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把自己砸在沙發(fā)里以手臂掩面的樣子,我默默地伸開手,紐花的戒指又開始熠熠發(fā)光,我突然覺得這枚戒指是那樣的沉重,沉重的我似乎都要托不起。
也罷!
或許分開才是最好的!
看著他被傷成這個樣子,我再也不敢強求了!
我默默地將戒指放在沙發(fā)上,拿起手包緩緩起身,輕聲說:“祥子哥,這都是命,既然接受了,那就好好走下去吧。畢竟,你現(xiàn)在也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換個角度來想,這樣似乎也還好!”
羅維祥突然拿開了胳膊,用猩紅的眼睛直視著我,“雅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佛要努力地吐出滿腔咋然要升起的怒火,“你難道還要恭喜我嗎?就像,你當年在那件事之后跟蕭明南說的謝謝?”
我怔然,不知道他怎么會把這些聯(lián)系在一起,我只是想勸他不要太沉浸在過去,不要太傷心。
他卻情緒又激動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生做的最傷我的事情就是那句‘謝謝’……”
他緊緊地抿著唇,似不能再往下說。
我木然地看著他,低聲說:“對不起,我當時在心里是打算好了要離開你的,所以沒想那么多,也沒太在意自己說什么?!?p> 他又瞇了眼睛,似乎不能再多看我一眼,悶悶地說:“算了,都過去了,總之還是因為你不愛我,但凡你能愛我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你也不會當著我的面說出那樣的話!”
我抿了抿唇說:“所以,當年的事你一直都沒有放下,對嗎?那你,又為什么還要做接下來的這些事情?”
他看著我,沉默,半晌,濕了眼睛,哽咽著說:“因為我愛你!就算,你今天離開了,我依然無法改變,因為已經深入骨髓!”
“祥子哥!”
他僵硬地揚了揚嘴角,“雅雅,你走吧!”
話落他抹開臉去,我低聲說:“祝你幸福!”
聽到我的祝福,他又笑了,我看不清他的眉眼,但是那笑從側面看,滿是凄然。
他低低地說:“快走吧,再不走,我怕我會后悔!”
我抿了抿唇,低聲說:“那,你保重,再見!”。
我出了門,在樓下花園旁碰見了萬里萬千。
沒想到我曾經以為只是人生過客的人,再相見竟然會是這樣。
我們相對,彼此沉默,萬千郁郁地紅著眼睛,萬里緊抿著唇看著其它方向,他們或許也不知道該跟我說什么,畢竟他們跟蕭明南是那么的要好,而我跟蕭明南和羅維祥是早在萬千插進來之前就已經扯不清了!
許久我低聲說:“好好照顧他!”然后僵硬地揚了揚嘴角跨步離開了!
我沒有立即回莊園,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就近找了公園,茫然地在長椅上坐了!我細細地回想著與羅維祥的一切。
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他領著我玩,教給我如何在魏家生存,到四年前我們因著相親第二次見面,然后他不顧一切用一千萬換取我的自由,從而使自己陷入各種被動,再到后來車禍中他差點為我付出了生命,朝夕相處,我們?yōu)槭聵I(yè)共同奮斗,可是后來我卻狠狠地傷了他,即便無論是來自蕭明南還是董丹琦還是他圈子里的各種嘲笑他都忍著受著,我還是狠心地離開了他!
三年前的事情讓我愧疚,三年后的事情更是讓我不能原諒自己!
因著孤寂了三年突然被關懷的感動,因著他有幫我保護孩子的能力,我竟然在他將要放棄我的時候,又一次帶上了他的戒指。
我想他的母親之所以做那樣的事情,就是要斷了他跟我的聯(lián)系吧,我們的關系連余躍和向詩源都不看好了,何況他的母親!
可是從來沒有為他奮斗過的我,突然間神經抽搐似得要為與他在一起奮斗一次,為此,我不惜傷害蕭明南,不惜將鋼針扎進自己的脖子以為他也為自己保留尊嚴!
想著想著我笑了,為自己的可笑!
這么多年我究竟在做什么?
這么多年我都做了什么?
出了個軌,離了個婚,撩了兩個男人,生了兩個孩子,到如今孩子都快要三歲了,還在扯著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混亂的腦子每天都會做出各種混亂的決定,然后再慢慢承受混亂帶來的各種后遺癥!
到頭來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還剩什么?
貌似只有孩子!
也幸好還有孩子,不然我這真的不知道這么些年我是不是活過!
突然間好失落,無窮無盡的失落感一層一層地將我罩起來。沉重至極時,似乎天都跟著壓了下來,蟋蟀也不厭其煩地叫起來,似要讓這個世界亂個徹底!
“姑娘,一個人在這兒呀?”
我微微轉頭看到一個約四十多歲的男人笑嘻嘻地看著我,他不客氣地在我旁邊坐下,“看你一個人在這里坐了很久,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嗎?”
我低落地看著他,沉聲說:“是的,被確診了艾滋病,丟了工作!”
他一怔,我靜靜地看著他。
他微微離我遠一點,最后干脆站了起來,說:“這個確實挺不幸的,還是想開一點,早點回家吧?!痹捖渌掖译x開了。
我嗤笑一聲,繼續(xù)沉重我的沉重,自責我的自責!
夜幕降臨,傷感更盛!
我沉浸在自己的傷感里不能自拔,仿佛就這樣虐一虐自己能減輕一點罪惡感!
身邊又有男人的身影坐下,我煩躁地看過去,看到一張張揚的臉。
心情沉重,不想說話,不想理他,于是回過頭來繼續(xù)空茫地看著眼前昏暗的景色!
他靠我更近一些,低聲說:“還行,狀態(tài)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我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問:“蕭明南,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他倚在長椅上笑了笑,“總有辦法的。”
我沒有心情跟他扯這個事情,沉沉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他淡淡地說:“知道一些?!?p> “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這個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吧?況且依著你的性子,如果我告訴你,你肯定說我是誣陷,又或者把這件事當成一個陰謀扣在我的頭上?!?p> 我凝視著他,“難道跟你沒關系嗎?”
他攤了攤手,“這場仗我穩(wěn)贏,何必費那個心思!”
我瞪著他,“你憑什么斷定你穩(wěn)贏?”
“直覺!”
“直覺?”我笑,“怕是不這么簡單吧?”
他嘆了口氣,“看吧,又來了!你怎么總是把我想的那么壞呢?”
“那你又為什么總是讓人把你想的那么壞呢?”
“看來你真的好得很,連跟我吵架都思維清晰!既然沒事,那么我們回家吧,別讓孩子等急了!”
他說著就來牽我的手,我一把甩開他,他笑,“怕傳染我艾滋病?”
我涼涼地瞟了他一眼,原來他連這個都知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