酒?”眾人把目光都射在我身上,我一臉無辜。
萬里又說:“去打臺球吧?”眾人仍把目光都射在我身上,我仍然一臉無辜。
萬里又說:“得,我們就坐在這里打?;拾??!北娙诉€是把目光都射在我身上,我更加一臉無辜。
萬里急了,直接跑到我跟前,“夜大姑奶奶,你倒是說話呀,你沒有看到都等你拿主意呢。”
“我?”我用食指指著自己,我一直都在努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他們玩什么竟然讓我來決定,我訕訕一笑,說:“玩什么都好,你們定吧?!?p> “去滑旱冰,玩電玩還是地下游樂場?”
“非讓我拿主意嗎?”
“是的。”
“一定要讓我拿主意嗎?”
“是的?!?p> 一陣風刮過,我看著面前那頭像燎原萬里的野火似的頭發(fā),突然間笑了笑,揶揄道:“那就練瑜伽吧!”
“???明南啊,我覺得我身體不太舒服,不適合出去玩,還是你們去吧?!?p> “哈哈……”
大家都笑起來,蕭明南的冰冰臉也掛了笑,“萬里,那你回去休息吧,聽說這島上雨后會綻放一種會發(fā)光的花兒,我們去看看?!?p> “?。坎徊徊?,明南,我覺得我現在身體又好了,倍兒棒,你看你看。”萬里擺出大猩猩秀肌肉的樣子,大家笑的更暢快了。
于是一行人出了亭子,只有謝平拿了一把傘為我打著,其它的人全都淋著,我不好意思麻煩謝平,于是接過傘給自己打著,謝平便尾隨在我身后,我想是怕我掉隊吧。走了幾步,雨小了一些,我感覺再舉著傘就是矯情了,于是合了傘與大家一起體驗雨趣,謝平便接過傘替我拿著,這真是一個周到的人。
我們走了十多分鐘的樣子,到了山跟前,跟著蕭明南一起停了下來。
“明南,會發(fā)光的花兒在哪兒呀?”萬里迫不及待的問。
蕭明南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晚宴上聽董偉奇提到有一種花兒叫雨燈籠,用手機照一照就會發(fā)光?!?p> 董偉奇?聽到這個名字,我本能地聯想到跟董丹奇,我想他們應該是一家人吧,那么這個董偉奇的話就一定可信。于是我也拿出手機打開手電開始照。
“明南,這個人的話能信嗎?”萬里一邊打開手電筒一邊問。
楊帆說:“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么會發(fā)光的雨燈籠,有點氣餒,看到前邊有一個回廊,于是便走過去坐坐。關了手電,萬里開始抱怨,“我就說嘛,只聽說過會發(fā)光的魚,還沒有聽說過會發(fā)光的花兒。”
鐘成說:“我倒是聽說過會發(fā)光的花兒,叫做夜皇后,但不是用手機照照就能發(fā)光,而是一到傍晚就自動發(fā)光。”
楊帆說:“找不找得到有什么關系,只當出來玩玩?!?p> 萬里說:“哼哼,別被董偉奇那小子耍了才好?!?p> 我說:“我想,應該會有,這個島叫原先做仙人島,肯定會有些不一樣吧?!?p> 聽了我的話,萬里笑起來:“哈哈……我們酒店還有一套房叫九重天呢,可里邊住的也不是玉皇大帝,而是我們這幫俗人專供……”
“你們看!”謝平喊了一聲,我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我們走過的地方,星星點點,隨風飄動著無顏色六色光芒,這種光芒比較微弱,但正慢慢變強,風吹過,像舞動的螢火蟲,又像流動的銀河,太美麗了……
我首先沖了過去,接著他們全都跟了過去。我蹲在一顆小花兒前,借著它那微弱的紅色光芒仔細看它。我沒有看到葉子,只看到纖細的花徑支撐著一個燈籠形的花苞,薄如蟬翼的花苞里有一個可愛的小點兒散發(fā)著紅色的光芒,這光芒到達最盛的時候,又暗了下去,再亮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黃色。
“太神奇了!”我激動的用手指碰了碰,那燈籠便脫落了,我正暗惱自己的魯莽,不料這小小的燈籠卻飛了起來,我抬頭看去,滿地的燈籠都隨風飛了起來,像發(fā)著光的七彩的蒲公英,像唱著歌的美麗的螢火蟲。我站了起來,用手指輕輕點了下縈繞在我身邊的雨燈籠,它便那么輕飄飄的立在了我的手指尖,我激動興奮的想尖叫,但又怕驚嚇了這可愛的精靈。又是一陣微風,這精靈便又隨風去飄舞了,同時有更多的雨燈籠飛起來,縈繞在我們身邊,我感覺我像是在這些精靈中懸浮,如夢如幻……
我感慨:“太美了,太美了……”
蕭明南說:“嗯,可惜都飛走了,也慢慢熄滅了。”
我說:“要是天天都能看到就好了?!?p> 蕭明南說:“哦,就算這島是你的,也得天天下雨才行?!?p> 我說:“太美了,我太激動了!”
蕭明南說:“是的,你都抓疼我了?!?p> 笑聲讓我回過神兒來,我發(fā)現我正忘形地抓著蕭明南的胳膊,而他們都在看我的笑話,我趕緊松了手,弱弱地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p> 蕭明南笑了笑說:“沒事,你高興就好?!?p> “媽呀,好酸呀!”
我回頭看到萬里正受驚嚇似的抱著楊帆,楊帆一把推開了他,拍了拍衣袖,嫌棄地說:“你才酸!”
鐘成還在感慨:“盛世奇景啊,這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島?!?p> “是呀,真是不虛此行?!敝x平也一副還沉醉其中的樣子。
“好了,我們走吧?!笔捗髂虾喼笔莻€機器,不發(fā)表感慨也就罷了,還說的這么機械,生生唐突了大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